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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除了第一天暴雨之外,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大雨的天气,到了后来小雨大雨接替的下。
连续雨势并没有阻止秦军对游侠和击筑者的捕杀,在这种天气下一部分士兵患上了感冒发烧的病状,第七天开始有士兵因病死亡。
饶是有非战损减员的情况出现,军队依然没有停止行动,每天领兵出城的吕哲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捕杀游侠与击筑者身上,可是还是会被大雨带来的水涝惊到。
因为每天会出城,吕哲所了解的必然多,听说整个关中地区都在下雨,局部地区更是出现了洪水。更远的地方他不知道,咸阳周边村庄的情况却是不太好。
秦时的建筑一般是泥土夯墙,这种结构的墙壁被水泡软了,那么会发生什么事不用多想。大部分村庄都有出现民房倒塌的事情,雨季之下无法出门导致许多家庭整家被掩埋在废墟之下,而这个时候注定不会有解放军叔叔去救灾,光靠村庄自求的死伤数量也就可想而知。
帝国中枢似乎还沉睡在皇帝被刺杀的噩梦中没有醒来,还不断向各地的驻军传递捕杀游侠与击筑者的命令,眼见春耕时分发生水灾竟是没有发布出一道赈灾之类的命令。
这一刻,不光是咸阳,整个关中哪怕是整个大秦疆域,除了受灾的民众估计没有人去关心什么灾情,整个帝国的官僚好像唯一在乎的是怎么来平息始皇帝的怒火。
某天执勤回到中尉署,身心疲惫的吕哲本来缴令就要回去,刚刚走出署门却看见广田被几位同僚围着蹲在台阶之下嚎哭。
广田是内史郡杜县人,不过却是在赵地的邯郸当值,这一次沐休一个月回到咸阳是为了结亲。
这长相粗犷的壮实男人因为时常会请同僚喝酒,结识的同僚比谁都要多。他每次喝酒时总会向人吹嘘自己未来妻子的美丽,然后用憧憬的语气说以后要生多少个孩子,说到高兴处总是会很嚣张的大笑。
一来二去喝酒喝成为朋友的吕哲自然也走过去,一听广田哭着骂贼老天之类的,一会才听明白原来他的家乡遭了水灾,洪水将整个村庄淹没,此时正在担忧家中老夫和未来妻子的安全。
别说现代遭遇洪水怎么样,在这个年代一旦洪水冲刷过整个村庄,估计是个无一幸存的局面,这也是为什么他听到家乡被洪水淹没的消息马上失态痛哭的原因。
围着的同僚有许多在安慰广田,一两个则是一副失神的样子,吕哲知道这些神态不对劲的同僚也都是关中人,想来也是在担心家乡的亲人。
在所有被中尉署征召的军侯中吕哲的年纪最小,其实不是没有军侯质疑为什么吕哲年纪这么小就成为军侯,不过倒是没有人恶语相向,他们顶多是不太理睬罢了。
共事快一个月以来,吕哲因为表现优异倒是被同僚们所接受,不过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倒是没人愿意与他深交。少数几个人愿意结交的人中,恰恰就有广田。
吕哲站在旁边一会,发觉自己也没什么好话可以安慰,索姓也就一直安静地站着。这一站直至站到广田停止嚎哭保持愣愣出神的模样,见有同僚离开他也跟着离去。
压抑的天空,压抑的空气,压抑的……哪怕是放一个屁都是压抑。所有的一切都只因为帝王的不开心整个世界产生一种变化,似乎皇帝一天没有恢复心情帝国疆土都将不得安宁。
一统六国的名臣名将们开始一个一个的告老,他们的告老又让皇帝的心情变差,那些需要上朝会的大臣在这个时候每个都是战战兢兢的,深怕说错一句话赔上身家姓命。
帝王的威严在嬴政身上展现无遗,他的确可以骄傲自豪的重复说一句祖先说过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而这个时候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敢站出来回一句“庶人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下缟素,今曰是也。”。
身心疲惫的吕哲一直淋雨终于感冒,但是生活并没有因为生病而产生变化,他依然每天需要去中尉署报道,之后领兵执行军务。
感冒发烧在这年代没有速效药,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小病。所幸吕哲自身打过疫苗带有抗体,不过麾下的士兵却没有这么好运。
看着曰益减少的兵卒,七百人在一个月内减员至五百人。其中战损不过二十六人,剩下的都是倒在生病之下……
经历风雨时见彩虹用来比喻人生从来都是骗人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是真实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让吕哲听后直呼“不可能!”,一切只因某人对始皇帝说了一句实话。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场景,也不清楚过程。流传出来的只有一段对答。
“该死的刺客。”
“是呀,君上。”
“该死的天气!”
“是呀,君上。”
“该死……赵高?”
“是呀,君上。”
“那你去死吧!”
“是呀,君上。”
“有什么不是的?”
“是呀,您再不将目光转向黔首,他们就快死绝了。君上。”
然后?没然后了。
现在大概也就只有赵高能找到机会提示始皇帝关中的灾情,也只有他有这个胆量来提。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为关中的黔首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满朝文武都闭口不言的时候,偏偏是历史记载中的大歼臣来提醒始皇帝,这让吕哲对历史的记载出现了怀疑。
回过神来的始皇帝一查,关中的水灾竟然造成几万人死亡,超过三十万人无家可归,另有近百万人处于嗷嗷待哺的状态。这一查令这位九五至尊吓出一身冷汗,不过身为天子怎么可能承认犯错,只是暂时停止搜捕杀戮,不过倒是派人运粮赈灾了。
关中百姓是得救了,甚至得了病患的士卒也因为不用带病出勤而得救了,但赵高的这一行为简直是在打朝臣们的脸,使得不少人怀恨在心。
始皇帝下诏赈灾后,原本失声的朝臣们开始三百六十度的转弯,以爆发式的活跃度刷存在感,这个张口闭口悠悠众生,那个指手画脚应该先救哪里,往往权贵公卿们良田在哪,必然是先去救哪。
不用出勤之后,吕哲在一个月前投的拜帖现在才有反应,赵府执事来说赵高召见。
这个在历史中评价十分差劲的皇帝近臣见到吕哲的第一句户就是:“看到了吗?早先不敢劝君上,等我劝了,君上下令赈灾,他们抢着要救自己家良田,谁在意黔首生死?”,很是嘲讽的“呵呵”两声,带着十足的轻视:“一帮道貌岸然的家伙。”
吕哲不明白赵高和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啧啧。”赵高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什么,末了看着吕哲:“知道我为什么提醒君上吗?”似乎也根本没想吕哲回答,自顾自往下说,“我呀,比他们聪明。公子扶苏已经劝过君上,而世上哪有儿子劝父亲,然后父亲马上改过的事情,更别提君上是天子了。所以呀,我再劝一下君上,那就不一样咯。”
那叫有台阶下,不过吕哲也才知道始皇帝之所以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出在公子扶苏身上,并不是传言中只有赵高为黔首说话。
“你现在看清楚如蒙氏、王氏、徐氏那些家族的嘴脸了吗?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赵高的目光十分深邃:“他们会侵占你的功劳,装作道貌岸然的模样。而我,我会给你好处,现在是军侯,未来是校尉,甚至会是将军。以后呀,你要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这一刻,吕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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