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手可得的的好处,看得见却捞不着,众家修士嘴上不说,但也看破了赵良德的手脚,被派来干这种看门守路的脏活累活,他在魏老祖心中的地位能有多高?很快,当赵良德安排几处险要的隘道防守时,几家来了二三十人的宗门,立刻联合起来,给他硬顶了回去,再不像以往那样唯唯诺诺了,更别提那位一直骂骂咧咧,把不满完全写在满脸横肉之上的筑基修士了。
赵良德生气归生气,但事到如今,真是对这帮人没得奈何,若是逼迫太甚,犯了众怒,自己放跑了山都门修士,完不成魏老祖交代的任务,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多年经营,洞悉人心的能力极强,将这些刺头一个个拉近内室私下里谈判,加酬劳,许好处,把胸部拍得震天响,才将这些大爷哄上了阵。即便如此,他对楚秦门还是特别优待,将齐休等人安排在较安全的大后方,把守一处偏僻的无名小谷,算得上言而有信了。
“我有一事一直搞不明白。”站在这处无名小谷边的小山丘上,只剩下楚秦门十人,张世石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不顾及周遭修士了,“这魏老祖要夺山都门的地,图什么?要知道他是御兽门修士,即使做了上百年金丹掌门,不立下猎杀蛮荒凶兽的功劳,也是没有资格开宗立派的,他这么大动干戈,所求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齐休也想过,但找不到答案,“魏老祖寿元虽然无多,但你看他收集这么多山都门的罪证,明显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斯温光事到临头才恍然醒悟,可见这件事做得多么机密。有如此耐心,谋定而后动,不可能不做妥善安排,我们眼界浅薄,就不要担忧他人之事了,还是把防线打理好,这里虽然是后方,但也不能太过大意。”
张世石想想也是,自家一个练气中期,替人家金丹老祖操哪门子心,祭出灵舟在山谷四周转了一圈,勘探好地形,回来和齐休商量如何布置防御。两人都是门外汉,一个常年专注在商业上的庶务,一个根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修真呆子,商量个半天也说不到一块去,一个想集中全部力量死守隘口,但另一个说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一网打尽。一个说应该分散成一条长蛇,击头则尾救,击尾则头救,另一个马上反驳,说这样只会被人各个击破,救援根本不急。
两人各执一词,争来争去,尽出些又蠢又馊的主意,白慕菡俏立一旁,快被两人幼稚的言论给笑死,她受父亲白晓生影响,颇精通杂学,齐休和张世石这方面的见识,加起来都没她一半高。终于忍耐不住,上前婷婷一福,说道:“掌门师兄和张师兄所言差矣,这低阶修士小团体间的遭遇战,先出手的一方,拥有绝大的优势,因为无论是法术和本命天赋,低阶修士的防御和反应能力远远跟不上进攻,一般来说,先出手就胜了一半,所以我觉得,首重就在侦查,料敌机先,则主动权在我。其次……”
她这一番谈兵说战,令两人大为拜服,干脆,齐休命白慕菡为这次无名山谷防御战的军师,包括自己,所有人都得听她号令。齐休这人有个优点,不太注重掌门的绝对权威,听得进去建议,也善于放权,白慕菡放手去干,果然将防线布置得井井有条,余德诺,何玉飞剑遁速最快,修为也高,她安排两人在前方换班巡弋,探查山都门方向的动静,以为明桩。古吉地面身法最好,人也机灵,隐藏在二人之后的丛林中,作为暗哨,剩下七人,全都藏于山谷旁小山丘的背坡,一处位于【伪四象幻阵】保护之内的地点。
白慕菡选的这处地点不但能将无名山谷一览无余,而且从山都山方向上的来人,视线被小山丘遮挡,也不容易发现此处,齐休对她的眼光赞不绝口:“白姑娘这种才能,何不早说,我和世石还争了许久,原来是班门弄斧,倒让你见笑了。”
“你也没问啊!”白慕菡心里偷偷吐槽,这个齐掌门接触下来,性格十分绵软,一点都看不出他能有替自己父亲仗义执言的胆色,绵里藏针,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吧。接下来,白慕菡安排七人演练小型的战阵,张世石重盾厚实,心智坚韧,但移动稍慢,置于队首,其余诸人置于队中,秦唯喻与黄和有水系灵根,置于队尾,专门为其他人丢防护符篆和疗伤。秦唯喻此时还在傻呆呆地撑着那面楚秦大旗,白慕菡也不好笑他,只叫他将旗子放倒,不要再一直杵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边的底细似的。
余德诺和何玉轮番回报,这里果然十分偏僻,不光是修士,就连凡人的影子都见不到一个,这是个好消息,而且此处位于大后方,山都门修士从山都山上能逃下来已十分不易,还得闯过前面赵良德安排下的第一道防线,再到这里,想必已是强弩之末,兴不起大风浪了。而且各家距离都不远,支援起来十分便利,总之不是件辛苦差事,比那些贪图财货,被赵良德忽悠去把守险要关隘的几家炮灰生存下来的几率要大得多。
天天把守,日日巡逻,楚秦门将合击阵法演练纯熟,山都门修士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楚秦门上下也放松下来,似乎这次出来,只是一次随兴的游玩。
齐休怕松懈下来,出什么意外,需要给他们打打气,鼓鼓劲才行,当众宣布道:“只待这次事一了,赵良德答应过,我们楚秦能得一块生养人的鱼米之地,王涫寿元眼看将近,老是将我楚秦移民借住在他那里也不是个事,大家都打起精神,只要过得了这一关,我楚秦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招果然有用,听到说有新领地即将入手,大家精神头都起来了,楚秦门规矩,三十岁后可以成家,如今潘荣沈昌等人都已二十五、六岁了,大道上又没啥前途,有张世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榜样,纷纷动起了娶妻成家,开枝散叶的念头,黑河凡人无法居住,如果真有一片鱼米之地,自己未来的家族也终于有个容身之处了。
张世石叹道:“王涫前辈算是黑河周边,对我们楚秦门最友善,人品最佳的一位筑基前辈了。可惜天不假年,实在是令人唏嘘。”齐休也黯然下来,王涫如今已一百九十余岁,平常也不太出来了,一想到那个为后辈劳苦奔波,性格逗趣的老顽童,心中总有些淡淡的伤感。
“好了,看你两个大男人,说着高兴的事情,怎么好好的伤感起来了。王前辈好歹是筑基修士,两百年寿元已比我们这些练气修士多了近一倍,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白慕菡才来黑河不久,不太能理解楚秦人对王涫的感情,在一旁劝解道。楚秦门扩张的消息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一则她和展元婚姻在即,日后一样面临后辈们的生活问题,二则白晓生在白山还有些亲族在,自从他被关在黑河坊,这些亲族在原居住地被人欺压,日子过得十分辛苦,正想着日后将这些人迁到楚秦的地盘,如今瞌睡送来枕头,怎不叫她高兴。“只是……这些天我冷眼看来,赵良德似乎在魏老祖那边并没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有很大的面子,他的承诺能不能作数?”
“这你就不知道了,赵前辈虽然贪财,但八年接触下来,他答应的事没有办不到的,算是一个信人,应该不会食言。不得魏老祖相助,他如何能有这些年的排场威势,这次派他看守边境,虽然蹊跷,但也不是我们这个层面,能知悉内情的。说不定魏老祖不放心别人,才如此安排的吧?”赵良德在以前齐休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不过这两年声望不断下降,令他也不是很有把握了。
“总之……希望赵前辈真能言出必践罢。”白慕菡举目远眺,心中开始憧憬着和展元婚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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