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辽阳府的完颜雍十分烦闷,日前接到了皇帝命其增援锦州救出被围的完颜亮,这让他左右为难。救锦州,自己的日子同样不大好过,宋军水师已夺占了耀州,控制了辽河入海口正挥师北上,他下辖的各州县频频告急,到处要他派兵增援,自己也是兵力吃紧;不救,皇帝下了圣旨,不遵便是抗命,而其又喜怒无常,很可能一个不爽自己就人头落地。
完颜雍琢磨了半天还是得派兵去救,于是他派沈州兵马使李成为统军,率领本部一万兵马,会合显州、乾州、辽西州等州县守军共二万人去增援锦州。临行前一再叮嘱他到那要速战速决,击退宋军后立刻就回,绝不能过多的逗留,免得被宋军一块给吃了。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太师随即下令要他在辽阳府与敌决战,一定要将其击败。这真是一个头头一个令,自己将预备队都派出去了,你现在让我决战,我拿什么跟人家打啊!
完颜雍这孩子基本还是继承了他爹老实本分的性子,虽然万般无奈,可援军已经派出去了,仗也得打下去。现在陆路还有锦州在前边挡着,当务之急是先阻止宋军水师北上,最好能将其重创。
汉末司马懿讨公孙渊,曾浮辽水将兵员辎重由辽河口转运至辽阳城下;唐朝李世民收复辽东也是水旱两路兵逼辽东城下。辽国时期中原及南方的商人,也多有通过辽河转而入浑河、梁河河道至辽阳城下贩运货物。而宋水军在前些年和议之后曾经派遣船只到达辽阳城下接走被围的军队和前帝,所以金军对此早就抱有警惕。
完颜雍调任辽阳留守后便开始整军备战,他在各个渡口修建堡寨,设置拦江铁索的同时,还向朝中请求将冬季在辽阳避寒的水师调归辽阳府统辖。以加强水上防御力量,防止宋水军借辽河北上深入腹地。兀术觉得如今的金水师略胜于无,这几年在鸭渌江中与宋军争夺控制权从未沾过便宜。便答应下来,而现在便成了抵抗宋水军入侵的主力……
“徐都统。宋军攻占耀州后,为何你的水军却不战而退,得以让其深入。”完颜雍在得知水军只在耀州一战后便逃到了仙乡十分生气,将其召回辽阳质询。
“大帅,末将并非胆小怯战,只是我水军与宋军相比太过弱小,大船也不过千斛,难以和宋军战船正面对抗。尤其是耀州至仙乡一带江面平直。水面开阔,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与其对战不易于以卵击石。”徐文辩解道。
“那水军就不战而退,任宋军横行辽河吗?”完颜雍听了心中反而更加生气,这还不是怯战畏敌什么才是,说话的口气不禁严厉起来。
“大帅,请听末将解释。”看完颜雍脸色铁青,徐文知道他恼了,“大帅,末将退到仙乡正是为了能歼灭宋水军。别看宋水师在海上仗着船身高大可以横冲直撞,在江中其就回旋困难,我们的小船就有了施展的余地。而仙乡以北的江面蜿蜒。水道狭窄,河汊众多,便于隐蔽,可出其不意的对敌船发起攻击,躲过他们的炮火。”
“大帅,李都统沉浸水师多年,熟知水战,他这是避实击虚之策,以免重蹈朝鲜湾水师覆灭之辙。”辽阳府尹完颜突合速听了不住点头。扭脸对完颜雍说道。
“这……若是宋军弃舟登岸沿大路前行,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长驱而入直逼城下吗?”完颜雍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转了个话题道。
“大帅,我们可以坚壁清野。抢先将两岸州县百姓全部撤离到远离河岸的大城中,宋军抢掠不到粮食就必须依靠水路补给辎重,他们便不敢随意登陆。再说他们是孤军深入,我们大军在畔,他不会再度分兵的,只能沿水路进军。”辽阳兵马都监郦琼笑笑说道。
“大帅,两位将军说得不错,我们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能否歼灭敌水军。若是他们兵临城下,胜负可就未知了。”完颜突合速深以为然地说道。
“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左帅府如果难以抵挡自陆路北上的宋军,他们攻破锦州便可继续北上,而沿途缺少坚城险隘,不日便可直逼城下,因此我们必须要先破其一路才能回师再战,否则十数万宋军攻城,便无法守住辽阳府。”郦琼说道。
“那我们能否守住辽阳城就仰仗徐都统了。”完颜雍向徐文拱拱手说道。
“大帅严重,末将受陛下和太师厚恩,又蒙大帅器重,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末将这就领军前往仙乡,定尽全力歼敌于辽河之中!”徐文受宠若惊般的赶紧施礼道。
接下来,完颜雍又命突合速督促各州县坚壁清野、征发各部丁壮,派军从陆路配合水军作战,加强沿河堡寨的力量。遣郦琼抓紧时间整固城池,囤积粮草,以备水军失利依城与宋军大战……
徐文领命后立刻调集全部船只顺流而下迎击宋军水师。他原本就是原宋旧水军的将领,具备了丰富的水战经验,在水军方面的指挥能力也是屈指可数的,只不过因为出身不好一直被同僚所忌,他一气之下带兵投了金国。但是在金水军他同样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高官厚禄,可依然不受信任,这种情况直到金水军兵败覆灭才得到改观。
当徐文接手金国水军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烂摊子,但他还是尽力将它恢复起来,却再无当日的规模,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兵种,而且上边严令他们不准挑衅大宋的水师和商船。徐文这个憋屈啊,自己倒是想跟老东家较劲,可自己那几艘战船加到一起也没有人家的一个大,他怎么敢呢。不过他确实憋着一口气,想着宋金早晚一战,自己肯定有勇武之地。
十来年的沧桑岁月,使昔日的水上蛟龙变成了年近六旬的水上老龙,但徐文的战斗**并没有减退,现在终有机会和宋军一战证明自己的价值,让当年逼走他的大宋知道什么叫后悔,让收留他金国明白什么叫值得。他意气风发的率领自己的舰队顺流而下前往前线迎击宋水军……
宋水军攻下耀州后便开始向上游进发,开始打算水旱两路协同,由水军负责提供火力支援,陆战队拔出沿途堡寨,虎将和豹翼军沿河岸伴行负责警戒敌人陆路的袭扰。但他们很快发现由于春暖花开河岸土层已经开化,而且岸上多有芦苇丛和涨水时形成的湿地草泽,导致道路泥泞行军困难,尤其是沉重的炮车无法通行,只好又重新登船从水路进军。
但水路也不是一番风顺,尤其是现在雨季刚到,上游来水少以致辽河水量不丰,在海口处还好,水面开阔借助潮水的倒灌战船可以自由航行。可越往上行,河道开始收窄,拐弯也多了起来,这是行船就要小心河水冲击形成的浅滩和河汊,以防止战舰搁浅,或误入其它水道。
这天太阳刚刚升起,‘威虎’号战船已经开始勘察作业,由于上次进入辽河的多为威字级的辅助船只,吨位小,且事过多年河流或改道或淤积,使航道发生变化,为了防止发生事故,水军派出先遣船先行测量航道,绘制海图。由于前方有一支流汇入了辽河形成了一处河汊,因为河流带来的泥沙在水量减少的时候很容易在河汊出淤积,所以必须仔细测量水深和航道的宽度,现在其就停泊在航道上。
‘威虎’号的负责测量的水手已经开始工作,帆已经降下,桅杆上刁斗中的瞭望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但他很快就觉得无聊起来,此时河面上没有风,水流也相对平缓,江面上却看不到一艘船,甚至一艘小舢板都没有。他低头看看船艏上几名炮手靠着火炮悠闲的聊着天,船楼顶部的机枪手看着河面发呆,船艉的炮手更懒连炮衣都没有揭开,完全没有身在敌国的觉悟。
这倒不是水军愿意这样,而是当他们想着此次出征能大干一场时,却发现根本没有敌手,金水军只在他们进入河口时露了下面就不见了,许多战舰进入多日连开炮的机会还没摸着。而这些日子江面上除了他们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金军的侦察船都看不到了,天天在无趣单调的航行中打发日子。
所以虽然‘威虎’号现在单船执行任务,却并没有人担心敌人会出现。金军最大的战船才有千斛,就是迎头对撞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自己的战船上还有火炮、机枪,恐怕其还来不及靠近就被击沉了。即使有大批敌军战船出现,只要他们发出信号,在身后五里的前军战船就能迅速赶来增援。
“敌袭!”正当瞭望哨想站起身伸个懒腰时,他突然发现河汊两边的苇丛中一阵骚动,起初还以为是什么野物,可揉揉眼睛自己一看是数艘敌船正悄悄地驶出河汊向他们靠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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