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戚俭”对自己大放厥词,郑芝龙不禁隐隐动怒,心中已暗生杀机。
他十几岁便当海盗,又在日本浪迹多年,性情早已磨炼得十分凶残,瞪眼宰人实是家常便饭。如今自己身为郑氏家主,又挂着总兵、水师都督衔,却被这样一个小字辈抢白,如何能不动怒!
只是这次他是来求亲,不能不稍为客气一点;又自恃辈分最高,便默然不语,只冷冷地盯着朱由检。
一旁的郑芝豹却忍不住大声质问道:“戚兄弟,两位家主商议大事,咱们做小辈的,就不要插话了罢!再说既然亲事已定,还要哪些规矩?”
朱由检却摇头晃脑地道:“郑将军此言差矣!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将军既然要与美凤姐成亲,那就是未来的戚家家主了。如果不按照我们当地的规矩办事,怎能服众啊。再说这些规矩都和我有关,自然是我说最为适宜。”
郑芝豹本来也是怒火中烧,可听了朱由检这两句话,尤其是说他即将成为未来的戚家家主,不禁心花怒放。又见戚显宗只是拈须微笑,一点阻止朱由检的意思也没有,便知戚显宗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将语气放缓道:“既如此,有何规矩,戚兄弟不妨讲来。”
“其实也很简单。”朱由检狡黠地一笑道,“郑将军原非戚家子弟,如今却要成为未来的一家之主,像这种情况,必须与戚家的一名代表比试。若比试获胜,自然可顺利成亲;若是败了…”
“败了却又如何?”郑芝龙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道,“难道亲事就此作罢?”
戚显宗忙笑道:“那倒不是,绝无取消之理。不过若败了,今年就不能办喜事,须得明年重新比过。什么时候胜了,什么时候方可成亲。”
说罢他不禁心头一阵狂跳,这可是这位老爷子多少年以来第一次胡说八道。
郑芝龙却并未看出,他心里想着戚家虽然定亲后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实在有故意刁难之嫌;但细想起来,人家的忧虑也不无道理,谁愿意未来的家主是个酒囊饭袋?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郑芝龙的一个阴谋。他欲以结亲为手段,逐渐渗透控制戚家军,最终为己所用。这样一来,武林六大世家他就可占其二,定可一举压倒其他几家独霸武林。到了那时,他便可号令江湖,干起走私海盗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所以他才为自己的心腹、五弟郑芝豹求亲,没想到戚显宗也想借助郑氏的力量对付倭寇,双方是一拍即合,这才仓促定下婚事。其实什么倭寇不倭寇的,郑芝龙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发迹于日本,麾下又有大批日本浪人为他卖命,可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大海盗头子,又怎会帮助朝廷剿灭倭寇?
只是“戚俭”突然提出比试,倒让郑芝龙有些犯了踌躇。他心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这几年各大世家的比武,总是辽宁李家第一、郑氏第二,戚家则不是第五就是第六,双方实力差距较为明显;但谁敢说戚显宗会不会雪藏了一些高手,此时正好用上呢?郑芝豹虽然武功高强,但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正沉吟时,朱由检又挑衅地笑道:“怎么样?敢答应这条件不?”
郑芝豹一介莽汉,当时就中了“激将法”,哇哇大叫道:“有什么不敢的!大哥,我这就与他们见个高低!”
郑芝龙又沉思片刻,也觉得这是个让郑芝豹扬名立威的好机会。毕竟以后他还要当戚家家主,与其上任后再安抚众人,还不如一上来就把那些不服气的打到服气。而对于郑芝豹的武功,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因此郑芝龙便对郑芝豹微微颔首。郑芝豹得了许可,便对朱由检冷笑道:“不知要挑战哪位少侠?”
朱由检却仍嬉皮笑脸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郑将军,你比试的对手就是我!”
“你?哈哈哈哈哈!”郑芝豹突然仰天狂笑,半晌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戚兄弟,不是哥哥瞧不起你,就你也想与哥哥比试?”
“我怎么了?”朱由检笑吟吟地问道。
“你…年纪尚小!”郑芝豹只说了这么一条。其实他还真是给“戚俭”留面子了,因为他一看朱由检下盘虚浮、说话中气不很充盈,便知道“戚俭”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自己苦练功夫二十多年,岂能打不过一个十几岁不会武功的孩子?
朱由检却微微一笑道:“这就不劳郑将军襙心了,反正我是戚家共推的代表,只要胜了我,马上就可以成亲!”
郑芝豹大喜,用期冀的眼神望着郑芝龙,等他首肯。他确实在数年之前就见过戚美凤,当时就惊为天人。如今就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进而把整个戚家军都收入囊中,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是打败这个不会武功的蠢小子,真是越想越得意。
郑芝龙却比郑芝豹的心思细密得多,突然开口问道:“且慢,不知这比试可有什么特殊规则?”
朱由检听了暗乐,心想这郑芝龙倒是够狡猾。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便照本宣科道:“这个简单,就是五局三胜。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已经请到登莱巡抚袁大人来做个见证人,看看到底是郑家拳疾,还是戚家腿快。怎么样总兵大人,我们一同去拜见巡抚大人吧!”
“这…”郑芝龙听说要见袁可立,却有些犹豫了。一则袁可立威名在外,身为海盗的他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二是既然要去见袁可立,当然不能指望着袁可立像戚显宗这样送上门来,那就须得离船上岸。
而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海盗生涯,郑芝龙也变得极为机警,轻易不肯离开宝船。思虑再三,他才找借口道:“我正欲去参见巡抚大人。不过风暴即将来袭,为防不测,我不能离船队太远。这样吧,请巡抚大人到城外来,我也下船去,就在岸边相见,如何?”
“好,就这么办!”朱由检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心中却不住冷笑道:别看你郑芝龙油似鬼,本王可号称“油煎鬼”,专炸你这样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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