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急急跑进卧房,先跑进去的小薇马上回头,竖指于唇,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路马上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进去,定晴一看,就见夏莹莹坐在榻沿上,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前方,但是眼神飘飘忽忽的,又好象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伸出一根青葱似的玉指,怔忡地摸挲着自己微微有些红肿的唇,就连小路和小薇跑进来都没发觉。小路向小薇丢去一个探询的眼神儿,小薇向外边呶了呶嘴儿,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一到院子里,小路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莹莹怎么了,莫不是被人亲傻了?”
小薇叹了口气道:“我看,就是被人家亲傻了。”
小路惊道:“啊?”
小薇白了她一眼道:“我说的傻当然不是那种傻,我是说,莹莹可能真的动了心。”
小路一呆,道:“不会吧,就因为被人亲了一下?”
小薇道:“那小子长得挺俊俏啊。”
小路歪着头想想,不得不承认小薇说的话:“嗯!的确不怎么讨人嫌。不过……这样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不至于就因为被人亲了一下,她就动了春心吧?”
小薇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可是她的初吻呐,你也不想想,她都这么大了,可是连小手都没让男人摸过。女人的第一次,总是很难忘的,有时候春心萌动其实就只是一刹那的事儿,或者是因为一句话、或者是因为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儿,又或者……因为一个吻……”
小薇说着,语气如梦似幻,似乎她也醉了。小路忍不住窃笑起来:“瞧你说的,好象很有经验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被人亲过了?”
“我才没有!”小薇急着撇清:“咱们可是打六岁开始就陪着莹莹,再也没分开过。你什么时候见我跟男人交往过。”
小薇乜了小路一眼,道:“我记得,你前两年可是不止一次回过寨子,别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吧?”
小路也急了:“我哪有!那不是因为我娘生病了么,我才赶回去探望,侍候汤药的,哪有心情找情郎。”
小薇一下子捉住了她的语病:“哈!没有心情?也就是说,其实你想找来着,只是没机会?”
小路红着脸道:“就想了,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没想过。”
小薇想了想。俏脸也悄悄地红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们又怎么可能没有憧憬过厮守一生的良人?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小路道:“你是说,就因为他那么粗鲁霸道地亲了莹莹,莹莹就喜欢他了?”
小薇道:“你还记不记得田家四少爷,因为喜欢咱们家莹莹,故意装着喝醉了酒想亲近她,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又轻轻踩了一下她的脚,结果被莹莹几十个堂兄弟围殴的事?”
小路道:“当然记得。田家四少黑着眼圈儿去找莹莹她爹告状,结果又挨了她爹一记耳光。”
两个人一齐露出窘态,静了片刻,小薇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安家大少调戏咱们家莹莹,其实只是占了点儿口头便宜,结果就被咱们家老爷子追上门去骂,害得安家老爷子用家法狠狠打了他孙子一顿板子。这才骂骂咧咧罢休的事?”
小路道:“你提这些干什么?”
小薇叹气道:“夏家上下对莹莹宠的已经到了无法无天不讲道理的地步,结果呢?结果是害得人人对她敬而远之,连句话都不肯和咱们莹莹讲。个个畏之如虎……”
小路不以为然地道:“那也不见得,果基格龙不就是个不怕死的么?他追咱们莹莹追的紧着呢。”
小薇苦笑道:“可是你瞧他那副憨样子,只会用拳头说话,咱们家莹莹从小就被几十个堂兄堂弟围着,个个都是拿拳头说话的主儿,看都看腻了,她能喜欢这样的男人?”
小路憬然道:“你是说……”
小薇悠然道:“依我看呐,莹莹被人非礼,只怕是这么多人看着,有些害羞了,至于恼么,却是未必……”
小路“啊”地一声,结结巴巴地道:“要是莹莹……莹莹真的喜欢了他怎么办?”
小薇道:“让老爷子操心去呗,实在不行还有老祖宗做主呢,你操的哪门子心?”
小路结巴的更厉害了:“不……不是,我是说……咱……咱们俩……”
两个人从被送到夏家开始,就打算用以滕嫁了。这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婚姻制度,贵族嫁女往往连做妻子的那个女孩的姐妹们一起嫁过去,这些姐妹的身份就是滕。两汉三国时也有这样的情况,而水西部分地方还保留了这种先秦两汉时期的婚姻制度。
小薇突然也明白过来:“那个家伙么……”
仔细想想叶小天的样子,她居然生不出一点反感,想起叶小天那么霸气地亲吻莹莹的场面,她的嘴唇突然也有些酥酥的了……
※※※※※※※※※※※※※※※※※※※※※※※※※
水舞被田妙雯一叫,不敢再躲闪,硬着头皮走过来,低低答应一声,便站在一边。田府如此之大,仆从如云,田妙雯哪能都认得过来,也不在意,只与展凝儿道别,便让水舞送她离开。
水舞既然扮演的是送客丫环的角色,就不好走在人家后面,可是走在前面她又不认识路,只好放慢脚步,眼角捎着侧后方的展凝儿,看她模样与此间主人很熟稔,应该不是头一次登门,希望这位客人能认识路。
展凝儿的确认识路,每逢岔路口,水舞就悄悄观察她的动作眼神,总能抢先一步,如此这般,倒也蒙混过了两进院落,但她不可能每次都判断准确,是以也失误了两回。
展凝儿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终于发现了水舞的异状。走到一条交叉路口时,展凝儿心中一动,便向一条侧路一拐,水舞悄悄观察着她的动作,展凝儿眼神一动,脚下刚刚有所动作,水舞已抢先一步拐上了那条道路。展凝儿微微一笑,右手便轻轻扶住了腰间的短剑。
往这边走很长一段路都没有岔道,水舞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时刻观注人家的动作了。她本就在大户人家当过丫环,步履从容起来,倒也似模似样,引着展凝儿往前穿过一片竹林,跨过一个月亮门儿,水舞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前方有参天古树、有艳丽的花圃,分明是主人家的一个花园,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设置在客人进出的路径上的,水舞急忙站住。正想找个什么理由遮掩一下,一眼看见展凝儿的神色,她的心便沉下去了。
展凝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已握住了剑柄:“你好大的胆子。敢混进田家偷东西。如果被田家的人发现了,动用私刑把你处死,官府都不闻不问!”
水舞慌忙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贼。”
说起来她们两个是见过一面的,只是当时水舞站在人堆里,展凝儿随意扫了一眼。根本不会去记她的相貌,而当时展凝儿一身苗装,银光闪闪,水舞的注意力都被她一身闪闪发光的打扮给吸引过去了,此刻的展凝儿却是一身猎装,水舞也未把她和当初在三里庄山脚下遇见的那个苗家女联系到一起。
“是不是贼,我才不关心,总之,你绝不是田家的丫环。”展凝儿笑吟吟地说着,作势转身:“田家的事,我一个客人不好处断,我看还是把田家的人唤来算了。”
“姑娘开恩!”水舞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乞求道:“这位好心的姑娘,求你千万不要叫田家的人来。我不是贼,我只是……只是……”
展凝儿半侧着身子,一副随时喊人的模样:“你只是怎样?”
水舞道:“姑娘,其实我是田府三管事谢传风的未婚妻。”
展凝儿皱了皱眉,道:“那你鬼鬼祟祟的扮作丫环做什么?“
水舞泣声道:”实不相瞒,谢传风与人勾结,想害我的恩公,我想……离开田府去向他报个讯儿,可是这田府太大,我迷了路……”
展凝儿微微有些动容,听起来这故事有些复杂,她四下看了看,对水舞道:“你起来吧,咱们到一边说话。”
展凝儿叫起水舞,两人避入一旁树林,水舞无奈之下,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展凝儿详细说了一遍,展凝儿听到一半就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听到叶小天的消息。
“那个混蛋!”
展凝儿暗暗咬牙:“他果然来了贵阳,可他既然来了,为何不来找我,我展家在水西没有宅子,可安家有啊,难道打听安家府邸的所在很困难么?唔……,或许他是想考中举人,再风风光光地来见我?”
这样一想,展凝儿又欢喜起来,双眼刚刚弯成一对月牙儿,看到眼前的水舞,心情忽又有些紧张起来:“小天一直很喜欢她的,如果让她见到小天……,这可怎么办?”
展凝儿迟疑道:“你知道那叶小天住在哪里么?”
水舞摇头道:“我只听说,他们也找不到他,打算趁他去官府报名参考的时候动手。”
展凝儿微微一笑,道:“这样的话,偌大一座贵阳城,你如何找得到他?再说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外诸多不便。我怜你一片苦心,不如这样,你跟我走,等到应试之期,你再去府衙门前守候,如何?”
水舞大喜过望,连忙拜谢:“多谢姑娘成全。”
展凝儿伸手将她搀起,笑容可掬地道:“不必拘礼。”
展凝儿又问:“你可知贡试之期?”
水舞摇了摇头,展凝儿一见,笑得更可爱了:“不用担心,我来帮你打听。”
展凝儿心想:“到时我去府衙拦他好了。至于这位水舞姑娘么,我把日期往后挪两天……,哎呀!不好意思的很,人家不小心记错了,你不会怪我吧?”
P:凌晨,诚求月票、推荐票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