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所谓的急事、大事,要么是早已议定的事情,要么是早有先例的事情,现在又翻出来炒冷饭让赵柽十分不耐烦,把自己的精力都耗费这无休止的琐事上。虽说自己在有些事情喜欢圣断独裁,可也不用将议定的事情每一个步骤都回回请示汇报,自己不催就按照既定计划执行便是了。
“三院是否审过,其中可有冤屈枉判,可有重要人犯?”赵柽长出口气,沉下脸来问道。
“陛下,臣与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调阅文卷,提调人犯一一问过,皆无人称怨,其中也无大案!”张孝纯禀告道,可抬头一看皇帝却是满脸黑线,那样子好像要恨不得将他们都一并斩了,被吓了一跳。
“这种普通刑案,各级既然都审验完毕,你们诸部又合议复审过,该杀的就杀,该关的就关,能放的就放便是了,又何必让朕再看一遍呢!”赵柽压着火说道,他也知道过去每年秋决都要让皇帝亲笔御批,根本意思就是为了显示生杀大权掌握在皇帝手中。多就是走遍形势,根本毫无意义。
皇帝不可能一一重审,那些人犯即便有冤枉的,这个时候也早被打得没冤枉了,喊冤的也是事先安排好逗皇帝开心的把戏。赵柽他爹过去十分喜欢,每每将数百人犯至于宣德楼前,他在上面或杀或赦玩儿作秀,以显示自己的英名神武,似是提高了皇帝的威信,可靠这种把戏来显示权威。真是太无能了。结果便是自己当了回犯人,让女真人给审了一通。
“陛下。这…臣不敢擅断!”张孝纯低头奏道。
“唉,你等也都曾有过指挥军队的经历。如果是杀一卒、吃一餐、宿何地、花费几许也要上奏请旨,能否调动千军万马,克敌制胜?”赵柽叹口气说道。
“陛下,臣等不能!”殿上的这几个人多半都曾领兵作战,几个人相视一眼,齐声答道。
“处理政事也然,扩军、清河、科举,乃至秋决这些事情早在初春便以议定,其中细则你等自行把握、协调即可。何需事事请示!”赵柽言道,“当然你们心中可能也有顾虑,担心朕怀疑你等从中取利或是擅权专断,但是可否想过朕既然委与诸位重任,便是相信大家能不负朕的重托,即便身怀异心,自有朝臣弹劾,有御史督察,最不济也会有人敲响宣和楼前的‘登闻鼓’!”
“臣等惭愧!”众人被皇帝教训的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朕不是气量狭小之人,也不是昏庸之君吧?”赵柽又问道,众人点头称是,“当年在西北朕将政务全部交予许相处置。军务托给赵仁,内事交予见喜,事情定议之后。便分头去做,该如何便是如何。经手的钱粮都是百万计,可只要是为国为民、忠心办事。朕从不插手过问,即便有所失误改了便是,从未像如今大事小情全都聚在朕这里,每日送上来的奏章朕不吃不眠都看不完,自不要说仔细斟酌分析了,根本无暇考虑国事!”
“陛下所言皆不虚,如果当日陛下纠缠于文牍之中,也不会有暇考虑经营大同,平定残辽,制衡西夏,创下今日大好局面拯救大宋于危亡之中了!”许景衡扭脸对众人说道,大家点点头,想想也是,皇帝其实也很辛苦啊!
“诸位对朕插手大理国内务多有微词,认为此举与太祖、太宗定下的‘内实外虚’之策相违;对朕花巨资和精力建设水军,组织远洋舰队意见也很大,以为我大宋威胁多来自周边陆地,打造水军无用!”赵柽今天想将事情说开,能使自己从繁重的政务中脱身,做些该做的事情。
“插手大理,诸位以为朕是为了掠夺大理铜矿,有失大国风范,这也不假,但是只是其一。交趾、吐蕃一直对我大宋怀有野心,而我们主要的敌人现在是北面的女真而无暇南顾,但是这种威胁却始终存在,如果他们和大理勾结犯宋,将给我们用兵女真带来巨大的压力。我们通过此事加深了与其的关系,不但取得了矿场,还得到了驻兵权,减少了与诸蛮的摩擦,其实是多了一道屏障,而且恢复了通往西域的商路,虽然付出了些代价但利还是大于弊的!”
“现在大宋开海通商后,诸位也见到了其中之利,商税已占国之赋税半数,如此大的利益必会引来周围诸国的觊觎,也会引来无数的海盗,只有强大的水军才能保证商路的畅通;而组织远洋舰队不仅可以开辟新的航线,接触更多的国家,而且可以互通有无,绝不是什么奇巧之事…”
“唉,皇帝也是一片苦心啊,陛下得知极东之地有几种农作物适于在干旱、贫瘠之地生长,而且产量很高,引种后可以解决中原和西北之地的粮荒,从而消除饥荒和未来人口增加带来的粮食短缺之虞,而那里相隔万里汪洋,其中艰险远超当年张骞西域之行!”组建远洋探险的目的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今日皇帝既然决定说出以消除君臣之间的误会,负责组织实施的赵仁便替皇帝说了出来。
“臣愚昧,不解陛下圣意!”李纲听罢老脸一红施礼道,他只是听闻皇帝召集了一批能工巧匠和精于杂学之人聚于宫中,以为皇帝将心思都用到了那些奇巧的玩物上,听了解说才知另有深意,想的比自己更远,自觉十分惭愧。
“呵呵,李相言重了,朕无怪罪的意思,只是朕脱了这身衣服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常人,亦想忙里偷闲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因此还需大家多多操劳,不要将大事小情都一股脑的推到朕这里,也好让朕能偷个懒,享享天伦之乐啊!”赵柽冲众人拱拱手笑道。
“哈哈…”众人听了皇帝的话先是一愣又大笑起来,“陛下,是臣等无能,让陛下为国操劳了!”皇帝累的给大家说好话,可不就是他们的罪过吗,众臣齐声请罪,当然也知道了皇帝所想,明白自己下来该如何改进工作方法了。
“诸位爱卿辛苦了,朕谢过了!”赵柽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逐颜开道,可心中却苦笑不已,自己不过想偷个懒儿,还要废这么多话转这么大个弯子,否则就会被说成荒于朝政的昏君,这皇帝当的真累啊!
君臣将误会解开满堂欣喜,皇帝赐了座,大家各自轻松下来也说些朝野中的新鲜事,正当谈兴正浓时,见喜脚步匆匆的从殿外进来在皇帝耳边轻语了几句,却见皇帝脸色几变,突然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忧,众人也不敢相询,愣愣地瞅着皇帝,殿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宗翰死了!”赵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吹进了殿中,他扭脸说道。
“敌酋殒命,乃是好事,陛下为何不喜啊?”宗翰乃是大宋劲敌,他攻掠河东,围困太原,领兵攻取汴京掳走二帝,劫掠京师,扶植伪楚,皆出于其手,宋人恨之入骨,现在死了大家应该高兴啊,可皇帝看起来却闷闷不乐。
“他死的太早了,朕恨不能亲斩敌酋!”赵柽转身恨恨地说道。
‘吁……’众人齐出了口长气,原来皇帝是为此不高兴啊,可他们也都纳闷宗翰在金国地位崇高,又正值壮年,怎么好好地就死了呢!
…………
话说完颜宗磬回国后被封为太师,受皇帝密令调查太保宗翰的不法之事。他派人蹲了几个月的门边没有发现宗翰什么事情,却意外查出了尚书左丞高庆裔的贪污的事情。作为一个阴谋家,宗罄十分明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他知道机会来了,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皇帝。
完颜亶立刻下令彻查此事,但事实究竟如何、贪污了多少没有人知道,只看见高庆裔很快就被处斩,同时这件普通的贪污案还株连甚广,很多朝官和地方官员都被处死或是贬嫡。人们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有着一个符号,他们都是太保宗翰这十几年提拔、培养的汉人中的佼佼者。
尤其是高庆裔,他过去不过是个契丹降官中不起眼的一个汉官,为金军充当通译,但是他跟对了人,在宗翰第一次出兵攻宋时,高庆裔便担任随军参谋为宗翰出谋划策,出使宋朝,是他的得力助手,地位也随着宗翰的得势而不断升迁。完颜亶继位后,他也被召入朝中担任尚书左丞,继续跟随宗翰,可以说是其的左膀右臂,重要的智囊。
这些人的获罪,宗翰这个主子当然是难逃其咎,肯定是要回家反省自己的错误。宗翰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们被些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再傻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自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他的功劳太大,大金已经盛不下他了!宗翰明白自己该去哪里了,就在寒冬再次到来之际,他口吐鲜血而亡,年五十八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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