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韩平真这么说的?”
思过山崖顶大殿,齐休轻抚长须,目光悠然地凝视着门外天空。
“是的,他表示丹盟愿意支持长风谋篡掌门之位,来换取我们到时候主动放弃部分债务。”南宫嫣然将头稍稍往身边的秦长风肩膀上靠了靠,“我立刻就把他赶走了,而且告诉他半枚灵石都不能少。”
“韩平也找我说过同样的话。”熊十四笑道:“我也拒绝了。”
“你们于得好”
齐休点头赞许,冲殿中大大小小数十位楚秦盟各家家主说道:“丹盟是只见缝就钻的苍蝇,只要我们如今日这般团结,韩平之流也只能躲在远处嗡嗡叫几声罢了。不过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无论是为了报复,还是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次的事决不能姑息我楚秦盟也要做一只苍蝇,称一称丹盟的斤两,钻一钻他们的空隙”
“是”
殿内众人轰然应下,齐休便领着他们步出大殿,看到思过山外,数十只【银背驼鳐】位相接,已将各家数千子弟载满,旌旗猎猎,遮盖住大片天空。
“生米恩,斗米仇,十余年无私帮助,却换回了从背后捅来的刀剑”
齐休冷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山内山外每一个人的耳中,“他们不还,我们就自己去取”话音未落,人便已冲天而起,率先站上打头一只驼鳐背部,“向南,出”
“是”
各家家主紧随其后,飞入属于自家的驼鳐,看思过坊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呼啸向南,竟真的笔直朝丹青山方向去了。
“齐休疯了?”
看到这黑压压的南下军阵,驻思过坊里各家店铺主事聚在一起,面面相觑,“哪有这种讨债法的,再说丹青山连灵木离火联军都攻不下,楚秦门这三瓜两枣更不行了。”
“是啊,本来人家还抹不开面子,你主动翻脸的话他更有理由赖账了。”
“这事儿办得,莽不像齐滑头以往的风格啊。”
“到底丹盟欠楚秦多少灵石?”
“起码这个数。”一位主事比了个五的手势。
“肯定不止”另一位将双手十个指头摊开,“往丹盟的商路几乎被他家独占,十年丹青山攻防战,光丹盟那四阶大阵要烧掉多少灵石?起码翻倍”
“估计还还不止。”
“是啊是啊。”
“的确是太多了。”
大家唏嘘一番,又有人问道:“丹盟赖账于我们无碍,那白山剑派和幻剑盟会不会也……”
“不会的。”灵药阁奉行笑着摆摆手,“两家剑派本就是优势,在此战中获利颇丰,战后还合得了器符城一成股,和议完后,很豪气地在黑河坊当场结清了。”
“那恭喜恭喜哈。”众人纷纷向广汇阁、灵药阁、万宝阁以及南楚门四家产业奉行表示祝贺,由于五行盟封锁商路的关系,向白山南部转运,思过坊是个重要的中转点,参与者想必能捞到很多功劳和实利,也难怪黑河坊议和后,这几人不时有升迁的传闻。
“列位。”
正聊得高兴,不防半途插进来一人,却是楚秦门新任的执法奉行蒙儒,他对这些参与瓜分栖蒙派的大商会一向不喜,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由于本门可能涉入战事,思过坊已进入非常时期,无论身份来历,严禁五名以上修士在街面聚会,还请多多配合。”
“噢,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便一哄而散,各回自家产业里去了。
南下之路,头鳐背部宫殿中,围坐的都是楚秦门自己人,“怎不用家里那艘飞梭?快又方便,还有面子。”南宫嫣然纠结了半路,终于没忍住心中的疑问。
“另有安排。”闭目养神的齐休简单答道,眼皮子都未抬起。
飞梭本该自己这个庶务掌门该管,如今却不知这艘家里最金贵的物事去哪了,南宫嫣然略有些挫败感,“难道是疑心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韩平,没料到仍落不着好。”心里胡乱想着,目光投向身后几个手下得力的,他们俱都轻轻摇头,表示不知。
“莫剑心不在,老头子果然还是最信任他。”
打量了一圈,反倒安心了些,莫剑心无望晋阶,是不可能和自家丈夫争什么的。
二阶兽船可无法直接飞到目的地,第一站到达博木城歇脚,楚秦盟上上下下出时的豪气瞬间跌落谷底,思过山大战与灵木盟打生打死,双方可以说结下血仇,没想到这次2之旅却还得靠他们保证后勤。一想到丹盟能独抗灵木离火十余年不倒的实力,自家这几十只驼鳐数千修士,怎么看都是去送的。
正在面对现实的时候,又看到转运点外皮笑肉不笑的柴艺,大家心情就更差了。
“齐老弟,我五行盟死伤多少弟子都攻不下丹青山,原来竟是你在背后支援……”
齐休从兽船上飞下拜见,柴艺劈头便是一句责问,“你可知在这博木城内,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么”
不过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更像是玩笑,齐休便也打一句哈哈,“如果上天再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是肯定不会再于这种蠢事了。”
这话说得柴艺大笑,长袖一挥,手上便多了十来块各式各样的令牌,递过来道:“我现在可是与你们两家都签了和约的人,不要让我夹在中间难做。”
“那是自然。”
齐休将东西收入储物袋的当口,南宫嫣然也取出早备好的一份重礼,上前双手呈给柴艺,“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柴艺亲自接下,“早听说你是楚秦门真正当家的,放心,若是韩阎老那厮真敢赖账,我绝饶不了他。”说完对身后弟子打了个眼色,那弟子便也取出两盒不知什么物事,“见面之礼,一份给你,一份给长风。”
“呃……”
南宫嫣然看向齐休,得到暗示后便大大方方收下,再从储物袋里取了些常备的礼盒,分送给柴艺身后的几名灵木盟弟子,双方把场面搞得像走亲戚一样,很有几分和乐融融。
等柴艺告辞离开,齐休便宣布行动不禁,只需按时登船出即可,这命令一下便等于放了羊,数千人往城中一拥而入。灵木盟打了十多年仗,博木城也因为禁绝南方商路萧条了十多年,街面上行人稀少,大部分还是灵木盟自己人,几千人这么一冲,倒把不知情的店家们吓了一大跳。
楚秦盟这十多年可是截然相反,收入不说,思过坊也极繁荣,出产卖又碰上了战时物资价格暴涨,可以说岍顺水,多有积蓄。这次南下又是齐休临时起意,准备仓促,众人从城北到城南,像蝗虫过境一样狠狠在博木城扫货,为可能的战斗做准备。
这些出手豪阔的‘暴户,,把博木城里的大小店主们给乐得合不拢嘴,“战争结束了,战争结束了啊”有人甚至流下了喜悦的泪水,黑河坊中一纸合约对他们生活没有影响,但被搬空的货架可是能实实在在看到的。
“这里是灵木盟产业,他应该感应不到。”
博木城拍卖行的一间包厢之内,熊十四小心检查一番,终于舒服地靠在皮椅上,露出难得的轻松神情,“一靠近他,就总觉得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都被人窥视着,真他妈累”
这个‘他,,应该就是指齐休了,包厢里只有熊家修士,没有外人,熊十四才会如此真情流露。
其中有名练气后辈,抚摸着身边一只半人多高的【风枭熊兽】颈脖,面露疑惑:“这次行动安排得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也不知道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打算。”
“什么老头子,老头子,你学他楚秦门的小辈乱叫什么你是我熊家子弟,你老头子是哪个?”
没成想却换来旁边一名筑基长辈的不悦训丨斥,被说得又羞又窘,只好当场跪下认错。
“也不要苛责……”
熊十四伸手虚抬,将他托了起来,“早前家里请的观命修士给他看错了本命,荒废十几年,是,咳,是那人看出了他真正的本命,又指了条明路,这些年修为猛涨,也无怪他亲近那人了。”
“只怕从他这辈开始,只知有楚秦盟,不知有我北烈山熊家了。”老者叹道。
熊十四默然不语,这时候拍卖场中出现了第一件重头拍品,把他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一千一百三阶还有没有加的?”
半柱香过后,拍卖奉行喊得声嘶力竭,熊十四眉毛却拧了起来,“是哪个在对面包厢,一直和我竞价?”语气便有些不善了。
“好像是空曲山祁家的。”
有管庶务的弟子回道。
“祁冰燕那倒霉女人”
熊十四豪迈地把手一挥,“给我大她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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