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并且坚定的站在数以万万记的大宋黎民一边。如果我们失败了,不单单只是梁山泊的失败,同时也是千千万万老百姓希望的幻灭。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失败吗?你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失败吗?”
好像还真有鬼神莫测之术,狡黠的吴用仿佛看透了酆美等人心中的困惑,意外的插了一段话。当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不但柴进立马对他刮目相看了,离吴用最近的谢宁,眼神之中也多了些很不一样的东西。
“干!老子当然不会看着梁山垮台!”
陈贇突然怒吼一声,他也不知道此时为何怒吼,但他就是不自觉的这样去做了。最重要的是,感觉还不错。起码比当初拿性命去维护的那个草台班子要强。
是的,就是草台班子。和梁山泊一比,大宋朝廷都像是个花架子,何况其他绿林山头?
“干!老子们也绝不坐视!别以为河东就没有好汉!”竺敬、倪麟亦怒道,田虎在大宋弄得天怒人怨并不代表他这艘破船上都是无药可救的人,这两人已经受够了良心的折磨。在他们内心中,一直渴望着一场际遇,一场能够为自己正名的际遇。
乔道清笑了,笑得十分欣慰。当他朝若有所思的房学度望去时,他敢拍着胸脯的说一句,这一回不但自己没上错船,还给他们这些不该就此消失在这个风起云涌时代的人,指了一条明路。
“所以,我们注定不会失败!”
吴用挑衅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向此时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以“你们……你们……”这种苍白无力的呓语来控诉梁山的鞠嗣复,看他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吴用心中没来由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原来,他不是没有势压全场的本领,只不过在从前。压根没有他吴用施展的空间而已。
“这都是王伦哥哥为我们定下的纲领,所以梁山泊才能走到今天!我们能团结大宋百姓,自然能团结高丽的百姓,这乃是一理通,百理融的道理!你们觉得高丽人替我们守土很诧异,但我要问一声,高丽人为什么要造反?他们比从前过得更好,比从前活得更有尊严,还能够享受到大国子民的荣誉,他们为什么要拽着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老爷们硬往头上供?试问。谁天生便贱!?”
吴用这一席话完整的停下来,酆美、毕胜等一行十人彻底没有脾气。吴用这番话虽然说得通俗,但其中包含了无数政治真理,以他们的经历和见识,亦觉无法反驳。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时也不想反驳。
因为,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落脚之地了。梁山泊保持长盛不衰,他们的身家自然也有保障。没来由的,谁愿意打破吕布的记录。创造一个四姓家奴的新典故?
“这个……军师,全军列队完毕了……”
刘县令不得不打断神佛上身的吴用。话说这是这位骄傲的太学生,头一回正视那位据说是村学教授出身的酸学究。他完全想不到能从此人嘴里听到这么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语来。原先他答应在高丽出仕,七七八八的原因不少。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多了一种神圣的意味。
“我是参赞军务头领,是为军师打下手的。并不是军师!以后不要喊错了!”咬文嚼字的吴用纠正了对方一句,才道:“那刘县令你请自便吧!”
吴用的气场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叫刘县令一时有些难以适应。最后这声自便,竟让他陡然感觉轻松了许多,下意识唯唯诺诺的应和了一声,旋即朝着跑上来请示的指挥使使了个眼色。
那指挥使得到指示,上前朝这一帮头领们行了个军礼,高声道:“守备军真番步四营集结完毕,请上官检阅!”
“啥?检阅?”
“隆重!太隆重了!”
许多草莽出身的头领喜得在马上直搓手,几位前朝廷都监经过刚才一幕,多少已经开始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纷纷在马上交头接耳道:“这指挥使面上一道疤痕,明显是刀伤,应该是战场上下来的。但他手下这些人明显感觉不到杀气,怕是没打过仗吧?”
“嗯,除了少数军官架势不大一样,我看其他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良家子!不过,你且看他们动作如此齐整,只怕平日里没少操练,比大宋不少州府的驻军都要强太多!依我看,假以时日,不容小觑啊!”
“是啊,这还是梁山二线州郡兵,他们叫的那啥‘野战军’,怕是更不可小觑!”
“你们不知道?秦总管和一个叫甚么郝斯文的联手,在河北一次干挺了咱们……田虎请来的数千夏国亡骑,实力惊人啊!王禀这厮只怕是跟梁山泊早有来往,战死的番兵首级都让他拿去朝廷请功了!”
“你们哪里知道,当年袭庆府知府的千金,如今便是王首领的浑家,王禀这厮当时就驻扎在袭庆府,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还有甚么好猜的?”
这边十个将军议论不止,那边京西来的头领,已经纷纷下马,还真是煞有介事的检阅起来,眼见寒风中的士兵军姿挺拔,纹丝不动,好几个人都叫道:“老子还要甚么旧部?就这样的兵,给我千儿八百,老子就心满意足了!”
众人差点又要笑同伴太没出息,但看着面前的士卒们表情肃穆,丝毫不为外界所动,草莽群雄身上那种散漫劲,下意识的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没过一会,现场基本上已经听不见杂音了。
气氛由欢快变得凝重,连自己的重点“盯防”对象谢宁也是一脸深思的神色,吴用就知道这次参观怕是起作用了。加上自己临时发挥的一番话,好像在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了催化的作用。其实,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没想到就已经把这些人镇住了,将来真番三大主要县城这么走下去,恐怕临屯郡都不用去了。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都护府定下的大事,他怎能又怎敢反对?
是夜,大伙留宿在海冥县城。
在接风的晚宴之后,李助早早便去睡了。而京西、河东来的头领们则三三两两自行外出参观县城。十位御将、都监特意申请去了仆从军军营参观。鞠嗣复把自己关在客房内也不知在干甚么,反正他房内的灯烛亮了一宿。智真长老知道自己只是搭帮之人,没有劳烦众人,亦只在客房内坐禅。乔冽和房学度、李天锡也没出衙,由柴进相陪说话。刘县令则抓住这个机会,独自在县衙内向孙定汇报上任以来的感想心得。吴用依旧是特立独行的与谢宁渡步在海冥县的城墙上。热烈讨论攻防的手段。
翌日一早,大家谢过海冥县的招待,启程前往真番郡治所在的霅县。因为换乘的全部是新马,精力充沛,行路迅速,是以在当日天还没黑之时,这支马队已经赶至目的地。
真番太守陈文昭带着本郡团练使牛庚,亲自在郡城外十里地处迎接,李助见其是师弟手下牧守一方的大员。上前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众人也都是十分客气的和陈太守打了照面,唯独鞠嗣复在面对陈文昭时,很想一口唾沫将对方淹死,最终还是没有造次。敷衍了事。
霅县原是高丽全州旧址,到底不是海冥小县可比,城池不但高深了许多,街道亦宽阔热闹得多。而且梁山泊在设郡之后。将此处定位为半岛的粮仓,不但扩大了城池的占地面积,连带修建了可囤积粮草一千万石的大型仓库。加之海量的外来人口涌入,此时真番首县繁盛亦不下大宋寻常州府。
晚上照例是太守府摆宴接风,对于这些贵客,透瓶香敞开了喝,当晚大家醉得是一塌糊涂,原本翌日要启程南下的,但大家这个样子,只好延后一日。等众人睡到中午起来,牛庚在兵马司接着摆酒,这回大家学贼了,再不敢敞开了喝,只是点到即止。
牛庚却不依了,直言你们好生势利,学着看人下菜。陈太守是大人物,我牛庚就是泥捏的?你们要是晚来两步,怕是在这城里碰不上我了。众人抵挡不住牛庚热情,又不想再醉成烂泥,只好使出缓兵之计。直道你牛团练既然要去含资县驻扎,我们下一步也是要去含资县的,到时候再放开喝。
牛庚是个诚心实在人,被众人言语软逼住了,只好就此罢休。用完酒饭,下午由牛庚出面,带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参观了城中新建起来的守备军军营。只因霅县是郡治所在,此间兵力可谓雄厚,直驻扎着汉军三营,仆从军一十四营。许多草莽出身的头领哪里见过近万“异国”军队扎堆,心中感到异常新奇。经过一番接触下来,看到这些人如此恭顺,和吴用说的毫无差别,心中那个自豪感就别提了。
经过一下午的参观,众人才算了解,这梁山泊一个州郡的团练使到底有多么的威风。牛庚这人,以前大多数道上混的兄弟也听过他的名头,不过河北道上一个小寨的当家人,上梁山时连头领的位置都没混到,听说还是后来补上的。哪知他如今跟着王首领也混出来了,手上居然握有两万兵马!
两万兵马是个甚么概念?
要知道四大寇之一的王庆,为了这次招安,急吼吼赶往东京时,手下才带走多少人?堪堪三万八千人!眼下区区一个牛庚就抵了半个王庆还不止,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就是这回李助费尽千辛万苦,要为他的师弟添砖加瓦,直将王庆弃下的家业捞了大半,可这次带到月坨岛的人马,也才不过才五、六万人而已。
眼下被牛庚这么一刺激,大伙对梁山泊又有了不同的认识。次日辞行之后,大伙还对昨天的经历犹有余味,一路上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殊不知,这才是他们的开胃小菜而已,一路下去的正餐还有真番郡的带方县,含资县,等参观完这两县,真番郡才算看完了。接下来他们还将坐船前往的临屯郡的蚕台县、东暆县,不而县。直等这些地方都转了个遍,他们才会转道陆路进入安东都护府的核心所在:汉城府。
反正,不让这些头领彻底眼花缭乱,屁股颠出茧来,这趟旅途就不算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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