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黑衣人,宛如从地狱涌上人间的几十个饿鬼。在向正厅投射了最后一轮箭雨之后,他们纷纷从墙头跃进逍遥伯府,挥舞着雪亮的刀剑,逢人便杀,遇人便砍。
其中有十几个人,还将燃烧着的火把投向各个房间。那府内的建筑多为木制,此时又正值隆冬,天干木燥,遇火便着。顷刻间,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将逍遥伯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四面的杀手一边冲杀,一边向正厅合围。而逍遥伯府虽也有护院,仓促之间却都手忙脚乱,有的连兵刃都没带,只能赤手空拳应付早有准备的杀手,后果可想而知。
片刻间,惨呼之声连连响起,已有二十多名家丁倒在血泊之中,其余的人也如无头苍蝇般乱逃乱撞。可大门已被全副武装的杀手封死,高高的院墙又难以攀越,这些人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被杀手们无情地剿杀。
但是杀手们也不是全无损失。那燕凌如同狡猾的狸猫,刚刚跃上墙头击杀了三名正在射箭的蒙面人,突然腰肢一扭,像一条泥鳅一般,从围拢上来的数名杀手之间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其中一名杀手突然凄厉地惨号起来。周围的杀手惊恐地发现,他裆下鲜血狂喷,竟被燕凌不知用了何种手法,将他的男根齐着大腿根生生地切断!
燕凌已经跃落至院中,举起手中血肉模糊的一团物事,摇头叹息道:“听说牛鞭、驴鞭皆能壮阳,我本以为这玩意也能做个下酒菜。没想到你们这帮鼠辈,不但胆子小,只敢偷袭,就连那话儿,也比芝麻大不了多少!”说着轻蔑地抛于地上,狠狠踏上一脚,登时将那堆东西踩为烂泥。
一名黑衣人的头目大怒道:“狂徒焉敢如此!”大手一挥,立即有七名杀手挥剑上前,将燕凌围在垓心。
这七名杀手本为同门师兄弟,从幼年就在一起习武,相互之间配合极为默契。当下七人一齐出剑,一剑刺向咽喉,一剑劈向后心,一剑横扫腰间,一剑从下往上撩向*。另外两剑,却刺向燕凌的左右两侧,最后一剑,则是七人中武功最高的大师兄纵身跃起,从上至下贯顶而来。
这七剑将燕凌的所有去路彻底封死,避无可避,又不可能一一招架,眼见燕凌似乎只剩下被剁成肉泥这一种选项。
燕凌却不慌不忙,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待剑尖即将接触身体之时,他突然将头一低,迅捷无伦地向后倒撞出去。
只听“铮”的一声,那劈向后心的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燕凌的背上,将他的外衫砍为两截!
可那出剑之人却感到虎口剧痛,再也把持不住,手中长剑竟被燕凌生生撞飞!
原来燕凌在长衫之内,还穿了一件精钢制成的护心铁甲!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燕凌倒撞之势不减,狠狠地靠在身后那名目瞪口呆的杀手身上。这一撞非同小可,燕凌两肘连连向后猛捣,顷刻之间,那人已经鲜血狂喷,肋骨被尽数击碎。
其余几名杀手,谁也料不到燕凌竟能用出这种奇招,六剑全部落空。可不待他们收剑,燕凌借着身后之人的身体猛地一蹬,斜着弹射而起,如飞燕般从正在从空中坠落之人的身旁掠了过去。
“咚、咚”两声闷响,原来是那名杀手已经身首异处,无头的尸身在空中绽放了一道血色的喷泉,然后和那惊讶得圆睁双目的头颅,先后跌落尘埃!
不远处,燕凌如狸猫一般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射到自己嘴边的污血,又是诡异地一笑,阴阳怪气地道:“他们两个先走一步了,你们五个有什么打算?”
五名杀手大惊失色,持剑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生怕眼前这个魔鬼再突施杀着!
那杀手头目看了大怒道:“都给我上,把他围住了!若让他跑出去,咱们谁也不用活了!”
一声令下,又有十几名黑衣人加入战团。
燕凌虽然武功高超,但对付数十倍的敌人,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施展诡异的身法,在前院中与众杀手游斗。
而杀手们人数太多,目标却只有一个,在狭窄的院落中,也难以散开队形,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因而一时之间,倒也奈何不了燕凌,时不时还被他趁乱刺中一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杀手头目见此处的战局稍定,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厅之中。只听得厅内“乒乒乓乓”之声不绝,显然激斗正酣。他仗剑一脚踢破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先向里面射出几枚暗器,然后纵身闯入。
但见大厅之内,那名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正和林佑坤近身缠斗。而周围的桌椅板凳,早被他们撞得稀烂。
林佑坤出剑如风,一上手就是必杀的狠招,务求尽快制敌。他无法判断外面还有多少敌人,但却已经凭直觉判断出,眼前这名黑衣人,正是刺客中武功最高之人。
只见这名黑衣人黑纱蒙面,只露出精芒闪闪的一双眼睛。他虽然被林佑坤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却不住地向朱由检藏身的桌面后面观察。同时,手中长剑一刻不停,林佑坤攻向他的每一剑,都被他硬生生封了出去。两口宝剑在空中不断撞击,迸发出点点火花,在漆黑的大厅中显得甚是骇人。
正在此时,另外一名杀手头目破门而入。林佑坤不免稍稍分心,被对面的黑衣人敏锐地抓住了机会,厉叱一声:“着!”
林佑坤闷哼一声,左肩被剑尖划过,半边身子马上被鲜血染红。但他却一步不退,手中骤然加紧,如狂风扫落叶般向对手发起了新一轮攻势。
而对手本想刺中林佑坤的咽喉,却还是被他躲了过去,只从肩头处轻轻削了一下。孰料林佑坤中招之后,却如同疯魔一般,一招紧似一招,那黑衣人也只得暂避锋芒,将手中宝剑幻做一团剑光,将周身紧紧护住。
另一名杀手头目见林佑坤已是强弩之末,狞笑一声,刚要加入战团,那名黑衣人却喝道:“桌后!”
头目会意,将长剑一抖,直奔朱由检藏身之处。
突然,他眼前一花,一个圆球已挡在他的身前。头目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材矮胖、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不住地负手冷笑。
“周奎,这是你自己找死!”头目大吼一声,举剑便刺。
朱由检的岳父周奎见剑尖已经快要触及自己的酒糟鼻头,突然左手一抬,用两根手指将剑身一夹。那宝剑明明已经快刺到他,却就此生生地停住,不能再前进半寸!
那头目大惊失色,用力往回夺剑,却是纹丝不动。
周奎大笑道:“这么个玩具,你还挺稀罕。算了,还给你!”说着指上稍稍用力,只听“咔”的一声,那口精钢锻造的宝剑,竟从头至尾断成了十几截!
不等断剑落地,周奎大袖一挥,那些残片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扫得向后激射,将那头目罩在其中!
只听“噗噗”之声不绝,那头目猝不及防,尽力躲闪之下,仍被击中三处,其中一块更深深地嵌入他的面部。
他却也十分悍勇,一把将残片拔出,将脸上的肉也带出一大块,顿时面部多了一个血窟窿!
林佑坤没想到周奎竟也身负绝世武功,登时想起在信王府初次与周奎和燕凌见面时的情景。
当时他与燕凌动手,明明已经转到燕凌的身后,却觉得自己如同芒刺在背。
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却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更高的高手周奎,收敛内劲和气息,藏在自己身后,怪不得自己心生感应!
此时见有了强援,林佑坤精神大振,猛挥几剑,将对面的黑衣人稍稍迫退,高声赞道:“周大人好手段!”
“还勉强看得过!”周奎嘿嘿奸笑,对着对面的头目道,“我说,你眼睛又没被打瞎,怎么不看看后面是谁?”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这种低级的骗术,怎能…”
话音未落,那头目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胸前,竟有一柄长剑的剑尖冒了出来!
他圆睁双眼往前看去,周奎却是笑容可掬,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又艰难地向后扭转脖子,望了最后一眼。
他的身后,满身血污的燕凌微笑着道:“你这人真不晓事。刚才恩师明明已经告诉你看后面,你偏不看。现在你明明快要驾鹤西游了,却非要扭着头、瞪着眼死盯着看,何苦来哉!也罢,让我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
说着松开宝剑,用双手将那头目的脑袋一拧。只听“咔嚓、啵”的两声,那头目的头颅竟被他生生拧断,从尸身上掰了下来!
头目一死,大厅之内顿时变成林佑坤、周奎、燕凌三人对那黑衣人一个人。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后退几步,用宝剑护住周身要穴,冷哼道:“想不到逍遥伯居然是个高手。”
周奎刚想说话,林佑坤却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叫道:“殿下不见了!”
厅内三人闻言,一齐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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