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交谈,讨要一些热水,这点简单的交谈罗士信还是很容易就做到了。
接过罗士信送来的热水,裴青衣道了声谢谢,小口小口的饮着,只觉得一路上的疲乏都有要让这杯热水洗去,涌出一股没有比风雪天喝着暖呼呼的热水更舒服的感觉。
罗士信也差不多,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路上都以干粮冷水为主,风餐露宿,兼之东北苦寒的环境,比行军作战还要恶劣三分。
也亏得他们一行三人都耐得了苦,受得了罪,换做一般人早就垮了。
“士信,好消息,我在村里的医馆饭馆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孙大夫的消息,孙大夫这是被我们甩在后头拉!”
齐华满心喜悦,自从深入高句丽腹地,为了谨慎行事,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三人一直以拟定的身份称呼,齐华是大哥,罗士信与裴青衣都隐去了姓氏叫士信与青衣。
开始有些不习惯,叫着叫着,也就自然了。
“太好了!”罗士信将热水递给齐华道:“我们这些天的辛苦,总算是值得的,想不到会如此的顺利。”顿了一顿道:“我们先在这个村里落脚,大哥给医馆大夫一点好处,让他们帮我们留意孙大夫的动向。这小村是太白山下唯一最近的补给点,我相信孙大夫要上山中研究药草,一定会在这里补给准备。以他一路上的活动方式,医馆是他必去的地方。”
孙思邈走遍天下,精于人情世故,外来行医,先于地方医馆打好招呼,在医馆开诊,所得诊金余部分给医馆,药材也从医馆获取,两相得利,才能不受排挤。
齐华笑着点头:“我已经吩咐好了。”
罗士信也不再说,与齐华一并去地方借宿。
高句丽终究不是中原,在这偏远苦寒的地方,只有一定规模的城市才有客栈的存在,远远比不上中原普及。村镇里想要找借宿的地方,唯有挨家挨户的询问地方居民有没有空闲的房间。
若是在春夏秋三季,小村里的猎人采参农大半时间都混迹山上,空闲房子随处可见。如今风雪冬季,想要找借宿的地方着实不易。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支付了足够的房钱,相邻的兄弟家庭挤出了一间房子,一个床位。
齐华将就着于兄弟两人同睡一榻,罗士信、裴青衣这对“夫妻”自是同住一间。
罗士信、裴青衣两人看着房间里的一桌一榻,面面相觑。
前者略感尴尬,后者俏脸红如炭烧。
这一路行来,他们野外入睡,挨着篝火也时常相邻而睡,但如此共处一室,却是第一次。
“呃……我去烧点水,今天好好洗洗,早点休息。”罗士信见气氛有些尴尬,先行闪了。
裴青衣呆呆的应了一句,有些不知所措的胡思乱想着:我是江湖中人,师傅多次说江湖中人不计小节,这个非常时刻,一切都是小节,不必在乎,不必在意。就不就是睡一张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柳下惠还脱衣服抱着那妇人呢,也没人说什么反而赞他坐怀不乱。罗将军智勇双全,岂里是柳下惠能够相比的,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裴青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罗士信走出房间,见屋舍的女主人已经在给他们烧洗澡了,乡下人实在,收了他们那么多的钱,干起事情来足够勤快细心。
避免尴尬,罗士信暂时也不想回屋,想起找屋子时经过的那家小酒馆,招呼齐华一起去喝一杯,暖暖身。
齐华并不擅酒,笑着拒绝。
罗士信也不勉强,独自一人顶着风雪,往酒馆行了去。
风大雪大,街上无一行人,尽显萧条之色。
推开酒馆大门,见酒馆空无一人,掌柜撑着手腕在柜台上打盹。
大门一开,寒风入内,掌柜冷的打了个寒颤,见有客来,赶忙上来招呼。
罗士信叫了两壶热酒,点了几个下酒小菜,在角落了坐了下来。
他的扶余语只能做简单的应答,无法深入沟通,担心说多错多也没有与店家闲聊,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喝了一会酒,只见门外雪下得更大了。热酒下肚,罗士信身上都觉得暖烘烘的,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踏雪之声,脚步起落极快,越走越近,已到近处。
酒馆大门推开,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英武的年青走了进来。
那青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身罩满了白雪,背上左右斜插一对铁戟,显得气概非凡。
在这苦寒小村,难得见到如此人物,罗士信忍不住瞧了两眼。
英武年青目光正好落在罗士信身上,神色有些意外。
掌柜叫道:“瞧你这一身,快到里边去换身衣服。”
英武年青点了点头,与掌柜交错而过,嘴巴轻动。
罗士信手腕不禁一抖,故作一饮而尽,心中却掀起了巨浪。
他六识敏锐,远胜常人,英武年青那轻声一语,固然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可若有若无的声音却如天籁般奏响:那是母语的音调,这个英武年青说的竟然是汉语。
英武年青的身影消失在酒馆后门。
掌管在柜台上待了片刻,上来道:“客官这风雪越来越大了,也快到打烊的时候了,您看……是不是!”
罗士信琢磨了会儿意思,以扶余语回道:“好的,再给我打十斤酒,我回去喝。”
掌管利索的打了十斤酒,结账的时候还特地的打了折扣,少手了一些银钱,送罗士信出酒馆。
罗士信悠哉的慢走着,果然走出不过十步,耳中已然听到小酒馆栓门的声响。
他见左右无人,疾步绕到了酒馆的后院,将酒壶就地一放,顺着不高不矮的围墙翻了进去。
“佑叔,已经传来消息了,高惠真打算将大叔父、孙神医押往平壤,交由荣留王处置。二叔父,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果然!
罗士信这一刻听得是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汉语,而且带着几分关中口音,应当是关中人氏,只是不知为何会在这高句丽?
“云聪,你有什么看法?”说话的音调正是酒馆掌柜,但此刻却是一口的河北口音,嗡气十足。
叫云聪的英武年青道:“高惠真狡诈非常,小侄觉得这应该是计,诱(惑)我们劫囚的诡计,但是明知是计,我们也要放手一拼,不能让高惠真将大叔父押送至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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