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伤人命者,杀!行凶盗抢财物者,杀!*妇女者,杀!受贿超过六十两者,杀!欺行霸市、诈索百姓超过五起者,杀!一干人犯,只要罪证确凿,不问首从,明日与田尔耕、许显纯等逆党一齐斩决,家产全部充公!”
朱由检这道杀气腾腾的圣旨一下,立即震动了整个京师。因为锦衣卫逮捕的这一千五百多名人犯中,至少有一半是符合以上标准的。再加上几十名逆党分子,明天要有近千人一同被斩首,这可是京师建城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
人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泾渭分明。很多官员都认为皇帝此举太过分了,按照以前的判例,很多人是罪不至死的。如今一下杀这么多人,戾气太重,实在有违天和。
但另一部分官员,以刑部尚书乔允升为代表,却支持皇帝的决定。他们搬出《大明律》来说事,讲明皇帝要杀的这些人确实是犯了死罪,只是自太祖朝至今,执法逐渐松懈,大罪化小、小罪从无之事数不胜数,还真有放纵之嫌。
像贪污六十两以上论死,这可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明确规定的。但后世官员越贪越多,照这么杀就剩不下几个人了,于是执法标准就不断降低。到了后来,即使是真贪污了几万两东窗事发,只要打典到位,顶多也就问个充军。
可是现在朱由检就要根据太祖的规定严判,众官员还真无法反驳,你总不能连“祖训”都敢反对吧?
而且按照乔允升等人的意思,像田尔耕、许显纯等逆党,以及“菜刀刘”这样的首恶,本来是该凌迟处死的。现在皇帝废除了凌迟这种刑罚,改为斩决,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
且不提有些贪官被这次极其严厉的判决震慑得惶惶不可终日,其余漏网流氓地痞也猫在家中,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招摇过市,普通百姓对此却是拍手称快。甚至有人高兴得一下子花掉好几天的工钱,买来整挂整挂的鞭炮,挂在大树上噼里啪啦地放起来。若不是太医院的人以污染环境为由及时制止,恐怕京师这一整天都得沉浸在鞭炮声之中。
老百姓拥护圣旨的理由很简单朴素:这些地痞流氓太可恨了!如果说贪官污吏高高在上,老百姓平常接触不到,还没有直观印象的话,那么这些地痞流氓,则每天都在欺负他们,让他们本已清贫的生活更加暗无天日。
但是老百姓挨了欺负也不敢反抗,因为这些恶霸往往和官府勾结,你打官司也打不赢,反而会遭到报复。在这种风气下,老实本分的人只能任人欺凌,耍无赖欺负人反而能活得很好,也催生了更多的人蜕变成地痞流氓。
可如今天子震怒,突然把这些坏蛋,连同他们在衙门里的保护伞,统统判了斩刑!老百姓们真是久旱逢甘霖,纷纷奔走相告:“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今万岁圣明,这就到了天亮的时候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法入眠,大部分老百姓是过于兴奋,一小部分死刑犯的家属却是愁云惨淡、哀号不止。锦衣卫奉旨雷厉风行,仅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把那些判了斩刑的地痞流氓、捕快衙役的家全抄了。虽然没再抓人,但除了房子和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之外,所有的值钱东西全部充公。这些家属平常沾了男人的光,活得颇为潇洒;现在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连明天吃什么都没有着落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无数百姓也顾不上一天的活计了,纷纷涌至京师最热闹的西市,围观今日的“红差”。
所谓“红差”,就是官府处决死囚的一种委婉说法。为了起到警示众人的作用,刑场都选在最繁华的闹市,这西市就是京师的固定刑场。
还没到辰时,西市的各家店铺都被看客挤满了,一个临窗的好位子甚至要出十两银子才能抢到。当然,大多数老百姓是出不起这个钱,他们只是沿街围观,人挨人人挤人,把西市挤了个水泄不通。
至辰时二刻,才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军前来清场,将人群挡在警戒线之外。到了巳时,一辆接一辆的囚车载着死囚,从刑部大牢和锦衣卫诏狱赶往西市,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头。
那些平时飞扬跋扈、肆意欺负人的地痞流氓们,此时可全成了稀包软蛋。有的一路痛哭,有的屎尿齐流,有的则干脆吓昏了过去。老百姓们也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发泄对这些坏蛋的怒火了,一时间臭鸡蛋、烂白菜梆子满天飞舞,劈头盖脸地砸向死囚的脑袋。
辰时午门缓缓开启,崇祯皇帝的銮驾亲临法场,并且要京师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到法场观刑,登时又引发沿途百姓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之声。
銮驾抵达法场后,所有囚犯都从囚车中拖了出来,沿着西市的街道跪了长长的两大列,并依次验明正身。朱由检示意监斩官、刑部尚书乔允升宣读死囚罪状,围观百姓听罢,更是对这些祸害国家和百姓的恶贼切齿痛恨。那些曾经被阉党迫害至死的人的家属则是放声痛哭,望空遥告先人:终于等到了沉冤昭雪、大仇得报的这一天!
须臾午时三刻已到,朱由检对乔允升轻轻颔首,乔允升便声如洪钟地道:“此次行刑,共计处决田尔耕以下人犯八百三十六名。现已验明正身,时辰已到,放追魂炮,行刑!”
伴随着三声沉闷的追魂炮响,锦衣卫军士两人架一个,将死囚双肩反背死死地按住。刽子手则缓缓举起雪亮的鬼头大刀,端起大海碗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摔碗、运劲、落刀一气呵成。顷刻之间西市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八百多颗罪恶的脑袋一齐搬家!
观刑的很多官员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闭紧了眼睛,可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是一直往鼻子里钻,有十几位连吓带熏,竟然晕了过去。
朱由检却长身而起,抚掌大笑道:“恶人授首,何等痛快之事,你们怎么还不敢看?男人要是没点血性,拿什么抵抗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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