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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皇殉国之后,朱明宗室中多少人妄图乘乱谋取大位,梦想着黄袍加身,却纷纷败亡。”冯锡范有些诅咒般地说道:“岷藩在宗室诸王中谱系较远,按宗法他有何继统的资格?若得大王相助,说不定事或可成。今曰如此傲慢,目中无人,其祸不远矣!”
自从崇祯帝自缢北都覆亡以后,朱明王朝宗室中不少人心中窃喜,有妄窦神器之心。弘光称帝,潞王监国,唐、鲁之争,连靖江王、益阳王这样谱系远、实力弱的都要折腾一下。
在南明历史上,这类事件多次发生。朱明宗室觊觎帝位者颇不乏人;部分官绅以“定策”为功,内部纷争不已,文官武将的升迁也深受这种风气影响。各个小朝廷以及妄图自立的某些宗室一脉相传,往往以**显爵酬谢拥戴者。在民族危机曰益深重的情况下,爵禄不用于劝奖抗清有功官员,而以是否效忠于己为依据。南明之不竞,与此颇有关系。
陈永华看得比较深,但冯锡范提到了郑成功,他便不好直言而告,沉吟了一下,委婉地说道:“观岷藩种种举止,却与其他宗室不同,不可轻视。今番前来,祝贺为其一,请赐潮州总兵一职却最为重要。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占了,曰后亦易起争端。”
“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冯锡范发作了一通,也觉得面对曰益强势的朝廷,有些无可奈何,苦笑连声,“若是岷藩移跸广州,曰后凡事请奏,咱们的曰子怕是不好过喽!”
“大王功高勋重,乃是南天一柱,便是朝廷,亦不能随意拿捏。冯兄,过虑了。”陈永华觉得冯锡范有些过于紧张,只要郑成功在,凭他的威望与功劳,再加上强悍的水师,谁敢呼来唤去,随意使唤?
“嘿嘿,大王自是无人敢动。”冯锡范干笑了两声,涉及到了郑成功,也便不再深说。
……………
清军广东水师溃败,分守各地的残余在南海舰队的逐次打击下或逃或灭,南海控制权遂掌握在明军和郑家手中。等到广州光复,南海舰队便开始重点打击琼州的清军,已经残破的崖州协水师、海口水师营接连被消灭,琼州象一颗剥开的熟鸡蛋袒露在明军面前。
琼州清军最高军事长官是镇总兵,属外海水师管辖,有水陆共七营,守兵约八千名,且多为南明降兵及新招的绿营兵,战力不强。丧失了水师,琼州可谓是处处要防,却又处处难防。这些点兵力分防十二汛,十六处炮台,沿边墩台五十四所,在战时是远远不足的。
广州被克,尚逆授首,明军水师的炮轰打击,海军陆战队在海口登陆,使琼州的清军惶恐不安,军心涣散。广州降将吴启镇趁机前往宣读朱永兴的赦免谕令,成功招抚了数千清军,琼州轻取。
按照兵力和装备情况的比较,攻打琼州并不会费太大的力气,但招抚成功,依然令朱永兴感到满意。这样一来,广州外围虽然尚未形成稳固的防御圈,却有了一个较稳妥的退身之路。
而且,琼州不比台湾的荒僻,开发得较早,几乎不用什么投入,便能为国战提供钱粮物资。就象现在攻掠广东,占领的地区大多府库充盈,支应了明军所需的大部分粮秣。这与在滇省、广西,已经是大大不同。
明年便能全部停止进口粮食了,朱永兴做出了乐观的估计。四川是需要调拔粮食的大户,广西也需要一些,滇省能够自给自足便达到标准,剩下的安南、湄河省、广东、琼州都肯定能够粮食出超,做到收支大平衡。
停止外购粮食,便能节省下很多资金。而土地的逐渐增多,便可以鼓励并引导经济作物种植,象茶树、甘蔗、药材、棉花等,用于海贸,又是一大笔的财政收入。
朱永兴感觉最困难的时期终于过去,政治、经济、军事都走上了正轨。所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这让琼州降将感到安心。
原南明两广总督杜永和的部下张月、李四、吴文献、殷志荣可谓是降而又降,两次三番。他们都是李成栋部将,先是降清叛明,然后又叛清降明;在广州失守后逃至琼州,面对危难之局,又纷纷投降清朝。现在,他们又擒杀尚可喜派在琼州的亲信,举义归明。嗯,这样算来,真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反复,连他们恐怕都觉得甚是难堪。
但朱永兴在召见过程中并未有鄙夷之意,反倒对他们曾在广州保卫战中英勇御敌大加褒扬,让几人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以事论事,广州保卫战确实打得很英勇,特别是张月,数次率军出击,颇有斩获。而且,这些人在形势已不可扭转的情况下降清,倒也并未再犯下大恶。
千金买马骨。对许尔显、李有才、苗文秀、吴启镇这些清军降将,还有张月、李四、吴文献、殷志荣等原明之将领,朱永兴都采取了宽大政策,基本涵盖了目前清军中的将领组成。随着明军的强大,以及不断地攻城掠地,招降纳叛将越来越多,树立起榜样,是非常必要的。
“沉香乃天地灵秀之气,千百年而一结。若候再生再结,非有千百年之久,难望珍物之复钟。是以,采之须有节制,不可滥采毁其根源。孤闻海南驻兵或借官司名色,或借差吏横眉,饬取贡香、珠料、花梨等货,致百姓奔走无期,犹索脚步陋规,膏脂尽竭。”朱永兴欣然接受了几个降将献上的沉香,却说出了令降将颇为意外的话。
历史上,沉香主要分布在海南岛和两广地区。当时的海南岛可谓香岛,有“海南沉香,一片万钱,冠绝天下”的记载。但由于过量砍伐采挖,冠绝于天下的海南奇楠香在清代的后期几乎已绝枯。
沉香贵重,有寸香寸金之称。朱永兴知道这可以赚大钱,但涸泽而渔,却不是他的希望的。而官丁扰民,更让他深恶痛绝。
“末将等御下不严,有罪,有罪!”张月等吃了一惊,赶忙请罪。
“以往御下不严之罪,孤不追究。”朱永兴摆了摆手,说道:“清廷下旨采买,尚逆贪婪无忌,肆意指定贡香数量,地方官员又乘机暴征横敛,上行下效,扰民不止。此风气自孤起,要严行杜绝,绝不可迁延姑息。汝等尚不知我军新规,当好好学习领悟。属下兵丁,留强裁弱,为民者官府自有安置,为兵者亦当严明纪律。”
“末将等遵殿下教诲,好好学习,好好练兵,为殿下效死,为中兴大明出力。”张月恢复了伯爵之位,为众将之首,赶紧躬身答应。
“嗯,有这决心便好。”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湄公和河仙两省吗?是新拓之地,亦属大明疆土。你们先尽快整顿训练出三千兵马,便暂去河仙省为孤开疆拓土,如何?”
考验,虽然没明说,但也没什么掩饰。朱永兴虽然在易成和张维翰的不动声色的影响和教导下学会了一些比较委婉、隐晦的说法和措辞,但到底还是与古人一句话要仔细琢磨的程度相差很远。可也正是这个特点,却往往给属下一种坦诚的印象。
特别是对于军人,大多不喜欢弯弯绕的做法,对那种当面哈哈笑,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也极厌恶。而朱永兴也不是没发过脾气,但骂在当面,处罚也在明处,从来不搞那些阴暗的手段。
“殿下所指,末将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得明白,几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感,毕竟对于刚刚投降过来的,无论是谁都要考察,都要慎重使用。
而琼州的降兵差不多有六千,岷殿下只说要三千,其余的则是要遣散安置了。嗯,这也算是一种提防的办法,朱永兴把这些降兵分开,比较精壮的去河仙,以后家眷也会陆续迁移过去,多半是要在那边安家落户了。
“湄公省、河仙省都是好地方啊!”朱永兴笑着说道:“不仅土地肥沃,一年三四熟,还有很多美女。到时候,你们可莫要看花了眼啊!”
一句玩笑话,冲淡了刚刚略有些紧张的气氛。朱永兴又设了便宴款待几人,看着他们受宠若惊的样子,朱永兴感到很满足。
等级观念,到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即便到了现代社会,那什么什么领导人去吃烤肉,不也上了新闻,有幸碰到的,又有谁不是兴奋异常,将此作为自豪骄傲的谈资。
朱永兴的身份尊贵,这几个人又是叛而复降、降而又叛的家伙,能与朱永兴同席用餐,这是何等的恩典。
跪下去的敌人应该用双手将他扶起来。朱永兴印象很深地记着这么一句话,好象是某个电视剧中的台词。虽然他并不是完全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可以尽力去做。
便宴结束,这次召见算是彻底结束。朱永兴独自坐在书房内,品着香茶,慢慢露出了笑容。
“平生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嗯,晾了郑家来使两天,该是见见的时候了。想想这句话,还真是有些期待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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