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古玩街的尽头,一块很不起眼的地方,摆了一个摊位,这里也插了一个竹竿,上面挑了一张白布,也写了一行字“家中急用钱,东西便宜卖,三件真品一口价——五十万!”
摊位上,蹲着一个穿着很普通的女人,甚至好像为了故意掩盖自己那俏丽的容颜,还在脸上抹了些黑色的涂料,看起来脏兮兮的,他头发散乱,几乎将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女人低着头,眼睛里仿佛有泪水在滴溜溜转着。
路过这个摊位的人不少,可是看到那五十万的高价,就一个个摇头离开了。
这年头,没有一点把握的人,谁敢在这摊位上花五十万买东西?
毕竟摊位上的东西,假的居多,真得很少,捡漏那也是偶尔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即便是捡漏,也没人会花费那么多钱买的,五十万,基本没什么赚头了。
这女的显然是不懂这些,她或许觉得自己这些东西就值这么多钱,就应该卖这么多,却没想过别人如果买回去无法升值,谁还会买啊。
旁边一个摊位上的老者似乎是有些眼光,看了看那女人的三件东西劝道:“小姑娘,这三样东西我出三十万吃下,你就卖了吧,你看看你,从早上摆摊到现在了,也没有卖出一件东西。”
女人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肯说话。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小姑娘,老头我不占你的便宜,你这东西的确能值个五六十万,可问题是你卖给别人,别人那也得有升值空间啊。”
女孩还是摇头不语。
老者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三样东西,啧啧叹息。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天元你快看。又有骗人的摊子在那儿,我过去说道说道!”
摆摊的女人听到这声音,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盯住了张天元。神色间竟有些惶恐,她迅速将自己的头发全部都往脸上拨了拨,将自己整张脸几乎都遮挡了起来。
“喂,骗人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趁早收了摊子回家吧,你一个姑娘家的,做这事儿不好。”欧阳晓丹站在那女人的摊位前面说到。
张天元起初没怎么注意,不过看到欧阳晓丹走了过去,这才往那边看了一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上前把欧阳晓丹给拦住了。
“晓丹,别乱说,这摊位上的东西都是真的,还真值五十万。”
“啊?”欧阳晓丹愣了一下道:“可是!”
“你也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之前那是骗人的,不过这个是真得不会错的。”张天元解释道。
听到张天元这肯定的话,欧阳晓丹急忙扭过头去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女孩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这声音却好像是装出来的。
张天元纳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发现这女的虽然身上的衣服很朴素,头发也凌乱得很。可是手腕子上露出的肉,却白皙如玉,这样的人,肯定是没吃过苦的,否则手掌不可能那么纤柔,皮肤也不可能那么白。
他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多想,人家怎么着都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关心的,反而是摊位上的三样东西。
这第一件,是个紫檀手串。这东西不算好,市面上花个两三千块钱就能买到手。
张天元想了想问道:“姑娘,这紫檀手串单卖吗?”
那女人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张天元叹了口气,便又去看其余两件东西,这第二件,是一幅书法,署名为王垿。
王垿这个人大概知道的人不多,很多玩书法的人可能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对书法一知半解的人了。
其实这个人在行内的名气还是非常大的。
“有匾皆书垿,无腔不学谭。”这是上世纪初京城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垿”当然是指王垿,“谭”便是京剧大师谭鑫培。王垿不仅是官居二品的朝中大员、“山.东京官领袖”,更是名动朝野的书法家。
王垿的书法,和谭鑫培的唱腔一样,当时非常流行,受人追捧。京城的银号、钱庄、酒楼、茶馆、绸缎布店、洋广杂货,所挂的牌匾、对联多出自王垿之手,众商家对王垿的字可谓趋之若鹜。
京城西单天源酱园有四幅条屏“天高地厚千年业,源远流长万载基,酱佐盐梅调鼎鼐,园临长.安胜蓬莱”就是王垿写的,可惜被毁;京城的绸缎庄瑞蚨.祥、津城绸缎庄谦祥.益的匾牌,也都出自王垿笔下。
当然了,王垿的匾额大多被毁了,不过他的书法传世究竟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因为这个人在民间名气并不大,所以他的书法一般来说价格都高不到哪里去。
张天元看这幅书法,估价也就是七八万之间,不会再高了。
不过那第三样东西倒是个稀罕物,看起来好像是明永乐年间的甜白瓷,这种瓷器目前市场价基本上都在四十万以上。
这个瓷瓶表面细腻光滑,白色犹如绵白糖一般,上面绘制有腾飞的蓝色龙形花纹。
虽然构图简单,可是这龙却是栩栩如生,转动瓷瓶,仿佛要飞腾而出一般。
甜白瓷是在暗花刻纹的薄胎器面上,施以温润如玉的白釉然后烧制而成。景.德镇甜白釉的烧制成功,为明代五彩和斗彩瓷的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甜白为明永乐朝景.德镇窑所创制的半脱胎白瓷。故称“甜白”。
可喜的是,这个甜白瓷瓶的保存非常好,瓶口完好无损,上面的釉色也没有丝毫的伤痕,可以看出,收藏者对这东西非常爱护,一般来说,能保护如此之好,那一定是非常喜欢了。如今拿出来卖,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姑娘,这三样东西你给便宜点,我全要了。如何?”张天元笑着问道。
这时旁边那老者摆了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刚刚说要三十万买下,她都不愿意,这姑娘脾气倔啊。”
张天元微微皱了皱眉,看这一老一少不像是唱双簧的,不过如果五十万拿下的话,那就有点不太划算了,毕竟他买来是为了升值的,目前还没有收藏的打算。
“四十万怎么样姑娘,这是极限了。你那紫檀手串等于是白送,两千块钱顶了天了,王垿的书法七八万不错了,主要就是这个瓷瓶价值不菲,但也最多就是四十来万。你看看如果行的话就成交吧。”张天元又问道。
女孩子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这个时候,却抬眼偷看了张天元一眼,眉宇间有些伤感。
“天元,你看这姑娘挺可怜的,出来卖家当,还是个哑巴。你就五十万买了算了,也不吃亏吧。”欧阳晓丹说道。
“她不是哑巴,只是不愿意说话。”旁边那老者又道。
张天元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摇头站了起来,五十万对他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他买来是为了赚钱的。如果是收藏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有几个人手里抱着陶制的佛像,急匆匆地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在他们的后面。有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追赶着,一边追也一边喊着:“抓毒贩子啦,抓毒贩子啦!”
欧阳晓丹听到毒贩子这三个字,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见那几个抱着佛像的人冲过来,她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是冲了上去,找准那包佛像的就是一脚。
佛像啪嗒摔在地上打碎了,里面掉出了十几袋白色的粉末,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了。
本来正在逃跑的同伙见东西掉了,情急之下,居然一人抓了一个人质,威胁欧阳晓丹放人。
可就凑巧了,这两个人质,一个是张天元,另一个就是那摆摊的姑娘。
张天元心想自己这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了啊,出来跟美女逛街都能遇到这破事,真是流年不利啊,不过他此时关心的,却反而是那摊位上的瓷瓶,发现没有事儿,才松了口气。
他被劫持,真得是一点都不紧张,这年头,能把他撂倒的人估计还没出声的,毕竟他现在经过地气改造之后,这力气大得吓人,别说一般人了,就是蛇麟那样的特种兵也拿他没辙。
欧阳晓丹皱眉看着张天元和那摊主,咬了咬牙道:“你们马上放人。”
“你先放。”毒贩的同伙喊道。
张天元心想你们可真是不把男人当男人啊,真以为老子是个小白脸不成?
他当下直接一个肘击,打得身后的毒贩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然后又补了一脚,直接就把人给踢晕过去了。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都是大声叫好,不过欧阳晓丹和那毒贩都傻了眼了,原以为捉了个人质,谁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正想着要怎么办呢,另外一个劫持着摊主的毒贩也惨叫了起来。
别人没看出来,不过张天元却看得很仔细,他发现那摊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针管,直接刺入了那毒贩的大腿之上,然后不知道把什么液体就给打进去了。
他毒贩吃痛,手里匕首跌落,可是这一刻倒也不忘记踢了那摊主一脚,把针管子踢飞了,而那摊主姑娘则朝着张天元扑了过去。
此时躲开肯定不行,张天元虽然没有徐刚那么喜欢见义勇为,可这会儿做点好事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一把就接住了那摊主,人此时,摊主的头发也散开了,露出了那张虽然脏,但却依然俏丽的面容。
这一刻,张天元竟然傻眼了。
“婷玉!”
张天元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摊主竟然是他的初恋邬婷玉!
当年邬婷玉因为转学离开,两个人的恋情无疾而终,其实也算不上恨吧,毕竟还是高中生,什么恨不恨的,有点可笑了,但初恋总是令人难忘的,要说张天元完全忘记了邬婷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张脸,他更是到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天元!”邬婷玉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喊了一声。
就在这个当口,欧阳晓丹已经把三个毒贩全部都绑在一起了,手铐只有一副,不过这古玩街上找根绳子却很容易。
欧阳晓丹立即给局里打了电话,本来今天只是来碰运气的,却么想到竟然莫名其妙就立功了。
“你们认识?”欧阳晓丹走过来问道。
“当然认识了,我们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张天元此时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对邬婷玉如今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爱恋,也没有所谓的仇恨,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两个人现在也就是老同学的关系而已,倒是不比太过拘泥了。
“老同学?嘿嘿,不会是老情人吧。”欧阳晓丹笑眯眯地问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张天元瞪了欧阳晓丹一眼,然后扶起邬婷玉说道:“这些都是伯母的藏品吧,你怎么拿出来卖了,她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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