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你为什么那么说?”
认真端详了一遍之后,林海涛大感疑惑,因为他实在不敢把眼前这件保存得很“新”很完整的汝窑瓷器跟宋代汝窑联系起来,至少两者之间没有内在的联系。
“那你又为什么说这件瓷器一定是新仿瓷?仿古瓷不一定是新的对不对?”贺青不答反问。
林海涛连忙点头道:“那是!古代就有做旧的技术了。青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水仙盆不是新仿的,而是明清或者以前就仿制出来了?”
贺青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它应该不是一件普通的新仿瓷,而是一件老古董,拥有一定的年代了,起码是明清时期的吧。”
“明清时期的仿古瓷,仿的还是汝窑,那也价值不菲啊!”林海涛吃惊道,“之前你从‘鞠宝斋’收来的时候才花了两万块钱,岂不是又捡了一个漏了?!”
惊诧之余他不有一阵惊喜,这是在这之前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原来贺青悄无声息地又淘到一件宝贝了,如此他佩服不已,只觉得对方深不可测,随便买一件古董都有可能是个大宝贝。
不过很快他心里又充满了疑惑,便忍不住问道:“可祝掌柜他们明明说是仿古瓷啊!他们所说的仿古瓷肯定指的是新仿的了,如果是旧仿,那怎么可能才卖两万块钱?!做得这么漂亮的一件汝窑,起码能卖几十万吧?!”
贺青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想得到,这件瓷器一定不是他们店里自己做的,而是收来的。你们之所以把这件瓷器毫无疑问地看作是新仿瓷,是在人云亦云吧?别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看,根本看都没看清楚就先入为主地那么认为了,殊不知有‘以讹传讹’这个可能。没准这还真是一件真正的汝窑瓷器呢,只不过被人忽略了。同样的道理,那些收藏在博物馆里的,或者是被什么大收藏家收起来的,大家不看就认定东西是真品,可古玩行的水太深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然,没有一定的眼力,亲眼所见的也未必一定是实实在在的!”
“青哥,你这话有道理!”林海涛用力地点头赞同道,“但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认为这件瓷器是旧仿,甚至是真品?”
贺青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我们先说这件瓷器的整体情况,无论是器型,还是这青釉,以及一些细节情况,无不非常符合汝窑的特征,当然,高仿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要是新仿的话,有一个方面那是很难做到的,那就是上面的‘包浆’,这往往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一点。但凡古董,无论保存得多么完好,上面都会留下一层皮壳子,那是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鉴别包浆有很多种办法,各类古董也有不同的方法,鉴别瓷器的包浆,无非是看、摸,有些也可以通过嗅闻等其他的法子。
“海涛,我们先好好看一下这个水仙盆,你是不是觉得这上面包裹的那层包浆分布得很均匀,而且有一种滑熟的感觉,越看越显得自然,相反,如果是刻意做出来的,那就越看越刺眼,不自然!”
“嗯,是的。”林海涛郑重地点头赞同道。
要不是经贺青那么一说,那他还真感觉不到这一点,现在在他看来,那件汝窑青釉水仙盆越瞧越“顺眼”了似的。
稍后,贺青伸出双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水仙盆,继续说道:“鉴别瓷器的包浆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看光,看折射在上面的光有什么反应。包浆其实是通过光线来显示的,因此,瓷器表面有无包浆与是实光还是虚光实际上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由于不同瓷器有不同的釉质、釉层、釉面,使釉面上的光显示出不同的特姓,因此人们往往根据其不同的姓状,将实光称为‘宝光’、‘苏光’、‘蛤蜊光’、‘木纳光’,等等;而将虚光称为‘火光’、‘贼光’,等等。包浆是瓷器随着年代沉积而自然形成的一种物理现象,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件瓷器既使没有人去动它,放上五六十年或更长的时间之后,自然也会虚光退去,实光显现。造假者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使釉面虚光减弱,但造不出真实自然的包浆,做得再好总有缺漏的地方,只不过像‘朱仿’、‘明仿’等一些高仿,他们造包浆的手段很高明,虚光不明显,所以能以假乱真。”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林海涛竖起耳朵听着,不住地点头。
“要不我们来亲自做个试验。”贺青随后又道,并将瓷器摆放到比较高的一个柜子上。
东西放下来后,只见贺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侧对着那件瓷器的某个釉面看了过去,看得差不多之后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解说道:“海涛,你来看一下,透过放大镜,我们能从这件瓷器上看到实光,那是‘宝光’,说明东西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起码在一百年以上!”
“哦,是吗?给我看一下!”听到贺青郑重其辞地那么一说,林海涛立时打起了几分精神,颇有一股好奇心。
贺青便将放大镜递给林海涛,让他自己好好感受一下。
于是按照贺青的指示,林海涛透过放大镜仔细地看了过去。
“海涛,你是不是看到聚光部位的某一个位置上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亮点?”一会儿后,贺青问道。
“嗯,确实有一个。”林海涛点头回答道。
贺青笑吟吟地说道:“那你现在再将手中的放大镜调整到亮点、光焦与视线三点成一线,然后慢慢调整三者之间的距离,这样你就会发现,光线穿透釉面,形成明暗交织、山峦起伏甚至形成葡萄串珠般的柔光,而如果是新瓷的话,那么釉面就犹如一层金属膜,将光线阻止在釉面之上,形成无变化的耀眼强光,或者形成一层绞丝状强光,这样长期观察,你就会学会准确把握釉面包浆的深浅和虚实了。”
“青哥,真的啊!”按照贺青所说一看之下,林海涛惊奇道,“你太厉害了!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学习到这么有用的鉴定瓷器的方法了!”
贺青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那不一定,不是说所有的瓷器都是按照这个规律走的,不同的瓷器就不同的表现,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至少比不知道的好嘛!”林海涛无比欢喜地说道。
过后他们又拿随便淘来的一件仿得比较有水平的工艺品瓷器做了实验,结果证明了贺青那个论点,那件瓷器乍看贼光不明显,但在放大镜照看之下,原形毕露,和真正的包浆差得太多了。
至此,林海涛对贺青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他对贺青对那件水仙盆的看法也深信不疑了。
“青哥,你淘来的这个水仙盆是件老东西,现在是毋庸置疑的了,但有没有可能是明清以前的?或者这就是一件汝窑真品,只是被埋没了!”
贺青说道:“宋代汝窑不大可能,我倾向于认为是清朝仿制的,瞧着包浆的浓厚度,估计是清朝早期或者中期的。”
“嗯,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东西了!”林海涛欣喜不已地说道,“你不大确定,那等下叫外公他们给看看,他们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些。”
贺青点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
实际上,没过多久郑老和邓老他们就回来了,电话联系上后,贺青和林海涛直接拿着那件瓷器去他们房间求鉴定了。
“这是天青釉汝窑水仙盆啊!”
当看清楚贺青拿来鉴定的那件瓷器之后,郑老和邓老双双不由一惊。
郑老语气略显激动地说道:“像这种水仙盆全世界好像就只有两三件,我清楚的是故宫博物馆和台、湾的故宫博物馆里面的那两件,大陆故宫博物馆那件据说是清廷宫藏品,乾隆皇帝曾经收藏过,爱不释手的。”
“外公,那你的意思是说,青哥淘来的这件汝窑瓷器是真品?!”林海涛倏忽瞪大眼睛道。
他都不敢往下想象了,真品汝窑,而且是这么大一件的,又保存得这么完美,那简直是极品啊,价值连城。
郑老摇摇头道:“我没有说这件是三件中的一件,汝窑是稀世之珍,存世量极为稀少的,市面上出现的大多数是仿品,当然也不乏古仿,就比如乾隆皇帝,他就很喜欢收藏宋代名窑的瓷器,听说由于很难收藏到汝窑瓷器,他就派人在宫里烧造了一批,当时是不计工本的啊,和烧造珐琅彩瓷器差不多,那种技术肯定失传了,后来仿造的汝窑瓷器都远远不及它吧,说不定故宫博物馆收藏的那两件不是原汁原味的宋汝窑,而只是乾隆皇帝仿制的那一批瓷器中的一两件,其余的就不知去向了,所以可以说乾隆皇帝秘密烧造的那批汝窑瓷器和真品汝窑在收藏价值上有得一拼。”
“哦?!乾隆皇帝的御用瓷?!”
听到郑老那番话时,贺青暗中大震,他仿佛豁然想到了什么,令他纪委吃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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