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摇了摇头说:“后面的还能做,不过得费比较长的时间,说不定还会出错。”
他抬起头,张望了一下四周,“这里场合不太合适吧?”
吃完了还逗留这么久,服务员虽然仍然面带微笑,但表情已经有点僵硬了。
越扶舟是机关大宗师,哪里会在意这种细节,他看都不看旁边一眼,急急地说:“不,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快做!”
常鸣琢磨一刻,说:“算了。越爷爷,不如我给你讲一下我的思路吧,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越扶舟已经充分了解了常鸣的计算能力,后面的这些题目,的确只需要思路。他连连点头说:“好好,这样最好!”
常鸣翻开本子,从第一百零一道开始,一道接一道地给他讲过去。
他讲的并不是他的解题思路,而是越扶舟的出题思路!也就是说,他讲的是越扶舟为什么要出这道题,这道题的难点与知识点在哪里,说得半点也没错!
越扶舟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打断他问道:“慢着,这里你等一等……”
正如常鸣之前所感觉到的一样,越扶舟出的这些题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整个系统的一部分。常鸣对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晰,在讲解的时候也把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用这样的**,二十道题瞬间之间就讲完了。常鸣很清楚,越扶舟要听的,不是他对于这一道道题目的解答,而是对这一整块知识的理解。解题的时候,常鸣可能会遇到一些陷阱漏洞,一些需要考虑的地方。但这块知识点,他的确是掌握清楚了的,完全可以侃侃而谈!
越扶舟完全沉默了下来。
常鸣越讲越是兴起。在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跟人交流这样的理论问题。这里面,有一些是他以前在另一个世界学到的;有一些,是他自己在机关术学习研究中的感悟。他把两者结合起来,有些地方以前自己没想清楚的,这时却豁然开朗!
他讲得不是特别连贯,有时候讲到一半就会停下来,自己先琢磨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样子,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一样。
他停顿的时候,越扶舟也绝不会催促他,而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满脸都是沉思。
一老一少一听一讲,都是无比出神,旁边的越子倾一开始还听得挺专心,后来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她再怎么天才,也只有十岁,程度毕竟远没有到这个地步,爷爷和常鸣哥哥说的话,她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小姑娘有点坐不住,但瞥一瞥爷爷,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用筷子摆弄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把它们摆成各种奇特的形状。
小孩子的世界里充满了奇思妙想,其乐无穷。她不时摆出一只小猫,就两只白嫩嫩的手掌提起在旁边,无声地“喵”一声。偶尔摆出一只小兔子,就把自己的两条马尾辫举起来,假装是两只耳朵。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比洋娃娃更多了无比的生命力,可爱得要命。
两个大人都无睱分心理会她,她一个人自得其乐,这可爱的小模样落到了旁边一桌的几个人眼里。
那一桌坐着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也看得出非常矮小,一脸的青白色,眼泡肿大,脸颊凹陷,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
他的身边紧挨着一个少女,看上去正当稚龄,大概只有十三四岁,身体一看就还没有**完全。她的一双大眼睛朦朦胧胧,好像才哭过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怯生生地靠坐在矮小男子身边,身体微微发抖。
三人对面有一个中年人正向着矮小男子谄媚地笑着,满口叫着“范少”。矮小男子范少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一边越子倾的身上。
越子倾一时鼓脸,一时瞪眼,一时歪头,种种动作放在普通人眼里,都会觉得像是自家小妹妹小女儿一样,值得怜爱。范少看着看着,眼睛里渐渐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少女对他这眼神非常熟悉,顺着他看的方向落到越子倾身上。
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从少女的眼中升起,愤恨、担忧、恐惧……各种情绪在她的眼睛里混合,让她抖得更厉害了。她颤抖着手,拉了拉范少,低声道:“少爷……”
范少心不在焉地拍了拍她的手,继续紧盯着越子倾不放。
他的眼神太**裸了,对面的中年人也看见了。他往那边看了一眼,“呀”了一声:“好可爱的小姑娘!”
范少睨他:“这样吧,你把那小妞给我弄过来,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中年人一愣,似乎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片刻后,他盯着范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抹厌恶迅速掠过了他的面孔。
范少斜瞟他一眼,中年人立刻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神。范少邪笑着说:“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公平吧?一个不认识的小妞,换你兄弟的姓命……这个买卖,还做得吧?”
中年人紧紧地咬着牙,没有说话。他这样着力地捧范少的臭脚,是因为他本人吗?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这个父亲还是一个机关大宗师!这位机关大宗师到七十岁了才得到这么个儿子,得到儿子的当年就晋了级。他把这个儿子视为福星,捧在手心上如珠似宝一样看待,惟恐他受了一点委屈。
谁都知道,要讨好这位机关大宗师,去救自己的兄弟,从他儿子入手再合适不过!
但自己把脸丢泥里踩也就算了,他要什么东西就给想办法去弄也就算了。但现在他要的这事太伤天害理了,他根本就没办法说服自己!
范少的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向旁边另一人撇撇嘴:“瘦猴,看来这家伙的胆子就芝麻大。你去给他示范一下吧!”
他另一边坐着一个精瘦精瘦的汉子,满脸油滑,眼珠子总是骨溜溜转个不停。一听范少这话,他立刻精神大振,拍马屁道:“范少,不是我说,你眼光真是杠杠的!那个小妞……”
两人一起往越子倾看去,一起露出了**邪的目光。瘦猴**笑道:“……天真活泼可爱,范少你拣到宝啦!行,我去!”
……
被人觊觎的那一头,常鸣还在侃侃而谈,跟越扶舟讲解着自己的思路。讲完了这二十道题,常鸣翻到后面一页,看了一眼越扶舟的笔记,眼睛一亮:“啊,这里你也想到了!嗯,不错,我是这样想的……”
一百二十道题他飞快地越了过去,竟然继续就着越扶舟没有出题的部分,继续进行着思考与分析!
又翻了几十页,越扶舟的笔迹不再像以前那样连贯,开始变得断断续续。里面有一部分内容的旁边,还会打上大大的问号,显然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里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常鸣盯着他的笔记,有时候点头:“这个想法没错,的确是这样的!”说着,他用笔虚虚地在上面打了个勾。有的地方,他却会摇头:“不对,这里走岔路了,应该是……”他缓缓地打了个叉之后,会再说出自己的见解。
越扶舟听着听着,脸上的审视一点一滴地开始变化。惊讶变成了震惊,震惊变成了狂喜!
他屏息凝神地听着常鸣的话,迫不及待地盯着他手指的地方,专注地看着。就算有时候会因为不赞同他的话而皱眉,却也绝不会出言打断。
越子倾不时看他们一眼,她现在也玩起了劲,要拿手上的材料拼一幅了不起的大作品出来!
两个钻研机关理论的,一个玩的,三个人都非常专心,以至于最先注意到的反倒是圈圈。
它尾巴一指,两只小翅膀疾速鼓动,“吱吱”地大叫一声。
瘦猴根本不把这小东西放在眼里,大步走过来,喝道:“你们有完没完!从吃饭开始就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地叽咕个没完,吵死了知不知道!”他砰地一声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斜睨着越子倾,刚准备说什么,越扶舟就站起来,一阵暴喝:“吵个屁的吵,给我滚!”
他一挥手,碰都没有碰到瘦猴,这精瘦汉子就倒飞了出去,砸烂了两张桌子,整个人被埋进了木屑里,完全没有了声息!
范少一直等着看这边的好戏。他是喜欢漂亮可爱的**没错,但更喜欢的,是获得**的过程。
刚才这中年人的眼神他没有看见吗?不,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最陶醉的,就是这种震惊、鄙视、厌恶,却最终不得不屈服的过程!
所以,瘦猴刚一过去,他的目光就紧紧跟随了过去,就想看看那边的反应。
没想到,瘦猴刚一开口,还没说出正题,就已经被人打得生死不知了!
范少又惊又怒,猛地站了起来,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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