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久等多日未能接到水军报捷的好消息,却有自博川和保州逃来的败兵送来的噩耗,宋军在水军的协助下夺取了两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截断,水军不用问肯定是战败了,只是不知道损失如何?为了稳定军心,兀术命心腹将这些溃兵全部圈禁,不准他们与大营的军兵接触,防止后路被截断的消息扩散。
现在前有坚城难以攻破,后有强军断路,西有茫茫大海,东是崇山峻岭,金军仿佛掉进了死地。兀术这时有些自己当初坚持攻打西京没有撤军的决定,也低估了南朝维护高丽的决心,对局势的估计太过乐观了,以致将大军陷在了这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监军,现在我军还有多少存粮,可食几日?”两地失守的消息兀术知道瞒不了多长时间,那些谋克们更是瞒不住,必须想办法渡过险关,他索性召集军中几个高级将领将事情挑开了,共同商议此事。
“太师,抢掠的粮食还有一部分没有运走,如果三餐可供二十天食用,两餐可以维持三十天,只是天气已冷,如果天降大雪,马草恐难以为继,会出现短缺!”撒离喝想了想禀报道。
“嗯,令各部加紧打草谷,金银可以归自己,但是粮草必须交由大营统一调配,有私藏者一律处死!”兀术知道天寒地冻之下没有吃食,大军会顷刻崩散,为战先败了,他不计金银一个是为了提高士气。另一个便是增加他们的积极性,不过现在还有二十日的存粮让他很欣慰。在极端情况下还可宰杀战马为食,坚持两个月还是有可能的。
“是。太师,属下即刻吩咐下去!”撒离喝应道,“太师我们囤积粮草,是要坚守此地吗?”他又问道,西京城据险而守,城外却是地形平坦无险可守,若想在这里熬过漫长的冬天无异痴人说梦。
“诸位可有其它的良策吗?”兀术看到几个人面带忧色,皱皱眉问道。
“太师,末将以为还是趁敌刚至立足未稳尽快夺回博川打通与国内的通路。迅速回军!”完颜余列建议道。心中不住的埋怨兀术,金军最为擅长的是骑兵野战,讲究的是快速突袭,打得下就打,打不下就绕过去,快进快退,可太师非得要攻打西京城,在这里耽误了月余的功夫,城池没打下来。却把宋军大队给招来了。
“现在退军,即便我们重夺博川,可前边有大江拦阻,后有宋军掩杀。那时必会溃不成军,恐怕退回国内也十不存一,损失惨重!”大挞不野摇头道。以为不可行。
“那守在这里就能保全吗?”完颜余列撇撇嘴满是不屑地说道,大挞不野因为‘烧船’之功日益受到兀术的器重。谁不明白那功劳不过是太师为了掩盖失败而不得不将一场败仗包装成了胜利,可其却不自觉在他们面前也摆起了谱。让人看不惯,现在还敢当众反驳自觉的意见。
“这……我又不是说坐以待毙,我们可以集中兵力攻下西京城啊!”大挞不野被噎住了,这里已是死地,十万大军在这纵深二百里,宽不过百十里的地方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给养,即便宋军坐在城中不动,就能看着将他们饿死、冻死,可他却不想掉了面子,强辩道。
“呵呵,很好!”完颜余列被他说乐了,起身冲大挞不野施礼道,“将军神勇,贵部若能登上西京城,小将愿归于麾下,甘为马前卒!”
“你……这……”大挞不野忽的站起身手指完颜余列却无从反驳,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太师都没办法拿下城池,自己这么说岂不是看低了兀术,可他更狠完颜余列挤兑自己。
“太师,末将以为撤还有条生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末将以为应尽快撤军,否则待大批高丽援军赶到西京,我们撤退将更加困难!”完颜余列看都不看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大挞不野再次向兀术请求道。
“两位将军说得都有道理!”撒离喝见两个人话没说两句便剑拔弩张,像是要吃了对方似的,兀术沉默不语,他急忙让二人坐下说道,“是撤是战都要从长计议,撤,如果前方没有接应,必会遭到损失;留,我们能守多久,能否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吗?”
“太师,末将以为是战是留都应早作打算,西京城守军养精蓄锐多时,一旦出战必是雷霆一击与我们发起决战。如果我军能击败两国联军最好,可长驱南下直逼开京,危机顿解,若是无必胜把握,就要想抽身之计了!”完颜聂耳说道。
“嗯,监军以为是战是留!”兀术点了下头,转脸问撒离喝,他知道无论是进还是退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太师,据败军回报攻击保州的是南朝水军,兵力在万人左右,集中在保、远二州,千里长城则由约三万高丽军守备;攻取博川的宋军约有两万人,看旗号是其五大主力之一的虎将,其余州郡皆为高丽军占据,守军三、五千到万人不等;西京宋军从旗号上看是宋军的豹、狮两将,人数当在四万左右,加上高丽守军,实力最为雄厚。至于其水军船队已经撤离保州,博川附近也为发现其踪迹,估计是在我水军驱逐下已经离开,或是回港避冬。”撒离喝说道,他先将宋和高丽联军的部署介绍了一番。
“监军之意是攻下西京已无可能了,只有迅速回军了?”兀术喝了口酒沉声说道,撒离喝的话虽说的隐晦,可他也听出其潜台词:早先只有高丽军据守西京城,咱们打了近一个月都未能攻下,现在又多了四万宋军肯定是没有希望了。
“属下以为此次出兵我军横扫了高丽北部,缴获了大量物资,消灭高丽军数万,震慑了高丽国主,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南朝插手高丽国事,遣大军前来,敌我兵力悬殊,而国内有报宋军在营州聚集大军,似有趁太师远征,国内空虚之机入侵我大金。因此属下以为万一国内有变,太师又在外鞭长莫及啊!”撒离喝说道,他现在是摸准了太师的脉,说话行事绝不能伤了他的面子,有损其威严,话得转着弯的说。
“监军所言正是本帅所想,南朝人一向卑鄙,尽做些宵小之事,趁本帅领军在外讨伐高丽,皇帝年幼不懂征战之事,入侵我大金,其心险恶!”兀术摸摸虬髯对撒离喝报以微笑,表示其心甚慰,“西京城中宋军到来已有旬日,却龟缩城中不与我战,便是想拖住我们大军惧我回援,这是赵二的诡计,本帅绝不能让其得逞!”
“太师真是我大金之栋梁,军中之砥柱,一心为国啊!”大挞不野立刻起身施礼道。
而余列和聂耳两人听了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眼看着‘后起之辈’马上要骑到自己脖子上了,得嘞,也赶紧忍着恶心跟着敷衍了几句。心中却苦笑不已,女真勇士都是以刀枪上论英雄,可太师却越来越顾忌自己的名声和羽毛,在意别人的看法,若是那些卖嘴皮子的文臣们如此尚可理解,但是身为一军主帅如此这般欺上瞒下却是要误国误军的,对接下来的战斗信心大减。
“过誉了,既然大家都认为应该撤军,那咱们还要想出一个妥善之策!”兀术总算还未飞上天,还记着眼前的形势对己不利,笑着征求大家的意见。
“太师,西京城中的宋军可能料定我们得知保州和博川失守后必然撤军,所以他们并不着急接战,而是想趁我们撤军时随后沿途截杀,因此我们要设法不让其奸计得逞!”撒离喝说道。
“你详细说来!”兀术听了深以为然,他行军打仗多年当然知道撤军是最困难的,稍有不慎撤兵就变成了溃散,他当下也是苦无良策,不敢轻言撤军。
“太师,我们可以寓守于攻!”撒离喝往前凑了凑说道,“当下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是宋朝援军,而他们现在一分为三,西京城的兵力最多实力最强,只要拖住了他们,其他两路便不足为虑,高丽军在我大金勇士面前更是土鸡瓦狗一般!”
“监军攻的意思是要攻打西京城?”大挞不野插嘴道。
“不,是围!”撒离喝虽然十分讨厌这位太师面前的‘新贵’,但也不敢当着兀术的面给他难堪,生生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监军说话,没有你插话的份,仔细听了便是!”没想到兀术却瞪了大挞不野一眼训斥道,显然关键时刻其心中还是依靠自己人。
“太师,既然宋军这时盼着我们走,我们就偏偏的摆出一副继续围城的架势,修寨筑垒,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真实意图,同时也能增强我们的防御,其后我们便可以……”撒离喝凑到兀术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兀术听了频频点头,显然很对他的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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