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阿诺、梵婀玲,是什么东东?朱由检莫名其妙地想着。那肯定不是传统的乐器,否则不会有如此怪异的名字。
但当他被引至另一个房间,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架复古式钢琴,以及挂在墙上的小提琴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皮阿诺”就是piano,而“梵婀玲”则是violin的音译。
而这个房间的主人,竟是今晚首个登台的董小宛。
陈圆圆兴奋地对董小宛道:“姐姐,这位公子为苏学士的《水调歌头》重新谱了一曲,曲调新奇,既非乐府,也非宋词元曲,倒与西洋歌曲有几分相似。不知姐姐可否与我登台,姐姐拉梵婀玲,我弹皮阿诺琴,一同试演此曲?”
紧接着,她就将《但愿人长久》简单哼唱了一遍。朱由检在一旁听着,心想她只是刚刚听我唱了一次而已,竟然能一个音符也不错地重哼出来,真是个音乐天才!
董小宛听毕,眼中也放出光彩道:“没想到《水调歌头》重新谱曲后,竟有不同的韵味!”
但她又蹙眉道:“只是这两种乐器的配乐,岂能一蹴而就,今夜立即登台,恐怕是来不及了。”
朱由检见二人为难,忙说道:“这个不难,我将配乐的旋律哼给二位姑娘听,不就行了?”
他在前世是天后王菲的死忠粉丝,而这首《但愿人长久》,早被他听过无数遍,已经烂熟于心,就连伴奏都记得清清楚楚。当即将这首歌又唱了一遍,还同时连比带划,在需要突出伴奏旋律的地方,模拟拉小提琴和弹钢琴的动作。
陈圆圆与董小宛天分极高,听完之后当即试演了一遍。朱由检惊讶地发现,竟然与王菲的原唱相差不远!看来音乐不但无国界,就连时间的鸿沟也可以轻松逾越,这首经典名曲就这样随着自己,穿越到了四百多年以前!
正在此时,前台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陈圆圆听了笑道:“姐姐,看来你我要快些出去救场,不要让人误解了尤公子才好。”
全场宾客正等得不耐烦,突见朱由检重返舞台,而紧随其后的,竟然是陈圆圆托着小提琴,与董小宛联袂登台,惊呆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如潮的喝彩!
林佑坤也终于松了口气。如果朱由检再不现身,他可就要不顾一切地闯入后台去寻找了。
而包玉怜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醋意涌上心头,暗暗地想:“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竟能将这两名绝色女子同时请上来?”
当梦红楼的伙计们七手八脚,将沉重的钢琴搬上舞台,台下的人群更是一片惊呼,就连冒襄也诧异地问道:“敢问二位仙子,此二物是什么东西,作何之用?”
朱由检抢先答道:“土老帽,连钢琴和小提琴都不知道?”
“钢琴、小提琴?这是尤公子为皮阿诺琴和梵婀玲取的名字么?这两个名字却好!”董小宛欢叫道,然后对冒襄解释,“这钢琴和小提琴,是从西洋舶来的乐器,小宛也是刚刚得到,冒公子不识得,倒也不足为奇。”
“西洋舶来之物,皆为奇技*巧。我中土既有黄钟大吕,亦有洞箫牧笛,已经尽善尽美,要此二物又有何用?”冒襄不悦地道。
“冒公子此言差矣!”陈圆圆却娇声道,“音乐未必要以中外之别来分高下。外邦音乐别具一格,也颇有值得借鉴之处。就以琵琶来说,不也是西汉年间,从西域传入中原的么?既然琵琶能大行其道,也许有朝一日,钢琴和小提琴也可登大雅之堂。”
“好!说得好!”朱由检高声赞叹。他没想到,陈圆圆竟有如此的远见卓识,在前世那学钢琴和小提琴的孩子满大街都是,倒是被她一语言中。
冒襄见陈圆圆居然向着朱由检说话,不由得心中大恼。他钟情于陈圆圆,还远在董小宛之上,于陈圆圆身上也花费银两不下数千,但陈圆圆总是巧妙地与他周旋,从未让他一吻芳泽。
今日见陈圆圆竟为一陌生人当众反驳自己,还道是她对自己并无一点情意,只不过借题发挥,让自己知难而退罢了。
但冒襄素负才名,又是个极其争强好胜之人,众目睽睽之下岂肯服软。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气极反笑道:“既如此,就请二位仙子用西洋乐器,试演这位尤公子谱的曲子,也让我等饱饱耳福!”
陈圆圆与董小宛相视一笑,当即各据其位,演绎起这首《但愿人长久》来。董小宛演奏钢琴,唱前半阙;陈圆圆拉小提琴,唱后半阙。
朱由检见二人虽然对曲调略显生疏,但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珠联璧合,也不由得击节叫好。尤其是二人的嗓音,董小宛声音飘逸中略带凄楚,与天后王菲倒有几分神似;而陈圆圆歌喉圆润,温情脉脉,比那一代歌后邓丽君也不差半分。
一曲终了,除了朱由检拼命鼓掌,全场宾客却是呆若木鸡,只因谁也不曾听过西洋乐器演奏,更不曾听过这种自由的曲调。半晌,一些董小宛和陈圆圆的忠实粉丝才稀稀落落地跟着鼓起掌来,但也仅是礼节性的,并非真正能够欣赏这场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演出。
冒襄更是出言讥讽道:“此曲怪诞不经,全无半点雅意,可惜了二位姑娘的好嗓音!”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陈圆圆和董小宛见自己的演出并不成功,也不由得红了脸,很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朱由检没想到这么好听的歌曲,在这个时代竟不受欢迎,一时也慌了神。但见到冒襄那副得意洋洋、没事找抽的表情,他也绝不甘心让这家伙就这么压倒自己。
正郁闷地茫然四顾之际,他眼神扫过“梦红楼”的牌匾,突然灵机一动,又一条毒计涌上心头,当即高声喝道:“这钢琴和小提琴,就如同阳春白雪,庸俗之人自然无法欣赏。二位姑娘不必生气,我这里还有一曲,不用西洋乐器。我们仍回后台演习一遍,再来唱给大家听。冒屁泡,你还敢让我教么?”
冒襄大怒道:“你这厮好生惫懒!好,本公子今日就任你放肆,若这次再扰诸位之耳,本公子要你立即滚出去,永远不许再见圆圆与小宛二位姑娘!你可敢答应?”
朱由检也把脖子一梗,无赖地笑道:“那万一大伙儿觉得我这一曲比你刚才那一曲更好,你怎么办?”
冒襄撇嘴道:“那怎么可能?!”
“你还别说不可能,”朱由检讥讽道,“是不是心里已经怕了?”
“谁怕你来!”冒襄终于中了朱由检的激将法,脱口而出道,“若你的曲子真的胜过我,我冒襄立誓,与圆圆、小宛此生再不相见!”
董小宛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嗔道:“冒公子,你…”
她自出生即名隶南京教坊司,十来岁就已经是红遍金陵的头牌妓女。多年的青楼生涯,让她见惯了男人的丑陋与薄情。而冒襄则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让他为之倾心的男子。他英俊潇洒,文采风流,出手豪爽,肯为自己一掷千金。从第一次见到他,董小宛就已经芳心暗许,此生若能脱离苦海,定非冒襄不嫁。
可惜冒襄后来又认识了陈圆圆,比对董小宛更为热心。董小宛虽大失所望,却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冒襄能回心转意,重回自己的怀抱。她与陈圆圆早就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为此还专门私下央求过陈圆圆,千万勿要让冒襄得逞。因此,陈圆圆才对冒襄若即若离。
但董小宛的一片痴情,换来的却是冒襄一怒之下,当众亲口说出的“此生再不相见”,真是字字椎心!而且,他只是因与别人斗气,就将董小宛当作赌注压了上去,这也让董小宛清楚地知道,冒襄其实与那些垂涎自己才貌的臭男人,并无多大不同!
在这一瞬间,她万念俱灰,伤心欲绝,泪水夺眶而出。
冒襄见董小宛当众堕泪,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但大庭广众之下,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也只好假装没看见,铁青着脸,狠狠瞪着朱由检,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圆圆见董小宛伤心落泪,忙将她拉回后台,温言劝解道:“冒公子一句玩笑而已,姐姐不必当真!”
朱由检也跟了过来,涎着脸道:“董姑娘,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心中却暗想道,冒屁泡,像你这种道貌岸然、沽名钓誉、见异思迁、玩弄女性的伪君子,撞上了你大爷我,算你倒霉!本来历史上你是抱得美人归的,现在,你再也休想把董小宛这朵鲜花,往你那坨牛粪上插了!
董小宛此时已恢复了常态,拭了拭眼角,微微一笑道:“不干尤公子的事,是我痴心妄想了。尤公子,您不是说还有一曲么?”
朱由检欣然领命,当即把准备好的曲子唱了一遍。唱罢多时,却见董小宛与陈圆圆均是低头默然不语。
朱由检心虚地问道:“怎么,这一曲…也不行?”
两位绝色名妓缓缓抬起头来,却都是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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