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圣旨是传给自己和朱存棋两个人的,朱由检心中顿时一阵紧张。朱存棋在秦王府帮李贞妍料理商务,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冒充朱由检,这可是秦王庄的高度机密。郡主府里的宫女也都是朱存棋的心腹,平时根本不出府门,断不会走漏消息。难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让魏忠贤抓住了把柄?
但传旨的太监是王承恩,朱由检知道他是王体乾的人,并非魏忠贤的阉党。那就说明圣旨确实出自天启,是吉是凶却殊难预料。
可是王体乾已到西安,现正在三边总督府等着两人去接旨,不去是肯定不行的。好在镇守太监李钦已死,西安的东厂和锦衣卫已被全歼,就算真是魏忠贤矫诏,朱由检也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
于是朱由检赶紧通知朱存棋,两人分乘两顶轿子,在大批特战队员的保护下,分别从西安的北城门和东城门进了城。朱存棋还特意先悄悄返回郡主府,再从郡主府出发去接旨,尽量避免让人看出她和朱由检的关系。
进了西安城,只见一片萧瑟景象,上次高杰纵兵大掠造成的破坏,至今仍是历历在目。说起来这与朱由检也不无关系,因此他心中也感到颇为歉疚,毕竟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却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百姓。
因为洪承畴已经赶赴襄阳,镇守太监府又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白地,所以空着的三边总督府就成了钦差王承恩的行辕。朱由检与朱存棋假作分别赶至,但王承恩的随从说钦差一路疲乏,到现在还未起床,二人也只好在会客厅一起等待。
过了没多久,被贬为西安侯的原秦王朱谊漶也赶到了,原来接旨也有他的份。朱由检更觉莫名其妙,猜不透这份圣旨是何内容。倒是朱存棋许久未见被软禁在侯府的父亲,又是欣喜又是难过,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他们这一哭,可能惊动了王承恩,时间不长便听小太监尖声喊道:“奉旨钦差,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到!”
紧接着满面红光的王承恩就手捧圣旨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南面立定,扯着公鸭嗓高唱道:“秦王朱由检、骊山郡主朱存棋、西安侯朱谊漶听旨!”
三人赶紧跪倒山呼万岁,王承恩便得意洋洋地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以凉德,御极凡五载有余,其间内有流贼肆虐,外有建虏寇边,更兼天灾频仍,实大明立国三百年来罕有之困境。幸赖祖宗威灵庇佑,诸臣工同心戮力,尤以厂臣及宁国公魏良卿功勋卓著。
“故今岁以来,乱局稍平,辽东新筑锦州、大凌河二城,复土数百里;陕西大破流贼,一度擒获闯贼高迎祥。夏中时,又有工部尚书董可威奏,京师内城西南之王恭厂军械库内铁树开花,树上生出灵芝,乃万年不遇之吉兆。朕乃从厂臣议,于王恭厂造灵芝殿,并重修紫禁城三大殿,着宁国公督造。现灵芝殿已成,三大殿竣工在即,朕意此等盛景乃我大明中兴之兆,宜广示宗室及大小臣工。故诏各地亲王入京觐见,同赏万年吉兆。朕更有厚赐,望秦王见旨即随王承恩启程,则可于宫中度岁,并庆元宵佳节矣。
“又,宁国公魏良卿于筑锦州、大凌河城有功,并督造灵芝殿及三大殿,深慰朕意,着晋为太师。骊山郡主朱存棋庄淑端慧,已至婚配之年,着嫁与魏良卿,以示朕不负勋忠之臣也。西安侯朱谊漶前以罪贬,今亦宽宥,见旨即奉骊山郡主入京师完婚,钦此!”
“什么!!!”朱由检本来已是越听越心惊,当听到最后一段时,实在难掩惊恐与愤怒,冷不丁从地上蹦了起来,差点撞王承恩一个大跟头!
王承恩见朱由检又惊又怒地瞪着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乱跳,也吓得魂不附体,心想这位爷是要公然抗旨么?!
他赶紧悄声对朱由检道:“王爷,您倒是领旨谢恩呐!”
可朱由检恍如不闻,还是死死地盯住那道圣旨,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正当王承恩面如死灰,以为这次传旨要出大篓子时,朱存棋眼中满含泪水,盈盈叩拜道:“臣朱存棋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谊漶也磕头如同捣蒜一般连连谢恩,就剩下朱由检还愣愣地杵在那里。王承恩正不知如何收场,朱存棋轻声对朱由检道:“秦王殿下,王公公已经宣完旨了,您该领旨谢恩。”
朱由检浑身一震,望了一眼朱存棋,终于颓然跪伏于地,哽咽着道:“臣朱由检,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朱由检猛一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唬得众人赶忙上前抢救,只见朱由检双目紧闭,脸色铁青,竟已昏了过去。
朱存棋此时已是泣不成声,赶忙对王承恩道:“近日西安颇寒,殿下可能是寒气侵体,以至血不归经,须得马上回府调治!”
王承恩也不是傻子,见状已经明白了六七分。既然朱由检与朱存棋都已奉诏,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哪还敢往这里陷,于是顺坡下驴道:“咱家真不知道王爷有病在身。既如此,还请王爷调养几日,病好了再启程,咱家就在总督府多等几天也无妨。”
石彪等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把朱由检抬出总督府,轻轻扶入轿中,心急火燎地往秦王庄赶。朱存棋却对负责保护她的特战队员道:“我既已奉旨待婚,自当返回郡主府。殿下有德妃娘娘精心调治,料也无妨,我就不便打扰了。”
说着她就与几名宫女返回郡主府,特战队员们无法,也只得回秦王庄复命。
直到掌灯时分,朱由检才悠然醒转,模模糊糊地看见灯晕中一个俏丽瘦削的身影,不禁猛地坐起一把搂住道:“存棋,你不能!不能嫁给魏良卿,那是个火坑啊!”
“王爷,您醒啦?是我,我是蕊儿啊!”蕊儿轻声呼唤着朱由检,眼眶也早湿润了。
朱由检呆了片刻,才将头深深地埋入蕊儿怀中,两行热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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