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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了解到越来越多有关政变的消息,萧仲恭变得犹豫了,不敢再前行。现在的皇帝已经疯了,在京中大杀四方,凡与参加政变的人有丝毫关系都被毫不留情的处死。自己虽然和完颜雍交往不深,但是却在辽阳城盘恒许久,若称对其‘谋反’一无所知无论如何也难以让那个神经病信服,再加上自己曾在给朝廷的回书中对完颜雍以水为兵退敌之事大唱赞歌,起码知情不报是坐实的,少不得被划为其一党。
作为经历了金国历次**的萧仲恭明白其中的厉害,谋反常被夺权者用来作为清除异己的工具,往往牵连甚广,无关之人都会被扣上同党的帽子送上断头台,何况这次是真的付诸行动。完颜雍阴错阳差的被推为继任者,绝对是难逃一死,而自己更是无辜被牵扯到其中,也成了叛党,回京路很可能就成了不归路!
正在萧仲恭人神交战之时,突然听闻驿馆之中有人闯入搜查,称要抓捕政变同谋。本就心中有鬼的萧仲恭大惊之下翻窗逃出,抢了匹马夺路而走。等他狂奔出城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琢磨半天只有辽阳城暂时可以落脚,于是他拨转马头顺原路而回。而实际上闯进驿馆者并不是抓他的,只是萧仲恭心虚才引起了误会,可恰恰是一个个偶然事件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一路上萧仲恭大路不走走小路,四处躲藏,昼行夜宿逃回了辽阳城。进城之后,他立即求见留守称有大事相告。完颜雍其实也等得心焦,听说萧仲恭回来了十分惊异,算算行程他即使日夜兼行也刚刚能赶到京城。等他看见萧仲恭狼狈不堪的样子更加奇怪。堂堂的大金国使臣怎么几日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衣衫褴褛,满面灰尘。疲惫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完颜雍想让人伺候萧仲恭沐浴更衣。吃点东西喝点水再谈,可其却急不可耐的将屋中的人轰了出去,将途中所闻告诉了他。完颜雍听完之后如五雷轰顶,人整个都傻了,他见到萧仲恭紧张的样子之初,想到过可能是朝廷接受了南朝议和的条件割让辽阳府,或是朝廷不肯割让又不肯增派援兵,绝没有想到天上降下无妄之灾。将自己卷进了政变之中,皇帝没当上也就罢了,还成了大金国的叛逆。
“大帅,我猜想朝中派出的钦差肯定已在途中,不日就会到达,你还需早作定夺啊!”看看完颜雍惶乱的样子,萧仲恭拉拉他的衣袖说道。
“我……我即刻向陛下,向太师上书禀明真相,我绝无谋反之心,更无篡位之意。一直忠心侍君,也请萧相为我作证。”完颜雍抓住萧仲恭的手使劲摇了摇涕泣横流地说道,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之下一向沉稳的他也乱了方寸。
“大帅。如此情形之下,陛下恐怕不会听你的辩解,反而更加深他的怀疑。”萧仲恭摇摇头沉声说道。
“为什么?我和陛下名为君臣,私下实为兄弟,待我甚厚,怎么会只相信那些叛贼的话!”完颜雍急问道。
“大帅,陛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在我们被围城之时,陛下只因一位叛乱者打着皇弟的旗号。便将胙王完颜元和完颜查剌处斩。而后又将皇后及以下后宫嫔妃亲手砍死,宗宪等人惧怕才策划了谋逆之事。并将大帅牵扯进其中。他如此疯狂之下又怎么会听大帅的自辩之词。”萧仲恭苦笑着说道,暗道那个神经病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杀。何况你这样的兄弟。
“太师,太师肯定知晓我的忠心,否则也不会让我镇守东京,他一定会为我向陛下求情的。”完颜雍又想到了自己的四叔兀术,自其父在燕京阵亡后兀术待他如己出,一心培养他出人头地,现在自己有事儿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大帅啊,现在主持平叛的便是太师,可谋反之事一向是宁可枉杀千人不会放过一个,即便太师想帮大帅也不能完全消除陛下的余虑,就是免于一死也得消去封号,流放到边远苦寒之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萧仲恭见其对太师还心存幻想,只能耐着性子为他分析形势。
“老天这是要绝我啊……”退路全部对堵死,完颜雍再难以控制自己绝望之情,不禁大放悲声……
“现在外有宋军围城,内有奸贼陷害,我辽阳府上下成了叛逆,还是与大家共同商议一下如何处置吧!”好一会儿完颜雍才冷静下来,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召集众人商议此事。
“大帅万万不可如此,一旦他们获知大帅已成朝廷叛逆,必会人心大乱,难免其中有人会对大帅不利啊!”萧仲恭赶紧制止道。
“咝,萧相说得有理。”萧仲恭一句话点醒了完颜雍,他立刻意识到消息扩散后的严重性。城中文臣武将甚多,却不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而在宋军陈于城下的情况下朝廷派军征讨,不但抓不住他,反而会被宋军所灭。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密派钦差来此从辽阳城中挑选一人立为留守,先削了自己的权责,再动手擒拿。
“大帅为今之计,应先派出亲信兵丁出城拦截京中传旨的密使,然后密召心腹商议此事,削夺那些有异心者的兵权,或干脆除掉,以免留下后患为朝廷所用。”萧仲恭趁机献计道。
“萧相所说的极是,但如此一来虽可保一时平安,却也和朝廷彻底翻脸,以下将如何呢?”完颜雍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
“大帅以为当前的形势如何?”萧仲恭沉吟片刻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当今皇帝昏庸荒诞,太师虽然强干,但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朝中大臣多是尸餐素位者,只想夜夜欢歌,横征暴敛满足自己的贪欲,,搞得金国上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烽烟四起。”完颜雍脸色黯然地说道,显然他也对朝廷十分失望。
“真心而言此次宋军北伐,大帅以为胜算几何?”萧仲恭又问道。
“唉,没有任何胜算!左、右两帅府皆是我大金国最为精锐之师,月余间便尽数被歼,如今有一战之力的也只有宿卫京师的亲军。但面对宋军犀利的火器恐怕也撑不过两个回合,而现在宋军两路进攻,他们也是顾此失彼,难以相顾。而现在各地契丹人纷纷造反,攻州掠府,五国部也大举犯境,四面出击,将各州府之兵牵制在地方,即便京师有难也难兴勤王之师。”完颜雍再叹口气说道,人也突然像老了十多岁,显然诸多事情加身让这个年轻人精神已经崩溃了。
其实完颜雍在宋军炮击城池后就已发现太师制定的凭坚城抵抗宋军的进攻策略已经完全失败。即便城池修得再高,再坚固也难敌宋军的火炮,那一天的炮火不但摧毁了城中军民的抵抗之心,也把他的信心击的粉碎,貌似坚强的外表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今日‘谋逆’之事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压垮了,也得以头一次向外人吐露出心声。
“嗯,如今摆在辽阳府的面前有三条路!”萧仲恭见吐露真言的时机已到,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第一、坐等朝廷来人接手城池,大帅及家小被押送京师治罪,结局如何大帅应该自知;第二、十日期限转眼便到,宋军大举攻城,辽阳城人城俱毁,万事皆消;第三、归宋……”
“献城投降?!我与那赵二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向他称臣的。”完颜雍不等其说完,当即愤然拒绝道。
“大帅,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怎有不死人的,当年我们大金两次南下兵临汴京城下,死者以百万计。而入城后南朝皇族被虏北行,一路上死者五六,其中不乏赵二的兄弟姊妹,但其俘获完颜希尹、突合速、完颜宗磬等人皆没杀害,以后也放归回国。即便在燕京之战中,宗辅大人战死于城下,赵二还是命人收敛了尸身,令人以礼送还金国,还在城中建祠祭奠,并无羞辱之举。”萧仲恭悠悠地说道。
“这……这也有些道理。”完颜雍迟疑了下说道,宋金两国交战二十余载,死伤何止他爹一个人。
“大帅,事已至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需早作决定,否则悔之晚矣。”萧仲恭见其语气有所松动再劝道,而他常来往于宋金两国之间,对金国翻身早就不报希望。
“萧相,其中道理、原委我已知晓,但此事不仅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还涉及到城中万千百姓和军将,容我再仔细斟酌,你先下去休息吧!”完颜雍心乱如麻,送走萧仲恭,他独坐帅堂不发一言,思考着自己将何去何从,是就此鱼死网破,是回京引颈就戗,还是投奔南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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