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青提到乔安平,说什么“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乔安平”,顿时引起了向天亮的警觉。
向天亮和陈瑞青还有乔安平,曾是党校学习时的同学兼室友,陈瑞青与乔安平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
当然,向天亮更怀着极大的兴趣,和心里固有的使命感。
乔安平自杀,至今还沒有明确的结论,或者说,已经有了明确结论,却被人为的尘封起來了。
向天亮心有不甘,尽管省委书记李文瑞警告过他,不许对乔安平自杀案刨根问底,但他是忍不住想搞清乔安平自杀背后的秘密。
现在陈瑞青“主动”邀约,向天亮何乐而不为,他觉得不能错过。
不料,向天亮电话通知陈瑞青,把见面地点定在南北茶楼时,陈瑞青却拒绝了。
陈瑞青不是拒绝见面,而是拒绝在南北茶楼见面。
确切的说,陈瑞青是拒绝在一切公共场合和向天亮见面。
向天亮不禁哑然失笑,陈瑞青不愧为搞司法出身的,警惕姓还挺高的呢。
不过,两个副县长之间见面,堂堂正正,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
新的县委大院建有地下停车场,倒是个碰头见面的好地方。
向天亮悄悄到了地下停车场时,发现陈瑞青已经坐在他自己的车里。
老习惯,坐进车里时,向天亮先打开了录音笔上的录音键。
这是两个人在滨海县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县政斧工作会议上,但那一次两个人自始至终沒有说一句话。
等到向天亮上车后,陈瑞青发动车子,将桑塔纳轿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轿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
向天亮:“陈兄,你有些神经过敏了吧。”
陈瑞青:“等我说了以后,你就明白我并不是神经过敏。”
向天亮:“好吧,我期待着。”
陈瑞青:“天亮,你身上的录音笔打开了吧。”
向天亮:“咦,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瑞青:“许西平跟我说的。”
向天亮:“哦,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关掉。”
陈瑞青:“不,恰恰相反,我求之不得。”
向天亮:“有意思,陈兄,你让我刮目相看。”
陈瑞青:“天亮,我知道你不來见我,一是本能的谨慎,二是对我的不信任。”
向天亮:“算是吧。”
陈瑞青:“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你吗。”
向天亮:“不知道。”
陈瑞青:“咱们的办公室近在咫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你吗。”
向天亮:“不知道。”
陈瑞青:“因为我的那个秘书,是许西平特意安排到我身边的。”
向天亮:“啊,为什么。”
陈瑞青:“许西平不是完全的信任我,所以他要派个人看着我。”
向天亮:“老陈,你早就知道了。”
陈瑞青:“是的。”
向天亮:“你为什么不拒绝。”
陈瑞青:“我怎么拒绝,我是沒办法拒绝。”
向天亮:“嗯,这倒也是,你是身不由己。”
陈瑞青:“还是你理解我啊。”
向天亮:“难怪我不找你,你也不來找我,原來你身边有钉子啊。”
陈瑞青:“是的,恐怕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所以,我一直沒去你办公室找你。”
向天亮:“那么……老陈,你为什么又突然打电话约我呢。”
陈瑞青:“我憋不住了。”
向天亮:“什么意思。”
陈瑞青:“许西平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你和他彻底闹翻了,成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向天亮:“于是,他要启动你这颗定时炸弹了。”
陈瑞青:“是的,非常奇怪的是,他居然要我在对付你的同时,还要对付陈美兰书记。”
向天亮:“呵呵……这不奇怪嘛。”
陈瑞青:“可我被弄糊涂了,陈美兰书记是许西平的妻子啊。”
向天亮:“这个你以后会知知道的,现在还是说正事吧。”
陈瑞青:“你想知道什么。”
向天亮:“你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乔安平’,我很感兴趣。”
陈瑞青:“天亮,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向天亮:“因为你信任我呗。”
陈瑞青:“除此之外呢。”
向天亮:“这个么……得你自己说出來。”
陈瑞青:“我现在的处境就象掉在泥潭里,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承诺,必要时把我从泥潭里拉出來。”
向天亮:“陈兄,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承诺有用吗。”
陈瑞青:“这倒也是。”
向天亮:“你既然选择相信了我,就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我这个人么,轻易不承诺别人,但是,我从不出卖朋友。”
陈瑞青:“我相信你。”
向天亮:“所以嘛。”
陈瑞青:“嗯……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不想成为第二个乔安平’,是抓住关键了。”
向天亮:“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和乔安平搅到一块去的。”
陈瑞青:“那还得从咱们在党校一起学习说起。”
向天亮:“我知道,你、我、乔安平,还有九门县团委书记张国英,咱们同一个寝室的。”
陈瑞青:“那时候,咱们说好了的,君子之交,不互相给其他人找麻烦。”
向天亮:“可是,你还是和乔安平成为了朋友。”
陈瑞青:“那是因为我们的县长,想从市财政局弄钱,逼着我去找乔安平,一來二去的,我们俩就掺和到一起去了。”
向天亮:“噢,原來是这样啊。”
陈瑞青:“后來的事就刹不住车了,乔安平是许西平的人,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许西平的人。”
向天亮:“这个我理解,陷进去了,是很难自拨的。”
陈瑞青:“当然,许西平自己在中央党校脱产学习,一直沒让我帮他做什么事。”
向天亮:“直到乔安平死后。”
陈瑞青:“不,直到乔安平死之前。”
向天亮:“哦,这又是什么情况况。”
陈瑞青:“天亮,乔安平为什么自杀,你应该很清楚吧。”
向天亮:“嗯,因为同意领导挪用市海塘工程建设专项资金,而当时挪用款无法追回,他不堪压力才选择了自杀。”
陈瑞青:“你这话也对,也不对。”
向天亮:“哦,有内幕。”
陈瑞青:“你知道那一点九亿元是谁挪用的吗。”
向天亮:“分三笔,原书记刘如坚挪用了第一笔和第三笔,原市长高尧挪用了第二笔。”
陈瑞青:“错了,第三笔钱被挪用,和刘书记无关。”
向天亮:“那是谁挪用的。”
陈瑞青:“许西平,是他逼着乔安平干的。”
向天亮:“你怎么知道的。”
陈瑞青:“办理第三笔挪用款时,我正在市里办事,是我陪着乔安平去的市发展银行,我记得在车里,乔安平还与许西平通过电话。”
向天亮:“这个乔安平,也太沒原则姓了。”
陈瑞青:“我记得当时乔安平拒绝了的。”
向天亮:“那为什么他最后还是照着许西平的意思做了。”
陈瑞青:“因为乔安平的未婚妻。”
向天亮:“噢……你继续说下去。”
陈瑞青:“当时,电话那头,除了许西平,还有乔安平的未婚妻。”
向天亮:“我明白了,女人如水,但女人的力量无与伦比。”
陈瑞青:“对,就这么着,乔安平同意了。”
向天亮:“悲剧,我对乔安平的死,沒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陈瑞青:“其实,乔安平自杀不仅是为了挪用款的事。”
向天亮:“我也很奇怪,钱是领导挪用的,他有罪也顶几年功夫,再说他上面还有人罩着,至于要自杀吗。”
陈瑞青:“为了女人。”
向天亮:“女人,他的未婚妻吗。”
陈瑞青:“对,在他自杀前三天,他未婚妻与他分手了。”
向天亮:“这也不至于自杀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陈瑞青:“问題是,抢了乔安平未婚妻的人,正是乔安平尊敬的许西平。”
向天亮:“噢……是这样啊,他妈的,这个打击足以致命那。”
陈瑞青:“唉……乔安平死得冤啊。”
向天亮:“老陈,你对这一切很了解。”
陈瑞青:“是的。”
向天亮:“那为什么不向组织上反映。”
陈瑞青:“天亮啊,我不是你,许西平现在有大靠山撑腰,我敢吗。”
向天亮:“但是,现在你不是敢了吗。”
陈瑞青:“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得救我自己。”
向天亮:“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是狗急跳墙。”
陈瑞青:“这个比喻很恰当,符合我现在的处境。”
向天亮:“那你想怎么办。”
陈瑞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才找你。”
向天亮:“嗯……老陈,你的处境确实很不妙,你这相当于和大半个滨海县领导班子作对啊。”
陈瑞青:“但是,你能帮我。”
向天亮:“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陈瑞青:“有人说的。”
向天亮:“谁。”
陈瑞青:“周台安局长,我曾是他的学生。”
向天亮:“哦,我明白了。”
陈瑞青:“可以吗。”
向天亮:“可以,但是……我得想想,想想……我该怎么帮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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