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通,向天亮就先笑了,“老周,你现在还不能出门。”
“我为什么不能出门。”周台安奇道。
向天亮说,“我敢说,只要你一出门,肖剑南就会把你盯住。”
周台安疑道:“不,不会吧,肖剑南会跟我。”
真是个书呆子,向天亮心道,周台安还以为他和肖剑南是朋友呢。
在肖剑南的心目中,他的恩师郭启军是至高无上的,为了郭启军,其他人甚至包括向天亮都可以放弃。
“老周,肖剑南知道我來市公安局是找你而不是找他,也知道我找你是要谈谢自横的事,更知道我和你说的话是不希望他听到的,但是他很关心,他至少要证明你我要私下见面。”
周台安说,“那怎么办,我需要马上和你见面,而且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这个好办啊。”向天亮道,“你是市委常委,在市委大院有你的办公室,你可以正常地出门到市委大院去,我到了市委大院再联系我,我相信他不敢在市委大院里还会跟踪你。”
“好,我听你的。”
向天亮猜得沒错,肖剑南果然盯上了周台安,还一直跟到了市委大院。
有一点被向天亮漏算了,肖剑南还下车跟进了市委大院。
比起向天亮,肖剑南在跟踪与反跟踪上还差得远,螳螂搏蝉,黄雀在后,他不知道自己跟着周台安时,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个向天亮存在。
按照向天亮的吩咐,周台安进了自己办公室后就按兵不动了。
直到半小时后,肖剑南才从市委大院里出來。
但是,肖剑南并沒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车上继续待在市委大院的门口。
肖剑南不知道的是,他刚走出市委大院的门口,向天亮就打电话通知周台安,步行从市委大院的后门离开。
为了让周台安相信,肖剑南确实在跟踪他,向天亮接到周台安后,又驱车回到市委大院门口附近,肖剑南的车还停在那里。
周台安呆了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声,“搞得跟地下常似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杠上了。”
向天亮笑了笑,“对肖剑南我还是了解,在的的心目中,朋友是分档次的,郭启军是第一档,我是第二档,你老周勉强算得上是第三档吧。”
“哈哈,肖剑南鬼,你比他更鬼。”
向天亮驾着车,在街上慢慢地转悠起來。
“老周,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周台安微微一笑,“我很想知道的事,就是肖剑南问过的一个问題,你的手上还有沒有谢自横的其他新罪证。”
“呵呵……老周你说呢。”
周台安怔了怔,“这么说來,你被肖剑南说中了,你手上还有谢自横的其他新罪证。”
向天亮笑个不停,等于承认了周台安的判断。
“天亮,你从一开始就留了一手,保留了部分谢自横的罪证,而且很可能是最重要的部分。”
向天亮咧嘴直乐,“老周,我是不会做一锤子买卖的。”
“你吧,确实比肖剑南鬼,鬼得太多了。”周台安感叹不已。
向天亮很是自得,“玩花活么,肖剑南还差着我至少一个档次。”
周台安笑道:“你干脆调到市公安局來吧,有你在我身边,我至少能多活十年。”
“非也非也。”向天亮一本正经地说,“穿上警服,我肯定比不上肖剑南,我的作用,也许就是站在旁边,放放冷枪会更有效果。”
“难怪余中豪说,你这个留一手,往往能带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点了点头,向天亮说,“老周,你这话算说对了,幸亏我又留了一手,才能帮得上你一点忙。”
“此话怎讲。”
向天亮问道:“老周,你认为在你和郭启军之间,我更会帮谁。”
周台安微笑道:“显而易见,你当然会帮我,我不是说你势利,因为我还在台上而郭启军已经靠边站。”
“老周你说错了。”向天亮笑着说道,“我还真的有些势利,你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可以说是我在市委最大的依靠,我不帮你帮谁啊。”
周台安笑着摇头,“我非常自信,我与你的关系,比你与肖剑南的关系要铁,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
“这倒也是。”向天亮笑道。
“不过。”周台安说,“你帮助我的方式,连我都沒有想到。”
向天亮问道:“老周,你现在在市公安局里,能真正掌握多少话语权。”
沉吟了一下,周台安说,“你是知道的,市公安局里派系林立,积怨甚久,目前的形势有五股,我只是其中之一,是联合了另外两方才撑住局面的。”
向天亮继续问道:“肖剑南也是支持你的吧。”
周台安点着头,“这个当然,郭启军靠边站后,他的人马都交给了肖剑南,他现在的势力是最大的,沒有他的支持我是撑不住的。”
“但是,他并沒有全心全意地支持你啊。”
“这个……何以见得。”
向天亮说,“郭启军靠边站这么久了,肖剑南还在你面前一口一个郭局长地叫着,除了习惯以外,更多的恐怕是对你口服心不服,对你的支持至少是有保留的。”
周台安又是点头,向天亮说的是事实,在肖剑南的心目中,更多时候把周台安当成政委而不是局长,“天亮啊,这正是我现在最头疼的地方,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班子里,我不得不依靠肖剑南的支持,所以他有时候嚣张,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眼。”
“这可不行。”向天亮一脸的严肃,“这种情况可不太妙,对肖剑南么,你不能太过放纵,要想办法控制他。”
“控制,怎么控制,天亮你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毕竟他把你我是当做朋友对待的。”
向天亮的声音有点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周台安心里一动,“你是说……利用谢自横的保外就医做文章。”
“对。”
“这是一步险招啊。”
“剑走偏锋,兵行险招嘛。”
“天亮,你这招我不是沒有想过,但这是对自己人下手啊。”
读书人的臭脾气,对周台安的优柔寡断,向天亮很不以为然,两害相权取其轻,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世上哪有有利无害的好事呢。
“老周,我找人了解过,当初谢自横倒了以后,郭启军上台,和肖剑南一起大肆清洗谢自横的人,可以说有点滥杀无辜,许多人确实是被冤枉的,这些人对郭启军和肖剑南是恨之入骨,一旦有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郭启军和肖剑南的,尤其是其中一些还在公安队伍里的人,他们做梦都想着把肖剑南也拉下马來。”
周台安深有同感,“郭启军和肖剑南当时下手是狠了一点,特别是那十几个科级干部,仅仅因为是谢自横的人,就一撸到底,他们肯定要伺机报复。”
向天亮又道:“所以,只要把谢自横放出來,他的人会重新凝聚起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卷土重來,谢自横翻不了身,但他手下那些却有条件有机会东山再起,郭启军靠边站了,肖剑南还在台上,他们的矛头就会指向肖剑南,在这种情况下,肖剑南最好的选择就是向你靠拢,否则他会自身难保。”
“有道理,有道理。”周台安点着头。
向天亮一脸的坏相,“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建必你先顶一顶拖一拖后,就把谢自横放出來。”
周台安道:“但是,我也得有后手啊,他们两边肯定会掐起來,他们的对掐必须保证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呵呵……这个容易啊。”向天亮笑着说道,“在他们掐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谢自横的病也该好多了吧,你是市政法委书记,只需一个命令,就能把谢自横重新送进监狱里去。”
周台安也笑了,“如果需要,你手上掌握的证据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对,我留着的那一部分,包括录音和银行存折,都是铁证,不管谢自横是死是活,你都可以对他重新进行调查。”
想了想,周台安下了决心,“行,就照你说的办,我再顶几天,然后就同意谢自横办理保外就医手续,先看看谢自横出來以后各方的反应如何,要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向天亮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男人嘛,该狠时就得狠。”
“天亮,是你狠,我狠不起來。”周台安说。
向天亮笑道:“老周,别忘了你是局长而不是政委,收起你那套老好人作派吧,你要是不狠一点,你会成为第二个郭启军的。”
周台安问道:“可是,我最担心的倒不郭启军,而是肖剑南,他要是跟我翻脸怎么办。”
略作思忖,向天亮道:“郭启军靠边站后,肖剑南在市里沒有了靠山,和你翻脸还不至于,他在你面前顶多是发点牢搔,但他会跟我急,到时候我來治他。”
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这也是沒有办法的办法,损是损了一点,但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十天以后,谢自横利用保外就医手续,从监狱里出來了。
果然,肖剑南回过神了,他第一个要找的人,还是周台安而是向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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