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检再次悠然醒转,却仍觉得周身刺痛难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却骇异地发现,自己是躺在天字第一号房里间的大床上,全身不着寸缕。而自己的四肢,却被四姐妹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
这还不算,自己从头到脚的几十处要穴上,竟插满了细如牛毛的金针,尤以小腹之下最多!而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刺痛感,正是从这些金针刺穴之处传来。
朱由检万念俱灰,心想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让魏忠贤老千岁给做掉了。这是要给我来个满清十大酷刑啊!
他痛苦地呻吟出声,四姐妹却喜道:“王爷,您终于醒了!”
随即脚步声传来,却是包玉怜来至床边,拾起朱由检的左手,用纤纤细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闭目凝神,诊断脉象。
良久,她才抬起玉手,却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和朱由检四目相对,紧张地说道:“王爷方才剧毒发作,险些丧命。幸亏玉怜用祖传的金针过穴之法,将毒气稍稍引出。王爷切不可乱动,否则触动金针,扰乱了引导毒气的通道,将立即毒气归心,神仙也难以施救!”
朱由检听自己尚处于危险期,也吓得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稍稍好了些,已能张口说话,才发现五名美女环绕在侧,自己这副样子实在观之不雅。这货顿觉无比尴尬,挣扎着道:“能不能先给我盖上点…”
包玉怜也羞红了脸。刚才她金针过穴之时,少不得也与朱由检的身体有了很多亲密的接触。但她自幼被父亲教导,医者须存父母之心,不得对病人有任何嫌弃。因此也只得大着胆子,在朱由检的私密之处周围,仔细地下了十数针。
此时见朱由检已能说话,她知道金针已经起效,不由得心头一喜,却又羞涩地解释道:“不能盖东西,否则就碰到金针了…”
朱由检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尴尬地道:“多谢包小姐救命之恩!却不知我中的毒能否化解?”
包玉怜满面红霞,轻启樱唇,缓缓答道:“王爷将我救出苦海,已先有大恩于玉怜,玉怜不过是报恩罢了。王爷所中之毒名为‘合欢散’,是从南洋传入,毒性极其猛烈,最可恶的是深入骨血,难以急除,且没有对症的草药。但玉怜用金针过穴,尚可将剧毒导出一些。您看这金针的针头有黑色血珠渗出,此即是毒液排出的表现。假以时日,总能将毒素排清,那时王爷便痊愈了。”
朱由检想不到这小小的金针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也不禁被祖国医术的博大精深所折服。
遥想前世,得个感冒发烧,都得去医院做一大圈检查,然后再挂几天吊瓶,没个几千块就别想治好。而且越输液越不管用,早晚都得培育出个超级抗药的病菌来。
而包玉怜仅仅给自己做个针灸就能治好剧毒,这要是放到前世,非得让那些砖家叫兽骂死,说她是无证行医的骗子不可。
见朱由检精神好转,一直在旁边紧张守候的林佑坤猛然拔剑在手,用剑尖迫住梅剑的咽喉,厉声喝道:“说!是不是你等毒害王爷的!”
四姐妹吓得一齐跪倒,连连向朱由检求饶道:“王爷饶命,奴婢等怎敢加害王爷!奴婢实在不知这是为何啊!”
见四人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地瑟瑟发抖,朱由检十分不忍,忙制止道:“林千户,不关她们的事。”
林佑坤这才收剑还鞘,狠狠地瞪了梅剑等人一眼,这才问包玉怜:“王爷尚需多少时日才能康复?”
此次出宫,他担着保护朱由检的大干系,若朱由检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就要祸灭九族了,因此也极为紧张。
包玉怜蹙眉道:“王爷中毒时间太长,依玉怜判断,若要完全康复,至少还需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在此期间,玉怜必须每晚如现在这样,为王爷金针过穴。而且,王爷暂时不能做…做那种事,也要尽可能地清心寡欲,以免再次触发剧毒。”
朱由检听说自己的小兄弟虽没有报废,但也必须雪藏一段时间,只得苦笑道:“既如此,今后就有劳包小姐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们都出去吧!”
包玉怜和四姐妹这才醒悟:有自己在他身边,他又是光光溜溜的,能清心寡欲才怪!顿时一齐羞红了脸,纷纷起身退到外间去了。
林佑坤对朱由检满脸赔笑道:“殿下,她们都出去了,卑职陪着殿下就可以了。”
朱由检望着林佑坤那张诚恳的脸,简直是郁闷之极,苦笑一声道:“你也快给我出去!”
一夜无话。这一觉朱由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才发现,包玉怜已不知何时将金针从自己身上拔掉了,此时倒觉得神清气爽,畅快无比。
林佑坤将四姐妹赶到门外,要亲自伺候朱由检更衣。朱由检吓了一跳,心想我还没有出柜的打算,赶忙将林佑坤也轰了出去,自己胡乱穿上了衣服。
洗漱已毕,伙计又送来早餐。餐罢,朱由检想起正事还没办完,昨日还与乔启泰、李自诚等人有约,赶忙让林佑坤安排车马,众人匆匆启程,赶赴崇文门外的聚星楼。
不多时,来到崇文门外。朱由检下了马车,见此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城楼两侧的城墙上,各有对称的数个大洞,河水从洞下穿过,洞口处还设有巨大的船闸。
当然,此时已是数九寒天,河水早已封冻,自然也没有船只通过。但崇文门那高大城楼下的门洞口处,各种贩运货物的大小车辆,以及挑着颤巍巍的担子的小商小贩,还是络绎不绝排队等候放行。
而城门洞内,一队戒备森严的士兵正负责维持秩序,而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则忙于盘查往来货物,并根据货物的数量和价值收取关税,然后才放货物入城。
朱由检正看得入神,乔启泰等人已经从聚星楼门口迎了出来。众人寒暄之际,李自诚见朱由检颇有些容光焕发,而包玉怜与四姐妹却面带倦容,还以为这货床战能力超群,竟能以一敌五,便打趣道:“尤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朱由检苦笑道:“还行,还行!”
一行人寒暄已毕,携手登楼。乔启泰早安排了两个雅间,一间让包玉怜、四姐妹,以及暂时跟随着郑拓海的京师名妓吴梦玫等女客休息,一间则专作洽谈生意之用。
其实昨日朱由检已与这几位商人达成了意向,今日只是再做些细节上的确认而已。待全部事宜计议已定,乔启泰等人又分别拿出起草好的契书,由双方签字画押,一桩连环生意就此大功告成。
朱由检倒是十分细心,将一式二份的契书仔细审视过后才签了字,并且让林佑坤将自己的那份妥善收起。他心想这可是皇帝交待的差事,有了这些白纸黑字,回去才好交差。而具体的银货交割,自有下属去办理。
等全部忙完,时间已近正午。乔启泰又要请客,郑拓海却道:“今日鄙人要携吴姑娘去通州参加全国花魁总决赛,必须即刻启程,否则就赶不及进通州城了。各位老板,尤其是尤公子,务须赏鄙人个面子,让鄙人在通州做个东道,连带为吴姑娘助威。这花魁总决赛乃是人间胜景,不去可是抱憾终生啊!”
朱由检刚刚死里逃生,生怕再受到诱惑,引发剧毒,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郑拓海与李自诚却极力劝他同去,尤其是李自诚,更想借机与他商谈今后的合作大计,死活不肯放他走。
朱由检头脑一热,顺口答应道:“既然郑老板盛情难却,只好叨扰了。”
在一旁侍立的林佑坤却为难地道:“公子,真要出城么?”
他实是担心朱由检的安全,因为在京师之内,他自信可保得宁王万无一失。但出了京师,那可就是天高皇帝远了,他虽也带了十几个手下,但总觉不能高枕无忧。
郑拓海却大笑道:“林管家可是担心行程的安全?这一点大可放心,到通州的大驿道往来商贾甚多,这又是天子脚下,能出什么差池?而且,鄙人的商队也正好要从大沽港乘船出海,足有几十号子人,就遇上个把毛贼,也顺手打发了。”
朱由检正玩得心野,也不想就此回宫,对林佑坤道:“那就走一趟吧!”
林佑坤见朱由检已经做了决定,自是不敢顶撞,只得暗自通知手下加派人手,提高戒备。
乔启泰、常连天、王茂昌等人另有要务在身,就此与朱由检等人话别。郑拓海和李自诚则赶忙招呼手下的伙计,安排启程。
此时,诸位女客也从雅间走了出来。包玉怜已经得知朱由检又要去通州去看花魁总决赛,急嗔道:“公子,你不能去!…”
郑拓海哈哈大笑道:“包小姐,怎的还没入尤公子的府门,就发号施令起来?你若想对尤公子耍威风,须得坐在床上,尤公子才好当个‘床头跪’。此刻却是听你不得!”
包玉怜被逗得大窘,一扭身匆匆走下楼去。
李自诚见朱由检不住地摇头苦笑,也微笑着挖苦道:“公子家风严谨,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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