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见只来了一个,也没在意,郑玺在他心中早已出局,没他碍眼有些话更好说。他陪着郑钰来到花园,这个时节其实还真没有什么好转的,腊梅已经开罢,只剩下几朵残花还挂在枝头,一些耐寒的花草刚刚泛出点青绿。两人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游览’了一个多时辰,暖房的秘密赵柽也没瞒他,甚至还请他到里边转了转。
“小舅舅,你尝尝这酒如何?”走累了他们来到花园的暖阁里歇脚,赵柽吩咐摆上了酒菜,他给郑钰倒上杯酒问道。
郑钰此时坐在那里发愣,面似平静,心里却像似开了锅,年前京里出现了件新鲜事,市面上突然出现只有夏季才上市的新鲜菜蔬,不但品种多,而且新鲜,引起了轰动,权贵之家不顾价格高昂纷纷抢购。国公府也派人去买,却没有赶上头一批,交了定金才在年根买上了很少几样,当宝贝似的藏着,自己当时还感叹人间还会有这样的奇人存在,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到了。
“这酒就是烧酒吧?”听到赵柽劝酒,郑钰醒过神来,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惊讶地问道,他们来到府中多日,虽然顿顿有酒,可是却一直没有尝到这传说中的烧酒。
“正是,二舅舅与小舅舅在我府中盘亘多日,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吧!”赵柽夹了口菜嚼了嚼,笑着说道。
京里传闻姐姐诞下的这位皇子不喜吟诗作画,却喜欢奇巧杂艺,出宫后更是变得荒诞不经,顽劣异常,居然连传旨的钦差都敢戏耍,可是他到了这里接触了几次后,却发现自己这个外甥绝不是外边传说的那样不堪。“这、这正有此意!”郑钰被赵柽说破了心事,他们虽是甥舅却也觉得尴尬,着他天真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只好讪讪地认了。
“我也有此意,想与人一起合股办个酒坊,专门生产烧酒,不知道小舅舅是否愿意?”赵柽盯着郑钰问道。
“当然愿意!”郑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们就是干这个来的,怎么会不愿意呢。
“小舅舅,可是我你们没有合作的诚意,这些天你们私下里与几个管事频繁会面,不会就是想得到烧酒的秘方,甩开我吃独食吧!”赵柽却突然变了脸说道。
“柽儿,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怎么会”郑钰赶紧辩解,可赵柽冷笑的脸,声音越来越小,变成了蚊子哼哼,虽然事情大多是二哥做的,但是背地里谋夺小辈儿的财产总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现在被赵柽一语道破,他没能劝阻,也觉得是无比羞愧。
“小舅舅,我虽然贵为皇子,可是你也出来了,现在是惹得父皇不喜,被‘发配’到了这偏僻之敌,承蒙外公和诸位舅舅不弃,多方照顾,我也才能活到今天!”赵柽话锋一转又念起了他们的好处,“知恩不报非君子,我既然得到了这个方子,并让外公知晓,就是想两家一起做这个事情,一起挣钱发财,但是两位舅舅却让我很失望!”赵柽‘痛心疾首’地说道。
“柽儿,都怪我们一时贪心,辜负了你的好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我明天就回京回禀父亲!”郑钰觉得这事情做的实在丢人,自己再没面目待在这里。
“小舅舅,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事情大都是二舅舅干的,如果你们空手而归,恐怕黑锅还得是你来背,到时恐怕你的日子会更难过吧!”赵柽给郑钰夹了口菜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我在国公府中大家都叫我声公子,其实我说话还不如个管事的,凡事都得听你二舅舅的,做不了主的!”郑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苦笑着说道。
“唉,咱们爷俩差不多啊,我虽然是个亲王,却还不如个乡野村夫自在,现在躲到了这里,却还有人追过来欲置我于死地,这些还不都是那个闹得吗?”赵柽又给他满上酒感叹地说道。
“是啊,咱们爷俩就像一条藤上结出的两个苦瓜,各有各的难处啊!”郑钰又将酒一饮而尽,外甥的话他听明白了,他上面还有个皇后生的哥哥,论嫡论长皇位也轮不到他,可是有人还怕他将来长大了碍事,要想方设法地除掉他。
郑钰仔细自己的外甥,小小年纪额头上都长了抬头纹啦,暗想:“难怪外甥事情的通透,他每日生活在阴谋之中,母亲又不在身边,要是不多个心眼,恐怕早就遭了算计,没人管的孩子早熟啊!”赵柽的话成功的引起他的共鸣,他作为长辈,已经起了回护之心。
“其实这个方子没有什么,二位舅舅开口要,我就是送给舅舅又能怎地,就当我孝敬长辈了,可是二舅舅实在不该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让我寒心,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啊!”赵柽面带凄然之色着就要哭了,突然他站起身吩咐见喜道:“见喜,你去把方子取来,送给小舅舅带回去!”
“且慢,柽儿,你如此做让舅舅以后怎么进你的府门!”郑钰一把抓住要出门的见喜说道,他不知道是喝酒上脸,还是羞愧难当,反正脸是猴屁股似的红。
“何处此言,这里舅舅随时可以来,柽儿定然依旧倒履相迎!”
“柽儿,你先听舅舅一句!”郑钰拉赵柽重新坐下,又喝了杯酒说:“柽儿,你还小,不知道这烧酒的价值,只要有了它,就是一个乞丐也不出半载也能成为一方巨富,你二舅也真是因为受此诱惑而忘了我们是一家人!”郑钰终于说出了实话。
“这个我的确不知,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送了就送了,见喜去拿!”赵柽却是‘不为所动’,依然吩咐道。
见喜答应着,动作却慢的像蜗牛,心中不住腹诽:你不知道才见了鬼呢,当时弄的时候你就说这个是什么会下金蛋的鸡!这会儿你又装糊涂,说得大义凛然,还不是哄着你舅舅玩儿呢,再说这玩意就是你搞出来的,哪有什么方子,让我上哪去拿?
“柽儿,其实此事你外公在我们临来时已有过交待,你愿意合股办酒坊最好,这样双方都能得利;如果你自己想独自办酒坊,他愿意出人出力帮助你建起来,只要把一部分酒卖给我们就好。”赵柽把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郑钰觉得自己臊的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了,把底漏了出来。
来姜还是老的辣,如果两位舅舅早按老头子交待的说,自己心存感激,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空跑,那就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另外自己现在虽然失宠,但说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皇位就落到自己的头上,到那时自己定会投桃报李,不会白占他的便宜。赵柽心中感叹,老国公不但站的高的远,而且胸怀广阔,对钱财这东西的开!
“哦,外公确实是如此说的?”赵柽‘认真’地问道,郑钰肯定的点点头。
“唉,外公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恭敬不若从命,就按外公的意思办吧,我们合股办酒坊,五五分成!”赵柽知道刚才把话说得太满,小舅舅又是个实在人,自己要不赶紧借坡下驴,很可能就下不来了,所以马上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柽儿,不行,我们三七分账,你七我三,建酒坊的钱也由我们出,这我们也是占了大便宜的!”
“这”这回轮到赵柽傻了,他最喜欢干的是‘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的事情,他本以为在份额上会有番争执,现在舅舅却主动让出,自己准备的后手也没用上,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赵柽不怕硬的,就怕软的,再三推让后,终于达成共识,赵柽占六成股份,提供酿制烧酒的技术、修建酒坊的场地和部分周转资金,郑家占四成股份,负责酒坊的建设,招募所需的人手,并负责酒的推销。
“小舅舅,我们说了半天,二舅舅不同意怎么办?”赵柽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柽儿,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做主了,我马上修书告知你外公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老人家一定会同意的!”郑钰笑着说道,他今天感到从未有的畅快,自己也终于做了一回当家人。
赵柽暗笑,都说酒壮怂人胆,这烧酒足有五十度,小舅舅恐怕今天是真喝多了。不过这样也达成了双方的满意,只是苦了二舅舅郑玺,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当天郑钰和赵柽分别写了一封信,找了个办事稳妥的护院快马送往国公府。赵柽在信中除了对外公表示感谢外,还举荐自己的小舅舅郑钰作为新酒坊的大掌柜,由他全权负责处理烧酒的一切事务。
京城距襄邑不过百余里地,快马加鞭不过两天就能跑个来回,等到第三天老国公的信几乎和郑玺同时进了门。郑绅完全同意郑钰和赵柽谈妥的合作协议,府中派出的人手和调拨的资金随后就到,让郑钰留在王府打理一切,并严令郑玺马上回京,不得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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