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高城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连这片值守的巡检都不知经了几个,从未碰到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过去查验一下也无不可,他们都是贩卖的合法物品,大不了耽误点时间,但今天却是不同,这商队中不但有合法的还有武器、盔甲,甚至火药这些绝对禁止‘出口’的物品。
过去这种买卖也不是没有做过,可那都是小宗物品,几十个驮子,也走得都是私路。这次因为量太大了,光骆驼就有五百匹,大车近百辆。既然称为私路,那肯定是偏僻难行的小路,大队根本无法走,只能选择走大路。高城考虑自己人头熟,火山军查验也一向松懈,也就冒险夹带着这些东西过关,没想到出门命犯太岁!
“老高,那是我们新任的副知军大人,脾气大的很,你小心回话!”王巡检拉了下高城轻声说道。
“大人,正是小号盛仁堂,不知大人有何吩咐?”高管事急忙回答道,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知军大人,大宋边界上的军州,多是一文一武两个首官,当然在大体制下,文贵武轻,文官说了算,可眼前这知军岁数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穿着身戎装,挎着腰刀。
“盛仁堂如果也是小号,那西北就没人敢叫掌柜的啦!”那大人咧嘴一笑道,“不知你们这是去哪啊?现在那边两国交兵,弄不好会丢了性命的!”“大人,我们是去原州,那边战事虽然正紧,可以正是挣钱的时候啊,这些都是日常用品,到了那边价格都能翻上两番!”高管事着那大人的动作吃了一惊,可依然笑着解释道。其实这趟买卖大家都建议放弃,就连堂中的大掌柜也不愿意做,利润虽高,可风险更大。这么多物资万一出了事情,上下都不好交代,但是昨天却突然变了,大掌柜亲自过问组织,并选了办事周到稳健的他专门跑一趟。风传是大东家下的令不惜代价也要将这批货物送到原州。
“呵呵。你们孙大掌柜真是要钱不要命,什么买卖都敢做!”那大人边走边,还不时的伸手摸摸驮子上的货物。
“呵呵,大人跟我们孙掌柜是旧识?”高城没知军摸一下货物。他的心就跟着猛地蹦一下,大人怎么专往那些违禁的东西上摸啊,一时弄不清他所想,只能陪着笑道。
“嗯,算是吧。我们两人还有点交情!”知军点头道。
“哦,既是我们掌柜的旧识,那您就定然知道我们盛仁堂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小人定告知我家掌柜,请他登门拜访!”高城松了口气,熟人好办事啊,两人边走边聊,他们后边只有那巡检远远的跟着!
“哼,他是本分人中挑出来的吧?”那大人诡异的一笑。走到一辆车前抽了抽鼻子,拍拍车上的木箱在高管事耳边轻声问道,“辽国人恐怕还不会用这些东西吧!”
“啊?!大大人”高城大惊失色,火药一直是大宋的秘密武器,即使在走私最严重的时候也无人能将其贩运出境。可见查禁之严。
“你不必怕,只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卖给谁我就放过你!”知军着汗如雨下地高城问道。
“大人,小的只知道是原州一位城守出高价收购此物,其他并不知晓!”高城心里虽慌。但还算镇定,因为到了他这个层次虽不知道真正的东家是谁。但也知道自己的东家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隐隐的有人传说就是现在的‘西北王’燕亲王,所以他并不十分害怕,这里出了事情,一定会有人保他,而听这个知军的话音眼前似乎有缓,想清楚利弊他还是实话实说道。
“嗯,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能见到收买货物的人就转告他一声,旧日兄弟还想着他!”赵廉心中一直被赵信的不告而别突然离开了王爷所困扰,后来兄弟们中私下里传说赵信去了辽国,但谁都无法证明这条信息的真伪,今天这一箱箱隐藏在货物中的火药,让他立刻明白只有出身忠勇军的人才能熟练使用,两下相加买主不言自明。
“大人,您如何称呼?”高城听了大喜,恭敬地问道,暗地却送上一个钱袋。
“呵呵,我叫赵廉,你们的几个掌柜都认识我,不用这些东西。不过我这回被他们算计了,下次见了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赵廉摇摇头笑道,“王巡检,我已经查过了,时间不早了,让他们出关,不要堵在路上!”他回身对手下喊道。
“多谢大人!”高城如蒙大赦施礼谢过,急忙让伙计们动身上路,刚刚出了关口,猛然想起这赵廉不就是原忠勇军豹将的都指挥使吗,怪不得他会开一面放过我们,原来是自家人啊!
“没有王爷的许可,火药和这么多的兵器是无法送出的,那么说王爷已经知道赵信在辽国喽!”赵廉着远去的商队想到,可又很快迷糊了,如此说来赵信出走就是王爷的安排的,但是王爷为啥又严令追杀呢?他刚想明白一个问题,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上了,却没有想到这是见喜拿着鸡毛当令箭,偷偷的安排的,王爷却是一无所知。
辽国西京失守,皇帝逃入夹山,跟随来的皇子皇女和一票大臣护军来了不少,他们也要吃喝拉撒,而且不但要吃得饱,还要吃得好,这给地方带来了很大压力。当然负责追捕他们的女真人也不是神仙,也要吃喝的。于是处于双方势力交叉地区就成了双方掠夺的对象,纷纷去那里拉夫征粮,居住在那里的汉人首当其冲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清凉寨附近有河经过,土地得以灌溉适于耕种,百多年前从河北被掳掠来的一批汉人便被安置在这里种地,几代下来繁衍生息,将这里当成了,纳税当兵也习惯了契丹人的统治。由于辽金双方的抢掠压榨,可以说家无余粮,好在周围有野兽出没,一些人便出门狩猎打些野物充饥。
进入十月这里下了第一场雪,寨子里的几个年轻人结伴出门狩猎,刚出寨子不远便发现一串马蹄印,因为这里离草原不远,常有野马出没,大家十分高兴,便立刻顺着蹄印追了下去,很快就发现一匹失群的马。虽然一匹马能值不少钱,但是咕咕叫的肚子提醒他们马肉更有诱惑力,于是几个人合力将马射死抬回了寨子。
本来挺高兴的几个人没想到却摊上了事儿,路上碰到了个契丹人,那人立刻咬定那马是他们家的。将他们带到了寨子中领主府上。在辽朝建立之初,境内汉人基本上都来自对外战争掠夺的俘虏、生口或私逃入境之人,作为奴隶,其身份上是契丹人户的私有财产,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平等的权力和地位。
几个人虽然极力辩解那是匹野马,但是领主却根本不听,判定他们赔偿那个契丹人两匹马。辽国后期由于辽朝社会对汉人的普遍歧视,以及土地兼并的结果,幽云汉人缺乏自己的土地,虽然从奴隶变成了佃户,但绝大部分汉人仍处于社会中被压迫的最底层。这几个人都是佃户,一年收成交了税赋,也就能勉强填饱肚子,今年又遭双方反复收取,哪里能赔得起。于是领主决定以‘乡法’制之,让他们给马抵命。
辽朝在建国后随着领土的扩大,面对营游牧生活的契丹等民族、和定居务农的汉人渤海等民族并列成为国内的两大民族系统、一套法律体系难以兼治的时候,便采用了一种‘胡汉分治’的政策,即“因俗而治”用传统的草原习惯法去治理契丹人,而在统治汉人和渤海人的时候,则借鉴中原王朝已经成熟的法律行事。
按律他们罪不至死,领主这一决定立刻引起了寨子中汉人们的不满,但也只是不满而已,这些人在长期的欺压下已经没了血性,敢怒不敢言。因为在民间习惯中,汉人和契丹人却没有真的有象法律上规定的那样平等,实际的状况是汉人仍然被契丹歧视的下等民族,还是不如牲畜的奴隶,而汉人们似乎也已经默认了。
这几个年轻人被捆住手脚绑在马后,契丹人准备用马来拖死他们,“大人,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吧!”他们家人齐齐跪下哀求着,可契丹人根本不为所动。
“他娘的,你们契丹人有本事去和女真人去打啊,就知道欺负我们汉人,今日你们要是不放人,老子跟你们拼了!”这时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吼道。
大家惊异的回头去,发现这人却是前些日子来到这里的游医,因为这人能治些疑难杂症,病时有钱就给,没钱也不在乎,他又能讲些道理,很得大家信赖。眼到了冬天,大家便把他留在了寨子中,没想到一个外乡人今天为了他们居然敢和领主大人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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