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出灵的日子,两支送葬的队伍缓缓而行,纸钱如同漫天飞舞的白蛾随风飞舞,唢呐声声呜咽让人心碎,丧家之人男左女右步行相随哭嚎声震天,赵柽持绋扶棺走在中间。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李延年所作的挽歌悲怆凄凉,赵柽跟着唱了一遍又一边。
“大哥走好···”
“兄弟走好···”每每经过一处工地,壮丁们都会摆下祭品沿途路祭,送葬的队伍不得不一次次的停下来,赵柽也会与丧家一起躬身行礼。
“兄弟,王爷亲自为你送行,你应该闭眼了!”一位中年汉子高声喊道。
“老哥,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你家中后事,你放心去吧!”
···
赵柽听到村民的淳朴的话语,让他既羞愧又感动,自己的乡亲走了,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这些村民不仅不怪罪他,反而感恩戴德,自己一点点的恩惠就使他们满足了···
赵柽一直将死难的壮丁送到墓地,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府中,“郑禄,我们修渠铺路占了佃户们的田,他们怎么说?”赵柽换下衣服,简单的洗漱后就找来他问话。
“二爷,大部分的人认为我们修渠铺路是为了他们好,没有说什么,只有个别的人对此不满!”现在赵柽在府中恩威并施,已经树立起了权威,再没人敢拿他当一个小孩子,郑禄着他的脸色小心的回答道。
“你们是怎么做的?”赵柽面无表情的又问道。
“二爷,地本来就是咱们自己的,我想占了就占了,再说路渠挨着他的田边,将来诸事都便宜,他们难道还敢要挟我们吗!”郑禄回答道。
“哼,做事糊涂,虽然地是我们的,但是人家已经租下,就不全是我们的了,现在占了人家的田,影响了他们的收成,你们还出言恐吓,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赵柽拍了下桌子说道。
“二爷,我们为了开路修渠已经投进去了十多万贯,如果再行补偿,还要花一大笔钱,不知道要收多少年的租子才能收回本钱,还请二爷三思啊!”郑禄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忠心为府里办事,为我着想,几贯钱对咱们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对这些佃户来说就是一年一亩地的收入,他们还要缴纳各种租税,剩下的寥寥无几,这些地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命!”赵柽说道,“你们明天做好统计,占了谁家的地,占了多少,都要按今年的收成酌减佃租,毁了的青苗也要照价赔偿,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让人们背后骂我们为富不仁啊!”
“小的明白了,马上按二爷的吩咐去办!”郑禄躬身说道。
“郑禄你现在暂代大管事,考虑事情不要光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现在我们是受了些损失,如果我们的田没人种,那么有再多的地也是一片荒地,收不上一文钱,只有留住了人,让他们真心为我们所用,我们这才能发展起来!”赵柽出郑禄有些不服气,不讲明白了他也只是敷衍了事,或是此后做事消极,不得不跟他多说几句。
······
工地上的事情终于解决完了,两个超级大杀手交给了黄经臣着,酒坊有见喜和舅舅盯着,赵柽终于又腾出了时间,忙着自己的另一件事,再有两个月就到了小麦收割的季节了,他要赶在这之前完成自己的另一项‘发明’――半自动收割机。
赵柽现在研究的是一种利用畜力的收割机械,这种收割机不但构造简单,拉着轻便,而且大部分的材料为木质,采用牲畜作为动力源,作业速度快,质量高,维护也相对简单,特别适合现在这个时代使用。
“这个轮子应该是这样的吧?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好好研究一下呢。”赵柽苦苦的回想着前世见过的那个东西,那是他在农场当场长时在库房中到的一堆破烂,是农场初创时期引进的当时最先进的农业设备,可轮到他去的时候早就被更为先进的机械化设备淘汰了,这还要感谢前几任场长多年坚持不懈的发扬部队艰苦朴素的传统,才没有被当做破烂早早处理掉,让它们和赵柽有了一面之缘。
后悔药没处吃,赵柽只能凭借自己学机械的底子试图还原那台老掉牙的畜力收割机。没有实物参照,没有资料可以借鉴,更可气的还有完全不同的两种度量标准,赵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先在纸上画出了收割机的大致模样,然后再将它一一分解成几大部分,也幸亏他熟悉现代机械的原理,好歹知道需要哪几大部件,最后将大部件解剖似的分解成更多的小零件。
“妈的,这哪是仿制啊,纯粹是重新设计!”赵柽着桌子上自己画的一堆图纸,地上还散落着更多的废纸,欲哭无泪的自言自语道,机械讲究的就是严丝合缝,各个部件能够准确联动,只要有一个零件不合适,就要推倒重来,他现在熬了三天夜终于完成了初步设计,能不能用还得做出样机来才知道。
“啊···”赵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不受控制的只往一块粘,“我还是个孩子啊,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个大高个,不管了,先睡觉明天试验下再说吧,都说实践出真知吗!”赵柽实在忍受不了周哥的招唤,和衣爬上床,自我安慰着与他下棋去了。
又是七天过去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赵柽再次来到了府中的匠坊,吩咐大家把做好的部件都放到一起,按照他的要求组装起来,这个玩意结构并不复杂,很快一个七尺多长,五尺多宽,四尺多高的怪模怪样的东西出现在大家面前。
“二爷做的是个轿子吧?”张六斤小声地跟旁边的工头张二宝说道。
“不是,我是架车,你没到底下安着轮子呢!”张二宝摇摇头说道。
“嗯,头儿说得对,我早就琢磨着这是二爷设计的马车,你我还在周围雕上了花呢!”木匠钱壮笑着说道。
“一你们就没见识,这分明是一辆战车,要不前头不是有几个圆盘吗,那都是开了刃的,上了战场跑起来就能将马蹄子切下来!”铁匠曹双成撇撇嘴说道。
“老曹,你不吹牛会死啊,用这个去打仗,那人躲在哪里,还不让箭射成刺猬呀!”张六斤一幅你真是白痴的模样说道。
···
赵柽没心思听几个家伙在那胡猜,他将收割机的各个部件又检查了一遍,拨禾轮、分禾器、切割器、输送带,传动杆都连接到位了,只是这些工匠们在自己设计的基础上又加上了自己的创意,让收割机起来更加不伦不类,木架上不但上了漆,雕了几朵大牡丹,还用金粉描了边;张六斤可能觉得自己出的力最少,不但在车头上边按了几个精致的小铜铃铛,还把车轮用铜片装饰了一番;曹双成更绝,这里他活儿最多,每个铁件都被他打磨的锃亮,闪着光,起来就像一面面镜子···赵柽擦了把汗,幸亏没叫几个银匠、玉匠掺和进来,否则不定还得给加点什么。
“你们别吵吵了,等会儿你们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都过来,推着它走几步!”检查完毕,主要部件都在该在的地方上,赵柽松口气对几个人喊道。
“好嘞,我说是车吧,要不能推着走!”张二宝说着叫上伙计们各自站好位,推着收割机在院子里转开了圈,一阵子吱扭嘎啦的乱响之后,一番磨合后声音渐渐小了,赵柽趴在车架上着各个部件配合情况,运转还算正常,该动的地方都能动。
“见喜你到马厩牵匹马到花园,咱们把这家伙也弄到花园去!”初试还算顺利,赵柽有了信心,马上吩咐进行实地操作。
“是!”见喜一直在边上着,没有上前,他虽然不知道王爷搞出来的是神马东西,但是他知道肯定又是能挣大钱的玩意,要不王爷才不会这么卖力气呢!
一行人抬的抬扛的扛来到花园,赵柽打眼一,半个多月没来已是一片花红柳绿,春意盎然了,可他无心欣赏,走了半圈中一片‘串红’,现在长得和小麦高度差不多,而且是成片种植,正好拿它们开刀。
“二爷,你这是干啥啊?”到王爷让人牵着马拖着个怪物进了花丛,花匠老王头不干了,挡在前边说道。
“王伯,这片花不好,我把它们割了,你重新种!”赵柽笑着拉开老王,拍了下马屁股说道。
开始心疼的跺脚叹息的老王眼睛越睁越大,只见怪物进了花丛,走过之处,三尺宽的一溜花束纷纷被切断,在输送带上转了半圈落在地上,排成了一条整齐的花带。
“耶!成功啦!”收割机在花丛中转了两圈,就将一大片花束放倒,赵柽检查了一下只要在重新调整下切割器的高度,完全就可以应用到麦田的收割了。
“二爷,你这是做的···”工匠们也都明白了,可就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张二宝磕磕巴巴地问道。
“这个就叫稻麦收割机!”赵柽自豪地咧着嘴大笑着说道,大宋的农业机械化时代由自己拉开了序幕。[(m)無彈窗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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