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利益的游戏——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耶律余覩混迹官场多年,起起落落也可以说尝尽了其中的滋味,他明白了一个搞政治最重要的原则,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斗不过人家,就得忍’!喜欢鸡蛋碰石头的书呆子,他们往往是勇气可嘉,却最后不得善终,那首成不了大事的,作法也十分愚蠢。
西京中并不是对克虏军的做法都满意,看赵二不顺眼的人也多了,原州的萧老大,前皇子耶律定等人,都恨的牙痒痒,可最终都不得不对他俯首帖耳,乖乖的听他的话。因为这些人都曾割据一方,最会见风使舵!
耶律余覩越琢磨越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赵二比较好,他将公主等人调走,就是再考验他,也是给他机会。耶律余覩相信如果自己领兵出走,赵二绝不会阻挡自己,也不会向耶律延禧似的遣兵追杀自己,而且还会给他盘缠送他走,但是自己又能去哪呢?投奔耶律大石,还是屈居人下,能不能收留自己更是问题。
但是如果自己占据了西京不走,那个赵二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必会倾尽全力将自己除掉,丝毫不会手软。因为耶律余覩明白,政治斗争有时候要的不是道德,而是效果。尤其是在一个乱世里,千万不能把道德典范和政治家画上等号。他相信赵二同样明白,在一个纷乱的时代,通往权力顶峰的道路上。有无数的艰险和看不见的暗流。不淘汰别人,就将会被别人淘汰。
“宁当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耶律余覩叹了口气,做和平时代的一条狗。可以悠闲的晒晒太阳,吃上根骨头,而在动乱时代的人,过得是东奔西跑,朝不保夕的日子,生命没有保障,随时会被别人杀死,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去白水泺!”耶律余覩可是经历过那种日子的,在前同僚们的追杀下惶惶不可终日,自己的家人全部被杀,孤苦伶仃的走在逃亡的路上,那时如果心理素质差点,不被杀死,也会被吓死,或是超过心理承受力,而得抑郁症自杀。
耶律余覩想明白了。现在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大辽国已经亡了,而大辽带给自己的只有痛苦,反而是赵二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直重用自己。而他一直不怀疑赵二的能力,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能力。更不用怀疑权力斗争的能力,他具有一个作为领导人的能力。跟着他才是对自己最好,也是最有利益的选择!他的最高原则就是保存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切还都有希望…
五天后,耶律余覩到了白水泺,他不但带来了不少礼物,还要求辞去自己大于越的职务,再不过问政事,安心做个富家翁。
“耶律先生想多了,女真未灭,你怎么能离开呢!”赵柽说道,他就在帐外架起篝火,席地而坐,烤着羊喝着酒。
“王爷,大辽已亡,承蒙不弃得王爷相救,才得以苟且偷生,现在王爷要入主西京,正好我也可歇一歇了!”耶律余覩推辞道。
“先生有治国之才,又深得百姓尊敬,公主全靠先生辅佐才得以将西京治理的井井有条,有了今日的大好局面,切不可轻易言退啊!”赵柽说道,割下一块肉放到耶律余覩的盘中,又示意余里衍倒酒。
“多谢公主!”耶律余覩称谢道,“公主主政已经数年,对国事也已经熟悉,大可帮助王爷打下一片天地!”
“姨丈执意要辞官,是不是侄女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姨丈生气了?”余里衍皱皱眉说道。
“不、不,公主做得很好,反而是我给公主添了不少麻烦!”耶律余覩摆手道。
“既然如此,姨丈便留在朝中帮帮王爷和侄女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坚辞呢?如果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想王爷也一定会答应的!”余里衍说道。
“王爷,我…我只有一事相求,便是希望王爷能给契丹子民留下一片牧马之地,让他们能繁衍子孙,不至于灭族亡种,能继续为王爷效力!”耶律余覩说道。
“哦,呵呵,先生多心了,我赵二又不是好杀之人,岂会亡你契丹一族,否则不是将自己的媳妇也都要杀了!”赵柽哑然失笑道,“先生尽管放心,无论契丹人、党项人、还是汉人,只要在我们西京的地方上都会平等相视,尊重他们的风俗,绝不会另眼相看,像女真那样强令移风易俗,推行‘剃头令’,其中事务本王也并不是全知,所以还需先生为大辽遗民出力啊!”
“听王爷此言,我也就能放下心了,属下在此替契丹万民谢过王爷了!”耶律余覩施了一礼说道,他暗自也松了口气,自己总算把这事儿做圆了,遮过了过去所为,不过他也彻底收起了再叛之心。
“先生言重了,愿我们携手共创一个蕃汉和平共处的大同世界,干了!”赵柽举起酒碗说道,如今耶律余覩到此表示了忠心,那么自己和平入主西京的最后一道障碍便已经消除,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的脚步了。
“王爷,此后西京将以王爷为主,是不是要立国称帝?”耶律余覩干了酒,抹抹嘴问道。
“那先生以为呢?”赵柽反问道。
“依属下之见此时还不是时候,如今我们西京虽占据了数州之地,但是周围群敌环伺,处境依然艰难。所谓树大招风,现在立国只会招来各国的围攻,挑起内部的纷争,且我们物产有限,又久经兵火,必将陷入困境,所以还是打着王旗先巩固地方为好!”耶律余覩说道。
“嗯,先生之言正合我意,当务之急就是稳固地方,发展生产,整军备武,同时要收复西京全路,招募流民,增加人口!”赵柽说道。
“王爷想是早有打算,可否告之?”耶律余覩说道。
“有何不可,我们要攻金、和夏、拉鞑靼,女真人还将是我们的头号死敌,最终的目标就是要消灭女真,将他们打回老家去!”赵柽说道。
“好,王爷好谋略!”耶律余覩赞道,“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既然王爷将以何名入主西京呢?”
“这…”赵柽迟疑了一下,自己已经从大宋出走另立门户,再用秦王便不在妥当,而用辽国驸马都尉这个称号,似是仍举着大辽的牌子,都不大合适,但是耶律余覩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个现实的问题,不但对现在有影响,还会决定此后的走向。
“王爷,大同古为晋国之地,不若自封晋王,而历朝为晋王者皆是皇储之封,唐、宋之太宗皆以此号即位。然后公主称病让出监国之位,王爷便可以驸马身份听政,顺利成章入主西京,兼以兵马大元帅之名统领西京兵马,如何?”耶律余覩说道。
“姨丈真乃大才,这主意再妙不过了,是不是王爷?”余里衍拍手称赞道。
“嗯,这样也好,只是委屈公主了!”赵柽看向余里衍说道。
“王爷此言差矣,夫妻本为一体,何来委屈!”余里衍笑道,她也明白的很,自己能以公主监国,并不是她有多大才能,而是因为有王爷在后边,否则性命都堪忧,何谈主政。
随后,赵柽和耶律余覩就朝廷的组织结构进行了商谈,决定设立政务院为最高行政管理机构,下设吏、户、礼、兵、工、刑六司,设宰相一人统领政务院,设左右副相两人为辅,与各部尚书及枢密院使为资政,共同商议国是,辅佐国主管理军政大事;设枢密院管理军事,其权为管理、训练军队,战时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其职相当于现代的参谋本部。
计议已定,细节待以后再商议增补,然后耶律余覩返回西京筹备权力交接之事,而赵柽依然留在了白水泺避暑,并没有回去,但是他也松了口气,自己的第一步工作基本上准备就绪,可他也知道管理一个国家比单纯的管理军队更加困难,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继续向前…
送走了耶律余覩,赵柽还没歇两天,另一个大人物又到了,这就是西夏的晋王察哥,两人已经打过多次交到,只是现在的形势与从前完全不同。
“秦王爷,咱们一别多年,一向可好啊?”察哥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比之当年更加成熟,脸上的玩世不恭少了许多。
“晋王爷真是神人,小弟我躲到这里你也能找到!”赵柽热情的迎了上去说道,他同样打量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西夏二号人物,察哥明显已经老了,身上少了当年的戾气,多了些暮气,显然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并不痛快,且离他当年奋斗的目标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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