乐声渐起,岂可没有妙舞相伴,就在众人这般想的时候,只见一道白衣胜雪的倩影从门外飘然落至厅中,冰清玉洁的赤足轻轻点在大红的地毯上,她便像是只会在黑夜出没的精灵,翩然舞动起来。[ ..
“婠婠?”罗凡脸上那永远平静如湖的神情,忽然展颜,会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如春日般的朝阳般灿烂,轻松而自然,就仿佛一个归家的游子,在受到故乡亲人朋友那般热情招待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在座并非没有曾经与罗凡针锋相对之人,甚至与他生死相搏也有之,然而昨日之日已经故去,昔日大家针锋相对的立场早已不在,一切隔阂也已被打破,昔日的少年英杰,今日相聚,一起畅饮相谈,也未尝不是一种难得的温馨。
今日的婠婠,与往昔罗凡见过的全然不同,她的脸容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哪有曾经那勾人魂魄般妖女的模样?
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
她任何一个微细的表情与动作,都是那么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
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舞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便好似夏日那怒放的花朵,绽放着她生命的绚烂。
舞,罗凡能够看出,实则在她的每一个动作中,都暗藏着一招精妙绝伦的招式,然而在今日,它完完全全地摈弃了其中无数处暗藏的杀机。仅仅作为一支美妙无比的舞蹈,展现在众人面前。美得让人心碎。
再配合尚秀芳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婠婠忽然朝罗凡瞧来,在梦幻般的灯光下,更给那凄美的双目增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美感,以致有种令人窒息之感。
难怪今日尚秀芳没有携带随从为之伴舞,绝世之曲,有婠婠这等绝世佳人为之一舞,即便山河亦为之失采。一曲既罢,乐声倏止,整个厅中一片寂静无声。
此次演出绝不同于往日,乃是一帮故友的自娱自乐,因此也不大需要讲究什么排场与效果,然而效果却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二人终于落坐,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罗凡抚掌大赞道:“今日相聚。诸位真是给了罗某一个天大的惊喜,请恕罗某词穷,这般歌舞,已全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其他人深以为然地道:“确实如此。”
尚秀芳一双美眸在罗凡身上流转。微嗔道:“话虽如此,但恐怕有些人对此是毫不在意哩。”
罗凡奇怪地道:“秀芳何出此言呢?”
尚秀芳一双美眸幽幽地看着罗凡道:“罗公子应当心知肚明。”
罗凡心知她只怕是因为洛阳城前那次相遇,竟未与她打招呼。因此心存气恼,因此打了个哈哈道:“当日确实多有不便。况且事了之时,在下自当赴那十年之约。与诸位相聚,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徐子陵也连忙道:“此事我可作证,当日若非师尊及时赶到,只怕子陵也没命见到诸位了哩。”
尚秀芳一双剪水双瞳目露狐疑地打量着罗凡道:“果真如此么?”
罗凡不禁失笑道:“哪敢欺瞒秀芳大家。”
这时寇仲的双目落在一旁的婠婠那曼妙无双的身姿上,问道:“不知婠大姐方才的舞蹈又是什么名堂。”
这个问题顿时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不由同时将目光集中在婠婠处。
罗凡略一思索道:“似乎出自于武功之中,是否与天魔秘卷有关?”
婠婠诧异地看了罗凡一眼,继而娇笑道:“罗兄果然眼光不凡,这乃是天魔秘卷中的天魔舞。”
师妃暄端起桌上的清茶,晶莹的芳唇贴在如玉般的茶碗上小酌一口,声音淡而轻柔地道:“婠姐姐的武功不但令人观之赏心悦目,亦不失其威力,着实令妃暄羡慕。”
婠婠盈盈浅笑道:“妃暄妹妹谬赞了,若让家师知晓,指不定如何斥责婠儿哩。”
师妃暄幽幽叹道:“祝宗主有如此杰出的弟子,高兴未及,又如何忍心斥责?反倒是妃暄……哎!”
寇仲闻言忙道:“各位何必提及那些俗事,今日咱们都不提这些,不醉不归才是正经!”
罗凡闻言便知几人话里有话,他离开后这几年来,只怕发生了不少事情,然而寇仲既然说了不再提及,此时也不便多问,只待日后再行了解。
这时,坐在罗凡左手旁的徐子陵忽然开口道:“咦,为何一直不见候兄说话?”
本来侯希白博学多才,这种时候应当很聊得开才对,众人不由也奇怪地看向侯希白,只见他此刻神情专注,似乎正有什么事情令他极为入神,以致众人将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也并未发觉。
忽然只见侯希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完成了一道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大事一般,松了一口气,继而将折扇张开少许,露出两位跃然于扇上的美女图像,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虽只是水墨之作,却不着半点颜色而自具五彩之艳。
不但掌握到尚秀芳那种“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的古典美人的绝美意境,更将婠婠那种难以形容诡秘迷茫的特质,亦展现得淋漓尽致,实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这还并非是最绝美之处,最令人赞赏处便是这单纯的黑白线条,仿佛交织汇聚成了另一个奇异美妙的世界,生动得仿佛令众人感到,在这样一个奇异的纸上世界里,当真有两名如此倾城绝世的女子,载歌载舞!
在座所有人,包括罗凡,无不为侯希白妙绝天下的画笔动容。
尚秀芳轻掩芳唇,似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罗凡才叹道:“多年不见,未想到候兄的画功已经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境地。”
罗凡记得,上一回见到他的画,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候,他的画作虽然已是难得,但仍有他难以画出的事物存在。
而如今,罗凡能够感到,世间任何美妙的事物,皆能由他笔下而得以永存。
侯希白谦和地拱手道:“若非罗兄当年提点,希白亦不会有今日成就,说起来还得感谢罗兄才是。”
罗凡闻言一楞,随即想起当年自己一番话似乎确实令他若有所悟,但仍是摆手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当是希白兄悟性远超常人才是。”
侯希白淡然摇头,收起折扇,轻吟道:“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二位姑娘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众生之艺,希白拜服。”
随即又洒然一笑道:“希白今日能有幸观之,却是全托罗兄之福了。”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天下间只怕也只有罗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婠婠将完整的天魔舞真正当作一场舞蹈给舞出来,至于其他人,迎接的只怕只有其中的杀招了。
而侯希白这番话也是说得极为得体,双方皆有兼顾,既没有因此冷落了谁,亦没有任何的厚此薄彼。
这一夜推杯换盏,宾主尽欢自是不必多提,许久过后,婠婠向罗凡敬了一杯道:“不知天上又是怎样的情景呢?罗兄可否向我们透露些许?”
这不禁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也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天外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自古以来便是所有人类共同探讨的永恒话题。
罗凡闻言瞥了她一眼,亦能理解她的心思,略微组织了一番语言,最终开口道:“如果要描述天外的世界,首先便要将整个宇宙的结构与你们讲述一番,然而这样的事情,只怕一时与你们解释不清楚,只能用最简练的语言形容,你们可知道九天?”
师妃暄道:“罗兄可是说的天之九霄?就如同战神殿中记载的那般?”
罗凡点了点头道:“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可以理解为每一重天皆是一重世界,虽然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并非传统的破碎虚空,然而其中确实有些许共通之处。”
迎着众人的目光,罗凡顿了顿又道:“天外的世界与此处从文字、文化来讲,应是大同小异,然而在武学与社会体系上,却有很大的不同,当我破开空间,所到的是一个完全以武道至上的世界,武功高强者,已完全可以不用受到世俗权力的辖制。”
师妃暄秀眉微皱,道:“侠以武犯禁,这样的世界,岂不是极为混乱。”
罗凡点头道:“的确极为混乱,在我到来之前,天下武林两分,北有天下会,南有无双城,各个野心勃勃,对天下虎视眈眈,若非出了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力挽狂澜,只怕天下从此已经分崩离析。而我到达的时候,天下才刚刚安定下来。”
“等等……”师妃暄讶然问道,“难道不是传说中的神人所处之处么?”
“神人?”罗凡摇了摇头,仰望着窗外茫茫天空,轻笑道,“也不知在九天之上能否见到他们,自古以来所有人追求的永恒只不过精神上的永存罢了,真正连肉身同时超脱的,我所知当唯有广成子一人,神人哪有那么容易见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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