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台安道:“首先我介绍一下乔安平,乔安平,男,汉族,籍贯西江省南庸县头陀镇,xx党员,今年三十二岁,毕业于京城大学财政专业,硕士学位,乔安平于一九八七年进入国家财政部工作,一九九零年三月,作为财政部下派锻炼的干部,分配到市财政局办公室任副主任,一九九一年升任局办公室主任、局党组成员,一九九三年也就是去年,升任市财政局副局长、局党组副书记,在市财政局内排位第三,局长许西平去中央党校学习后,现任常务副局长又病休在家,所以实际上乔安平现在是市财政局的当家人。”
“乔安平业务精通,工作认真负责,为人和善热情,生活上也非常检点,沒有不良嗜好,据同事们反映,四年來他从未与人红过脸,他平时的作息很有规律,身体健康,沒有去医院就诊的任何记录,而且他性格开朗,沒有心理疾病,不抽烟不喝酒,平时也很少出入娱乐场所,他通常都是每个月连续工作四个星期,然后利服积攒起來的假期,在月底乘飞机去京城看望未婚妻。”
“据我侧面了解,乔安平为人非常精明,尽管行事作风很低调,但在市财政局,他与局长许西平的关系很铁,所以,许西平在任时,局里的重大决策都有乔安平的参与,许西平离任期间,乔安平很快就进入角色,在市财政局担当着实际的一把手,而在市委市政府,除了正常的工作,乔安平与各位领导的來往几乎沒有,只有市委书记刘如坚除外,一般人都认为,他是刘书记圈子里的人。”
“昨天下午两点十五分,市政府召开市长办公会,会议由市长高尧主持,参加会议的除了四位副市长外,还有市政府办公室、市计委、市经委、市财政局和市税务局的负责人,以及市抗台防汛指挥部和市海塘建设指挥部的两位指挥长,一共十二个人,其中市财政局的参会负责人正是乔安平。”
“会议的唯一议題,是讨论商量今年的海塘工程建设,按照市里的计划,今年的海塘建设要完成四十到五十公里,但是半年多时间过去了,三季度也已过半,今年的海塘建设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多一点,所以,高市长很不满意,在会上大发雷霆。”
“据说会议的焦点是,市海塘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顶了高市长几句,从而引起了激烈的争吵,但乔安平并沒有参与争吵,而他之所以会参加关于海塘建设的会议,是因为海塘建设是省重点工程,海塘建设费是专款专用,是由省重点工程办公室委托市财政局管理的。”
“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会议,居然沒有会议记录,乔安平出事后,参与会议的所有人都对会议上发生了什么三缄其口,显然,是被人有意吩咐后才这样的,会议历时两个小时,沒有形成任何正式决议。”
“会议在四点十分左右结束,乔安平被高市长单独留了五分钟,谈话内容不详,根据市政府楼的监控显示,四点十五分,乔安平从七楼高市长的办公室离开,通过电梯來到一楼后,独自在一楼办事大厅坐了三四分钟,四点十九分,乔安平走回电梯重新上楼,四点二十分,乔安平出现在七楼走廊上,他沒有进入任何一个办公室,而是点上一支烟,大约在四点二十四分左右,他消失在七楼通往八楼的楼梯口,从这里开始,他消失在摄像监控之外,因为八楼是市政府楼总共八层,第八层一直空置着,沒有投入使用,所以,从七楼楼梯口以上,是沒有录像监控的……大约四点二十九分,乔安平从八楼跳下,摔死在市政府楼正门前的水泥地上……”
“四点三十五分,市委保卫科的人封锁了现场,四点四十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赶到现场,法医检查当场确认乔安平死亡,与此同时,重案大队对市政府八楼进行了彻底搜查,发现八楼除了乔安平的脚印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脚印,因此,结合法医的初查,我们得出的初步结论是,乔安平属于自杀。”
“现在,乔安平自杀案由我们市公安局局长郭启军和常务副局长肖剑南负责,根据省委的指示,省厅的余中豪到达以后,也加入专案组,明天上午,在乔安平的家属到达以后,将对乔安平的遗体进行解剖检查。”
“事情发生后,市委紧急召开了临时常委会议,我不知道会议内容,但是,据我的判断,向省委和李书记报告,应该是在市委临时常委会议结束之后……”
周台安介绍案情的时候,向天亮在周台安的小书房里坐不住了,他意识到了问題的复杂和严重。
“老周,你为什么不是这个案子成员。”向天亮问道。
周台安微微一笑,“你有所不知,我也不想瞒你,因为上次你的事情,我和郭启军有点疏远了,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什么问題也沒有,其实隔阂已经很深了,彼此不是信任而是防范,郭启军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又是市公安局党委书记,他的决定当然比我更有权威,而且正常情况下,我这个政委是不大参与具体案件的。”
“但是,这个案子很特殊啊。”向天亮道。
周台安摇了摇头,“已经定了的东西,咱们先不说了,毕竟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沒在专案组,但专案组里也有我的人,我不至于成为聋子或瞎子。”
“我需要案件的全部资料,和掌握案件的最新进展。”向天亮说。
“沒问題。”周台安道,“但是,有一个情况你要注意。”
“什么情况。”
周台安说,“市委保卫科也参与乔安平自杀案的调查和处置。”
向天亮一脸的惊讶,“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说到底,还是个信任的问題。”周台安说道,“市委主要领导不相信郭启军,不相信郭启军领导的市公安局,所以才决定市委保卫科参与乔安平自杀案的调查和处置,当然,这个也有其正确的地方,毕竟乔安平是死在市委大院嘛。”
“呵呵……这很好,这很好,有一个搅局者参与,我工作起來就相对容易多了。”
“还有一个问題。”周台安又道。
向天亮问道:“什么问題。”
“市委保卫科沒有交出相关的资料,只答应市局专案组查阅。”
“他们又不参与现场调查,能掌握什么有价值的资料啊。”向天亮不解的问道。
周台安道:“比方说,市政府大楼的录像监控资料,他们就沒有交给市公安局。”
“什么,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和线索啊,万一丢失了怎么办。”
周台安苦笑着说,“刘书记不同意,高市长也不同意,总之,以保护机密的名义,理由充分啊。”
向天亮楞了一下,“有问題,其中必有问題嘛。”
“是啊,小案子,大名堂。”周台安说道,“郭启军也很恼火,已经要求明天再次调阅录像资料。”
“老周,录像资料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当然在市委保卫科了。”
向天亮思忖着,慢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的响。
“老周,我要去市委大院一趟。”
周台安明白了向天亮的用意,“你想去偷录像资料。”
“是的。”
“沒有其他办法了吗。”
一边往外走,向天亮一边说道:“我怕的不是他们掌握着录像资料,而是怕有人毁了录像资料,你想想,除了将录像资料直接居为己有,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周台安劝道:“天亮,你一个人去不行吧,万一有什么冲突怎么办。”
“呵呵……难道你要陪我去吗。”向天亮笑着问道。
“我倒是愿意陪你去,你要我吗。”周台安也笑了。
“我的大秀才,你就安心的在家待着吧。”
话音刚落,向天亮已拉开门,让自己冲进了飘泼大雨之中。
下雨天,正是“干活”的好时候,向天亮岂能错过。
十多分钟后,向天亮驾着黑色桑塔纳轿车,來到了市委大院附近。
乔安平是自杀还是他杀,为什么自杀或他杀,向天亮认为这些问題并不是当务之急。
他认为从录像资料里,能找到乔安平生前最后的表现,从而找到他死因的蛛丝马迹。
单枪匹马,沒有三头六臂,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就从关键处着手吧。
这鬼天气,雨越下越大,人眼的视线几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向天亮不敢将车停得太近。
两条街的距离,必须徒步而行,而陈铁龙什么都为向天亮准备好了,唯独沒有准备雨衣。
向天亮毫不犹豫的冒雨而行。
三米多高的围墙,在雨中时隐时现。
站在街对面的树后,向天亮抬腕看表。
下半夜一点零五分。
定定神,再摸摸口袋里的枪,向天亮抬腿欲走。
正在这时,一道亮闪过。
一辆车从东边开过來了。
向天亮赶紧收腿隐身。
车停灯熄,正好挡在了向天亮前进的方向上。
向天亮看到车上下來了两个人,他咧着嘴笑了。
他妈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又碰上“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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