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的话提醒了关天月和张桥山,此次來东江省省会城市云州,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向天亮,而是为了给自己的老部下打气撑腰。
当然,对外宣称是为了避暑,云州市是全国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市郊有不少避暑胜地,中央机关在这里建有一些疗养院所,每年盛夏,都有很多在任领导和离休领导前來避暑或疗养。
但关天月和张桥山同时來到云州,却令人产生很多联想,因为这两位老前辈是党内有名的冤家对头,很少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几十年來,双方都刻意回避着对方,象这次前脚赶后脚的來到云州,是件极为罕见的事。
领导尤其是高级领导的出行,大多都有某种政治上的含义,关天月和张桥山的此次云州之行也不例外。
象向天亮这类小人物,是不太可能领会省级领导班子的人事风云的,除非与他“特别”亲近的高玉兰开口告诉他。
这几年,年事已高的省委书记李文瑞,一直在悄悄的进行人事布局,尽管他声色不动,积少成多,一般人可能感觉不到,但象关天月和张桥山这样的“高人”,是绝对瞒不过的。
但凡在东江省有一点个人利益的,无不在关注着东江省的人事变化,关天月和张桥山也不例外。
关天月和张桥山此次前來东江省,正是为自己的老部下而來,关天月为了省委副书记陈益民,张桥山为的是常务副省长苏志文。
除此之外,关天月和张桥山此行就是为了向天亮,赌气似的,都想抢在对方前面把向天亮收归自己门下。
事情正是巧了,关天月和张桥山还沒到达云州,向天亮却为了高玉兰“出头”,把省第一制药厂的刘大年和邓玉坤给直接废了。
刘大年和邓玉坤是什么人,那是陈益民和苏志文的得力干将,这还了得,废掉刘大年和邓玉坤,等于是打了陈益民和苏志文的脸。
两件事情凑到一块儿去了。
关天月和张桥山都找向天亮,一是认亲,二是兴师问罪,三是为了摸底,都想知道向天亮的举动,是不是有人授意的。
向天亮的提醒,让关天月和张桥山面面相觑,互相盯着对方,好久沒有开口。
终于,还是张桥山先开的口,“臭小子,你搞省第一制药厂,搞邓玉坤,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就是,你搞那个刘大年,等于是往我身上捅刀子。”关天月也说道。
向天亮不以为然,“老关,老张,这事有这么严重吗。”
“很严重。”关天月和张桥山同时点头。
“呦。”向天亮瞧瞧关天月,又瞅瞅张桥山,笑着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两今天为什么这么团结,难得,难得么。”
关天月和张桥山均是一楞。
“臭小子,玩这种把戏,你还嫩着那。”张桥山板起了老脸。
关天月也虎着脸说,“臭小子,你先别打岔,先把事情说清楚后再耍贫。”
向天亮坏坏的一笑,从桌子下面拿起那些档案袋,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关天月问道。
“您两位看了就明白了。”向天亮忍着笑。
张桥山哼了一声,“我懒得看。”
“呵呵……心虚了吧,心虚了吧。”
关天月也有些不屑,“小向,你搞什么名堂。”
向天亮勉强忍住了笑,“两位,这里面啊,装的都是刘大年和邓玉坤的光辉事迹,您两位一定要看,看了以再发表您两位各自的感想。”
“这些都是你搜集的材料。”关天月并沒有动档案袋。
“是的。”
“好小子,你早有准备啊。”关天月道。
向天亮点着头道:“我们东江省委组织部正在进行干部选拨制度改革的试点工作,而省第一制药厂也在这次试点范围之内,我在试点办公室恰好负责监督工作,其中一项主要任务,就是搜集各试点单位现任领导人的材料,关于这个刘大年和邓玉坤,我可以用一句话來总结,够枪毙三五回了。”
这话说得张桥山出倒吸一口凉气,“真有这么严重吗。”
“您要不信,就自己看看么。”向天亮摊摊双手。
“我不看,你先说个大概。”张桥山摆着手。
向天亮道:“我不说别的,就说一条,刘大年贪污公款五百三十多万,邓玉坤贪污公款四百七十多万,光这一条就够枪毙了吧。”
关天月严肃的问,“小向,你的材料真实可靠吗。”
“这个我完全可以保证。”向天亮道,“而且我只是初步调查,很多方面还很不到位,要是交给纪委彻查,恐怕我说的数字还会往上涨。”
张桥山骂道:“他娘的,这不是两个大贪官么。”
关天月看着向天亮问道:“那你们省委省纪委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这个么……恐怕是因为您两位的缘故,您两位就在云州,总得给您两位面子吧。”
张桥山哼道:“我不能來云州吗。”
“嘿嘿……不是不能來,我的意思是说,您两位來的时候不太合适。”
关天月嗯了一声,“这件事和高玉兰有关系吗。”
“说有也有,她负责这次试点工作,当然要把贪官清除掉,说沒有也沒有,她刚调來东江省,同刘大年和邓玉坤前世无怨今世沒仇,所以搞刘大年和邓玉坤不是她的本意。”
关天月又问道:“你给我说实话,这事跟李文瑞有沒有关系。”
向天亮沉默不语。
张桥山也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臭小子,快说啊,是不是李文瑞授意你干的。”
“算,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张桥山有些不满。
向天亮苦笑着说,“这还用说么,您两位又不是不明白,这种事不用明说,也不会明说,只要一把手稍加暗示就行了,即使我不去干,也会有别的人抢着去干的。”
关天月缓缓的点着头,“那么,你搞的材料,有沒有牵涉到其他的人。”
“目前还沒有,但如果深挖严查,就很难说了。”
向天亮说的是实话,李文瑞在东江省一言九顶,是绝对的权威,他要想动真格,收拾一个两个副厅级,是分分钟的事。
关天月微微的叹息一声,“小向,看來你说得对,我來得不是时候啊。”
“好象是这样。”向天亮说。
张桥山忽地拍了一下桌子,“臭小子,这事我不管了,你看着办,邓玉坤该抓就抓该杀就杀,依法办事嘛,我就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您请说。”向天亮忙道。
“你小子是我女儿的儿子,你认不认我这个外公。”
不等向天亮开口,关天月先重重的哼了一声。
“姓关的,你哼哼什么。”张桥山怒道。
关天月微笑着,“姓张的,你先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小向是我儿子的儿子,跟你沒有一点关系。”
张桥山笑道:“姓关的,你是不是从娘胎里爬出來的,小向是我女儿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这个外孙我认定了。”
“哈哈……”关天月大笑不已,“张桥山啊张桥山,小向连我这个当爷爷的都还沒承认,你就一边待着凉快去吧。”
向天亮苦笑着摇头,两个臭老头又干上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怕又一次“引火烧身”。
张桥山这时却忽然收起了怒脸,对向天亮说道:“小向,你别上姓关的当,你要是进了他关家的门,你就彻底完蛋了。”
向天亮索性追问起來,“老张,这是为什么啊。”
“呵呵……你那个不是东西的亲爸,后來娶了一只母老虎,这只母老虎把关家整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你这一进去,不就等于自取灭亡吗。”
向天亮不置可否,扭头看向关天月。
关天月倒挺沉得住气,一点也不生气,“小向,你继续听他说,以你的智力,肯定能判断出是百分之百的胡说八道。”
“姓关的,你心虚了吧。”张桥山对向天亮继续说道,“小向,你听我说啊,姓关的有五个儿子,先后娶过八个儿媳妇,却是一个不如一个,生出來的十几个崽子,居然都是女的,他们关家阴气太重,你去了就是自找晦气。”
关天月微笑着说道:“那不更好吗,小向进了我关家的门,地位绝对是高高在上。”
“哼,你关家养了一群母老虎,能有小向的好处吗。”张桥山道。
关天月笑着说道:“张桥山,你怎么不说说你家的情况呢,不错,你有三个儿子七个孙子,你比我有福气,但是,小向进了你家的门,他能有什么发展前途,你张桥山把心思都花在儿子孙子身上了,还会关心小向这个外孙吗。”
“你放屁,我不关心小向,我能千里迢迢的跑來云州吗。”
“哈哈……”关天月笑道,“你张桥山这是跟我赌气,和你一辈子的顽固一样,无非就是跟我对着干,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希望我得到。”
“姓关的,我懒得跟你噜嗦。”张桥山转向向天亮,“小向,你表个态,认不认我这个外公。”
关天月也看着向天亮,“小向,你是认他这个外公呢,还是认我这个爷爷。”
向天亮摇着头,他的回答,出乎关天月和张桥山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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