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噗’金军的齐射大部落空,石弹在江中冲起一片水柱,可瞎猫也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身高体大的神威号作为主要打击目标连中两弹,木板毕竟不如夯土、城砖结实,船头和顶层甲板被砸出来两个脸盆大的窟窿,将大家吓了一跳,好在战船都是以舰首冲着对岸停靠,着弹面窄,若是横在江上把侧面留给敌军不知道是不是能提高点金军的命中率。
“命令各舰向下游疏散,旗舰断后,开炮射击!”坐镇旗舰的翟成只皱了下眉,抹了抹溅到脸上的水珠沉声道。他知道旗舰个头太大,回旋困难,如果先行必定阻塞航道,引起混乱,因此他决定以旗舰吸引敌军的抛石机,让其它战船动起来,而旗舰抗打击能力更强一些,即便吃水线以下被砸穿,多个水密舱的设计也可以保证他不会在短时间内沉没。
接到命令后,停靠在江中的战舰纷纷升帆起锚,依次转舵向下游驶去,他们此时虽然无法以舷炮射击,但是不影响舰首的主炮开火。主炮装备的都是大口径的臼炮,发射速度慢了一些,可威力巨大,在移动中难以命中目标,却也能起到震慑和扰乱的作用。
一时间天空中石弹、铁弹在空中飞舞穿梭,拉动投石机的金军士兵号子声和火炮射击的轰鸣声在城外回荡,冷兵器中最具威力的武器和热兵器中的利器展开了交锋。双方都以最快的速度将致命的弹丸射向对方,将他们至于死地。
“右舷炮齐射!”队首的勇气号战舰最先调正了船身,舰长彭秀便迫不及待地下达了射击命令。四十多门火炮装填的都是开花弹,落地后猛烈的爆炸。形成了一个五十步宽的弹幕,虽然未能将抛石机破坏。但是操炮的士兵却被炸的人仰马翻,躺了一地。
“用霹雳弹!”远远的在战场外瞭阵的兀术一挥手下令道,一队替补队员迅速上前接替死伤的炮手们。
兀术也是个擅于学习总结教训的人,在与宋军的交锋中他明白了宋军的火器犀利,可并不能指哪打哪,也是靠密集的火力覆盖杀伤对方,因此对集团目标的杀伤力最大,因此他这次布置阵地时采用疏散阵型,没有将抛石机集中在一起。而是采用线性的不规则布置,降低了火炮的命中率,也避免被一网打尽,即使损失一两架依然能继续射击。
其实金军使用的霹雳弹还是跟宋朝学来的,其中装填硝石、硫磺等易燃之物,外部蘸涂油脂,高级的还放点巴豆、狼粪之类的生化毒药,爆炸力很小,却是放火的好东西。球状的外形滚到哪都带着一溜火,油脂是沾火就着,散发的有毒浓烟也会让人失去战斗力,甚至送命。
“准备灭火工具。注意重点部位防护!”虽然做了一定的防火措施,但木制战舰最怕的还是火,为了防腐刷了桐油的船板。麻布制作的船帆,还有存放火药的弹药都是蘸火就着的东西。看到飞来的火球,大家都是一阵紧张。各舰都发布了火警警告。
“装填链弹,瞄准敌抛石机射击!”翟成下令道,处于被动挨打状态的宋军战船渐渐散开,不断射击产生的浓烟也遮蔽了战舰的位置,调整好战位的各舰也开始了反击。
链弹主要用来限制敌舰的行动力,它是用锁链将两个比炮膛口径要小的小炮弹串联在一起,发射后一颗炮弹会拖着另一颗炮弹离心甩动飞出去,因此会在风帆上扯出一个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坏,运气好,甚至能扯断桅杆瘫痪敌舰。
翟成发现己方的舰炮发射开花弹可以杀伤敌军士兵,却难以摧毁投石机,使他们可以换帮人接着干。实心弹除非直接命中否则也奈何不了它,可在晃动的水面上直接命中的几率太小了,而链弹却不同它可以将点杀伤变成了面杀伤,通过旋转产生的巨大力量将投石机拖倒,甚至折断。
随着战斗的展开,金军的投石机弱点也逐渐暴露,因为炮架笨重不便于移动,要随时变换抛射方向是十分麻烦的事情。而更麻烦的是投石机是靠人力的拉拽发射石弹,难免每次发射使用的力道不均,远近也自然不同,下一颗石弹落在哪里只有天知道。随着时间的增加,体力消耗严重,射程也越来越短,想命中宋舰变得困难起来。
可这时的宋水军却逐渐找到了感觉,他们不再盲目的散乱的射击,而是采用分段包干的射击方式,根据各舰的位置专门对付离自己最近的投石机,即便是一艘战舰上的舷炮也分装不同的弹种,避免大家都瞄准一个目标打的缺点,大大的提高了战斗效率。金军的投石机一架接一架的被摧毁,人员伤亡也越来越大,最终不得不退出了这场并不公平的炮战……
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兀术有些丧气,其实这场失败对于金军来说损失并不大,那些拉索的士兵多是掳掠来的高丽苦力们,不过是再费些事儿抓点来就是了。最大的损失其实是对士气的影响,一番苦战却未能击沉,甚至是重创一艘敌舰,让众军开始怀疑留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但是兀术却是个越挫越勇的另类,他根本没有想到要放弃,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他决定就跟宋军死磕了,即便打不过他们也要跟他们耗着,等待严冬的到来,可一箭之仇又不能不报,他召集众将再想办法。
“太师,此次出援的宋军夺得大同江后,一直不肯出战,末将以为是他们来的匆忙,粮草辎重所携甚少,必是等待高丽为其筹集,不若遣一支精兵深入开京截杀其辎重,烧毁其粮草,待城中无粮,西京便可不攻自破!”万夫长完颜聂耳提议道。
“嗯,此计不错,你即刻从本军之中挑选精兵前往开京劫粮!”兀术斜了他一眼点头道。
“这……末将无船可渡,且宋军焚毁了浮桥,战舰封锁了大同江上所有渡口,末将……末将过不了江!”完颜聂耳没想到来了个现世报,太师将任务交给了自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哼,如果能过江,还容得宋人猖狂吗?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法击败南朝水军!”完颜聂耳身边的一员将冷哼一声道,像是在嘲笑他竟出馊主意,要能过江还用他啰嗦。
“余列,你是何意?别忘了你也是宋军的手下败将,看看脚下的地平否再说吧!”完颜聂耳不敢跟兀术瞪眼,却不怕他,听着其话中颇有冷嘲之意,扭头讥笑道。
“我是曾败于宋军,却不曾败于你!”完颜余列在回援燕京的攻城之战中被打落马下伤了腿,落下了残疾,却不愿让人说他脚跛,只说是地不平,现在被聂耳揭短,‘哗啦’将佩刀拔出来半截喝道。
“呵呵,谁会怕了你个瘸子,咱们今日就分个高下!”完颜聂耳也将刀拔出来吼道。
“放肆,你们敢在帅堂之上私斗,都活够了吗?有本事去向南朝水军使!”监军撒离喝见两人闹得不像话,起身斥责道。
“末将不敢!”两人听了转向帅座上的兀术,只见太师脸色铁青,目含杀机,急忙还刀入鞘躬身请罪道。
“稍下每人自领三十鞭子!”兀术冷冷地说道。
“太师息怒,末将遵命!”两人赶紧领罚,相互愤愤的瞪了一眼退到一边,都是一副‘你给我等着’的神情。
“太师,末将有一计不知可行否!”在一旁沉默多时的一人突然说道。
“大将军,有何计策,但讲无妨!”兀术见说话的正是万夫长大挞不野,他是渤海人,姓大,所以占了便宜,任谁都得叫他‘大’将军。
“太师,昨日末将观战,南朝水军依仗的是其火器犀利,却十分怕火,如果我们以火攻之,必能建功!”大挞不野说道。
“这谁不知晓,只是我们的抛石机发射的霹雳弹难以击中,而火箭又射不到!”完颜聂耳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在金军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女真人是嫡系正规军,渤海人只能算是杂牌,大挞不野不敢争辩,尴尬的愣在堂上。
“住嘴,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蠢笨!”兀术眼睛立起,冲完颜余列斥道,“大将军尽管说,不要理那些蠢人!”
“谢太师!末将以为可以如此……”大挞不野感激的施礼道,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兀术听了不住点头,心中却不住感慨,女真人自太祖反辽建国已经近三十年,但是却征战不休,难得休养,女真男子几乎都上了战场,取得胜利的同时也导致女真人口锐减,尤其是在太祖老一代人的逝去,而本应挑起重担的新锐精英们又在内斗中消耗殆尽,使他不得不更加依仗这些外族人撑起局面,何尝不是种悲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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