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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沛霖在自己的队伍里面转了几圈之后,发现士兵们的伙食还算可以,松了口气,就径直走到15军的宿营地去了。15军是野战军,虽然在明军中不算劲旅,但是大部分军官都是经过军校训练的,带起兵来自然处处显出了严整,连吃饭的时候也不例外。每个连自成一个伙食单位,围坐着野战锅灶在那里吃饭。15军的军长名叫李文茂,是个戏子出身。
明军早期将领的素质其实也不咋地,很多都是天地会出身,最多上过一年多的速成班军校而已。这位粤剧武生出身的李文茂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六七年的军旅生涯下来,已经一路高升到了中将军长,还封了鹤山侯――这种带地名的侯和花100万买的不带地名的侯是不一样的,一般都是选受封者的家乡地名为封号。不仅会在应天府(顺天府、广州府)赐宅赐第,还可以在家乡赐侯府,从1853年开始还可以领到一笔丰厚的年金。另外,子女还可以入读皇城公学,成为大明皇太子、亲王和公主的同窗!这个好处有多大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所以这些正经的侯爷、伯爷压根就不会拿正眼瞧那些“捐侯”,就好象清朝那会儿科班出身的文官看不起捐班一样。不过在朱皇帝眼里,这些大明勋臣也没有什么大功劳,以往的胜利与其说是他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如说是自己用银子砸出来的,还有就是法国外援比较得力,而满清和太平天国实在有点弱。
不过这一回北征蒙古很有可能会和欧洲陆上霸主俄罗斯帝国碰上,所以明军前线将领不但憋着股劲儿,还都打足了精神,全都是小心翼翼的。和他们高层的乐观情绪倒是截然不同。
苗沛霖过来的时候,李文茂已经等上一辆安置在高处的望车,正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听见有人喊:“苗大人驾到。”就想下去迎接,苗沛霖却摆摆手道:“李军门。不必下来,老夫上去和你一块儿看地形。”
说着也不用人搀扶,三两下就上了望车,身手倒是颇为矫健。
“李军门,如何啊?可以在此筑城否?”
苗沛霖上了望车后便低声问了起来。根据大元帅府的军令:南路军必须一路选择险要,构筑城堡,以为经营蒙古之根本。所以每到一地,苗沛霖和李文茂都会仔细研究地形,看看是否可以筑城。
“我看可以,就依着海子筑城。修个夯土的八卦堡,驻兵一个营如何?”
李文茂淡淡地说着,语气虽然客气,却是在给苗沛霖下命令。现在的大明没有什么“以文御武”的说法。凡是军事行动,都是以军方为主。没有让文官指挥军官的道理。虽然苗沛霖的品级爵位都比李文茂高,但是后者是中将军长,因而是这一路明军的总指挥。
“所驻之兵,就劳烦苗抚台安排。”李文茂接着又道。
“那是自然。”苗沛霖笑着答,没有丝毫犹豫。
李文茂的意思是让苗沛霖摆一个营的绥远镇兵在此。此次苗沛霖一共带来8旅32营兵,占到苗军总兵力的8成。按照大元帅府的命令,自绥远城向北。每40到50里(一天的行军路程)须筑一城。一共需要筑32座城堡,正好把苗沛霖的32营兵都分散驻扎完毕。由于苗沛霖是绥远巡抚兼总兵,蒙古出兵完毕之后,大元帅府只要不将驻蒙绥兵调回,苗沛霖就等于失去了8成军队。再也没有拥兵割据的本钱了。
……
“军师,那个苗沛霖不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吧?”
朱济世站在圆明园的正大光明殿里。似乎有些担心地在问罗泽南的话。对于苗沛霖的才干和勇于任事的精神他还是很赞赏的。现在大明的勋臣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左宗棠和苗沛霖这样的,能做事肯做事,但就是喜欢揽权;一类是郑洪这样的,预备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前者固然需要提防。但是后者却也无法大用了,要管好大明这么大一个摊子,必须得用左宗棠、苗沛霖还有李鸿章这类做事劲头很足的官,不能靠郑洪这样的“安乐王”。所以朱皇帝还是想用好这几个喜欢揽权和做事情的功臣。对苗沛霖,也尽可能从保全君臣恩义的方向出发。
“苗雨三是聪明人,当知皇上一直对他恩宠有加,要是再不知道好歹,真是枉读圣贤书了。”
“也是。”朱济世笑了笑,“要换成太祖皇帝,岂能容下他。朕这个皇帝,大概是古往今来最有仁心的开国之君了吧?”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苗沛霖的40个营不用也是浪费,8万人马啊,要是遣散了再募,光是军禄田就要给320万亩!”
军禄田可以说是明军战斗力的源泉。中国人一向是知道感恩图报的,一个农人得田40亩,可以说是爹亲娘亲没有皇上亲了!凭着这些授田,朱济世也牢牢掌握的明军的军心。至少在大元帅府的直辖军中,没有什么人敢有贰心,也煽动不起任何叛乱。
但是军禄田制也有一个缺点――需要太多的土地了!现在大明陆海军的总人数已经接近了100万,光是军禄田就需要授出4000万亩!占到了大明全国耕地面积的几十分之一了。所以明军的服役期很长,普通士兵都需要服役10年才能退伍。而且随着内地抄没(旗地和满清官员土地)土地的耗尽,明军这两年只能用招募军户的方式征兵了。征兵的数量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再过上四五年,军禄田制大概也要寿终正寝了。
到时候,大明的兵役制度肯定要从现在的募兵制逐渐转向征兵制,这可又是一场大改,其中还涉及到了最难捉摸的人心!
“军师,这次和俄国的一战,对咱们中国来说,不仅是一场真正的国战,还是我中华奋起之战。参与者不应该仅仅是朝廷和军人,还应该包括全体国民。”
“全体……国民?”罗泽南不大明白地看着朱皇帝,心想:“皇上又要开始折腾了……”
“是的!”朱济世点点头道,“我中华国民有四万万,可是有几人认为这一场对俄战争和他们有关系呢?就是在读书认字者当中,又有几人肯持枪上阵,为国征战呢?
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朕希望能通过这次对俄战争,让一部分国民认识到,他们对国家对天下也是有责任的。”
罗泽南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做起来却不容易啊。就算是读书人,也未必有几个真的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的。就算他们心中有这样的想法,所做的大多是临难一死报君王,真是全无用处……”
朱济世一笑:“所以咱们得抓住这次和俄国打仗的机会,给下面的人洗洗脑。”
“洗脑……”罗泽南有点不大明白这个词儿的意思。
“呃,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们个人的前途是和国家前途捆在一起的,国家强,他们才会有好日子过,要是国家亡了,他们都得当奴隶!”
罗泽南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光知道道理不行,必须得勇于实行这个道理!前明灭亡的时候,还有北宋、南宋败亡之际,不说普通老百姓,就是读书之人,又有几人肯挺身而出,亲自上阵去与鞑虏厮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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