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将明知是机密事,却没有坚持避开,王伦感觉此人对梁山绝非毫无好感。当下微微一笑,道:“与京东隔海相望之处,有一半岛,名曰‘高丽’,不知吕学士知否?”
王伦之所以有此一问,倒不是小看此人不识地理,而是因为此时文人的风气使然,譬如不少人就搞不清高句丽和高丽的迥异来。
“数年前小弟在东京时,有五位学人自高丽漂洋过海而来,进入太学勤习我朝文化。是以这高丽国小弟还是略有所闻的,只是不知这跟学兄的机密有甚么干系?”吕将不知王伦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但还是照实而答。
“高丽国王王俣,半年前已经被我请到海上某处颐养天年。自此以后,高丽头号权臣李资谦与保王派韩安仁,以及前朝余脉弓奇在半岛上三足鼎立。前者一家独大,占据了高丽最富饶的中部地区,不久前又得到驻扎着大量边军的东界与北界的支持,实力更是大涨。韩安仁是前国王王俣的心腹,素来与李资谦不合,辗转逃到南方,得到了反对李资谦的部分文官势力及地方势力的支持,最终控制了高丽半岛南端的全罗道与庆尚道。三人之中,弓奇势力最弱,但是却最先建国,国号大为,目前活动在高丽西京平壤附近地区。”
听着眼前这位大宋巨寇详细的介绍着隔海相望的高丽政局,吕将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听他轻描淡写的说已经将高丽国王软禁起来,吕将已是似笑非笑的看向王伦。
“高丽国王是学兄想请便能请走的?”
话说这高丽是个甚么样的国度,吕将好歹也是心里有点数的。曾听太学里的高丽同学骄傲的提起过,好像是三次还是四次。高丽都打赢了辽国十万大军级别以上的国战。虽然这样的战绩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人家一句,我们若是败了,现在还哪有高丽国,又如何来到宋国求学?这种理由倒也让人捏着鼻子信了。至于王伦突然告诉他说已经将高丽国王软禁起来。这种不羁的事情,如何叫他能够轻易相信?
“请他虽不难,也还真费了一些功夫:我顺带将拱卫他的十数万高丽京军一起请动了,他不想跟我走也不成。”
这还真是机密,连丘岳都不大知晓细节,从一开始便支起耳朵。在一旁暗听。
“怪不得梁山泊在大宋多是以被动姿态示人,很少出动出击,原来学兄的买卖根本不在此间!”吕将恍然大悟,此事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觉得以王伦的身份。还不至于欺骗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恭喜学兄,好歹一国之主的富贵是落了袋!你们将来都是开国功臣呐!”
吕将好算给王伦留了点脸面,蔑视的眼神只在焦挺和丘岳身上打转,激得前者无比愤怒,后者却是无比惊喜。吕将并不理会这两人反应,只是暗叹王伦果然是鼠目寸光之辈,意图取个海外不毛之地,便沾沾自喜。还拿来自己面前卖弄,想漏他吕将入伙!真是可笑!
须知道武人、匹夫胸无大志,甚好糊弄。功名利禄足矣,倒是不嫌它是哪国的!可文士一生若不能在中原发光,反去番外之地蒙尘,怎不是读书人的耻辱?这王伦越描越黑,实在叫人难以高看他一眼:
“学兄既然有如此大志,算小弟刚才失言。告辞!”
见此人竟是这么个德性,焦挺恨不得这厮死远一点。此时王伦没有发话,他也并不上前阻拦。哪知丘岳笑吟吟的拦住吕将的去路。话里有话道:“做人要识进退,我家寨主将如此机密如实相告,你说走就走?”
吕将瞪了丘岳一眼,对王伦道:“今日之事,小弟绝不会传与第二人知晓,如有泄露,学兄杀我无怨!”
“我既然告知足下,何惧你泄露天机?只是我话没讲完,你激动什么?你若是一直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推翻赵宋?”
王伦一反初时客套,语气中略有些见责之意,不过也怪,吕将虽被说得脸上有些通红,但是听到王伦最后一句话后,只是稍微愣了愣,居然又坐回原位,拱手道:“若有下文,小弟洗耳恭听!”
“高丽国内专门划出两界,分别为东界与北界,高丽朝廷这两地大量陈兵,为的就是抵御边界以外辽国管下的女真人骚扰抢掠。可近两年以来,女真人越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伦好像是越扯越没边了,吕将正在想这个女真人又是怎会回事,见问下意识答道:“为甚么?”
“因为女真人眼界高了,看不上高丽那点家底了。他们现在的目标说出来吓死人,那便是是吞并契丹。从目前来看,他们干得不错,辽国那个跟咱们道君皇帝有得一拼的昏君,已经数次向女真人请求停战了!”
“为甚么停战?因为他扛不住了。在护步答冈,此人御驾亲征所率领的七十万大军,被女真人以一当十,彻底粉碎。这伙崛起与白山黑水的部落,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国号,其名为‘金’。寓意是永不变不坏,有些压着契丹镔铁国号的意思!”
“你、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吕将终于被这等惊天的消息给惊得弹了起来!想这辽国是个甚么所在?生生欺压中原王朝两百余载,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部落给打得这么惨?这可能吗?
“这不是消息,这就是事实!”王伦摆了摆手,“总之,咱们大宋君臣百姓心中的虎狼辽国,如今已经彻底沦为病犬一条,被一只从山林间崛起的猛虎逼到了绝境。按照我们梁山几位军师的估算,辽国灭亡也就在三、五年间了!”
“这伙人、真有这么厉害?”面对言之凿凿的王伦,吕将不禁失声道。似王伦这种身份的人,断然没有理由拿这等国事欺骗自己。
“辽国立国两百余载,国内积压的各种矛盾,国外欠下的许多血债,在新兴的金国彻底践踏了他的权威后,都会一波接一波的爆发出来。此时的契丹,主昏臣奸,内外交困,天灾**,强敌逼近,就是耶律阿保机再生,只怕也翻了不盘。因为不但女真人想要他的命,咱们这个被他欺压久矣的老邻居,只怕朝堂上也有不少人要看他的现世报,顺带夺回燕云故地!”
此时的吕将,终于是彻底失去了冷静,在交椅上十分难受的换着各种坐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消化了王伦讲诉的这个逆天的消息,愤然道:“契丹亡国不足惜,可金国崛起,难保不是大宋的灾难。我大宋富庶,胜辽地百倍,到时候引得蛮夷觊觎,岂不是又添一恶邻?赵氏无道,死不足惜,惜哉我万民百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看得出来,吕将心底十分痛苦,他虽然对腐朽的赵宋深恨之,却又不愿借夷狄之手来遂心中志愿,因为那样只会是整个民族的灾难。他此时的纠结落在王伦眼里,愈发显出这个人的可贵来。他就像一把火,虽立志要烧尽赵氏江山,却默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就在王伦颇为欣赏的打量此人时,吕将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开口究根究底:“学兄是因为没有把握在三五年内平定中原,所以才隐忍而不动手的?”
“我若是对宋廷正式宣战,那就不是田虎、方腊这等小孩儿过家家的烈度了。到时候必然燃起全面战火。等我和赵佶在家里拼个你死我活,却白白送外贼一个破门而入的大好机会,到那时,你肯定觉得我还是个小富即安之辈为好!”王伦自嘲的笑了笑。
吕将赧颜一笑,当下又想到一事,在建瓯问道:“学兄说高丽与金国接壤,那学兄此番取高丽为基业,是不是在为来日的变局提前做准备?”
哪知,他自己刚刚说完,就尴尬一笑,自言自语道:“学兄若是小富即安之人,以你的实力,取何处不可?非取高丽?自北清河一战打垮禁军名将刘梦龙,梁山水军威名远扬,但取海外之地,固若金汤矣,又何必要蹚这趟浑水?学兄如此抱负,小弟万分钦服!刚才多有误会,请恕小弟无礼!”
吕将还没说完,便跳将起来,直朝王伦拜了三拜,算是赔罪,正在招呼群雄的晁盖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嘴角含笑,带着喜气回过头去,对身旁两位豪杰道:“两位英雄既然要来投我梁山,晁某求之不得!稍候片刻,我便带二位见寨主!”
几乎与此同时,王伦也在说着类似的话:“如今,我若再请你上山,不知吕学士还要推脱否?”
“小弟还是要跟兄长辞行!”和刚才一丝不苟不同,此时的吕将已经满脸是笑。
王伦见他一脸笑容,也是会心一笑,当下以目示意,让他不要再卖关子,果然吕将抱拳相告,道:
“江南锦绣之地,岂止我一人不得明主相投?学兄放我先行一步,来日必带五七相识,投奔学兄麾下效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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