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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儿伏尸大恸,即使朱由检和燕凌突然现身,亦是恍如不闻。燕凌刚想出手制伏蕾儿,也被朱由检阻止。
过了半晌,蕾儿才渐渐止住悲声。她似乎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对朱由检凄然一笑道:“你不用担心,父亲和姐姐只是服用了蒙汗药,用冷水洗脸便可苏醒;那些丫鬟仆役也没有大碍。娘亲让我害死了,我违背尊者之命逃出襄阳,也没脸再回圣教。你杀了我罢!”
“害死梦宜师太的不是你,而是白莲教。”朱由检语气沉重地摇头道,“正如师太所说,她这一生都是在被白莲教主利用,违心地做了很多错事。而在那个所谓‘尊者’眼中,你们母女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为了实现他个人的野心,随时可以弃掉。蕾儿,你和你姐姐一样,都继承了师太善良的本性,虽然深受白莲教蒙蔽,但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这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师太之所以仙逝,正是为了警醒你,万勿重蹈她的覆辙,越错越多,以至无法挽回。蕊儿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崇瑶,又失去了母亲,她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也对不起姐姐…”蕾儿忍不住再次呜咽道,“她那么信任我、爱护我,我却一再欺骗她、伤害她,我不配做她的妹妹!我这次本来也想着要补偿姐姐的…”
说到这里,蕾儿欲言又止,目视燕凌。朱由检立即明白她有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讲,便示意燕凌退下。燕凌赶紧低声道:“臣不敢退下,否则万一…”
“她要是想害朕,朕在武昌或是在西安就已经死了。”朱由检苦笑着道,“你暂且退下!”
燕凌不敢抗旨,只得退出房间外。蕾儿沉默片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幽幽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帝,姐姐能做你的皇后,是她的福气,我很羡慕她的。但是姐姐始终不能怀上你的骨肉,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朱由检大吃一惊道。
“姐姐也曾是圣教中的‘圣女’,按照教规,圣女要服从尊者指示,服用一种秘药。”蕾儿用细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服用过秘药之后,一年之内都无法怀孕。尊者说,为了圣教大业,圣女有时候不得不牺牲自己,服用这种秘药可以确保不会怀上不该怀的孩子。但是这种药的药力很难精确控制,说是一年,也有可能两三年、四五年,甚至七八年都无法受孕。姐姐在选入信王府之前服用过一粒,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没想到药力到现在都没有驱除干净…”
朱由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蕊儿明明查不出病来,却总是无法怀孕,原来是这种秘药在作怪。再联想到张皇后流产一次之后就再也无法怀孕,恐怕也是体内仍有这种秘药残存的缘故。可是他马上皱眉问道:“那你…”
“尊者也让我服用,但是被我偷偷换掉了。”蕾儿黯然道,“当时我觉得尊者不可能也派我去做那种事,我还想…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有了补偿姐姐的机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至此朱由检已有五六分明白,忍不住厉声喝问道。
“我和你这几天…就是为了怀上你的孩子。”蕾儿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凄凉,“我原想救出娘亲后,找机会接近姐姐,对她说出实情,这个孩子就算是我替姐姐生的。生下孩子后,我自会远走高飞,永不出现,这个孩子就是姐姐未来的倚靠…”
“你…你你你…”朱由检顿觉气闷填胸,脸色煞白,“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放心,”蕾儿却还是自顾自道,“在和你同房之前,我还是处子之身,并不曾玷污了你。之所以没有落红,是因为我自幼习武,早就…”
“我没问你这个!”朱由检突然暴怒道,“你这么做太荒唐了!难道你和我这几次…都是虚情假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蕾儿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朱由检顿生怜意,双手扶上蕾儿的肩膀。蕾儿浑身一颤,正要说话,只听旁边的蕊儿嘤咛一声,黛眉微蹙,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姐姐快醒了!”蕾儿大惊失色,把一柄锋利的匕首塞到朱由检手中道,“我实在没脸见她,你快杀了我吧!”
朱由检却痛苦地摇了摇头,把匕首远远抛开。蕾儿见状咬了咬嘴唇道:“既然你不肯杀我,那就放我走吧!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去找尊者了。求你不要怪罪姐姐,还有,葬了我娘亲吧!”
见朱由检默不作声,蕾儿闪身出门。燕凌刚要阻拦,朱由检嘶哑着嗓子道:“让她去吧!…”
蕾儿远去之后,朱由检和燕凌才救醒蕊儿和周奎。二人刚苏醒过来便见到方宜的尸体,自是大放悲声。苦罢多时,蕊儿跪倒在朱由检面前,周奎也赶紧跪了。蕊儿哽咽着说道:“万岁,蕾儿做了这么大的案子,妾身难辞其咎。请万岁下诏废了蕊儿的皇后之位,依律定罪吧!”周奎则早吓得浑身抖做一团,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由检赶紧双手搀起蕊儿,深情地望着她道:“你有什么罪?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不知情,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蕾儿虽然万万不该如此,然而她毕竟…毕竟没有伤人。她临行时说再也不回白莲教,为夫相信她不会食言。闹到这般田地,她现在走了也好…倒是你,要赶紧振作起来。虽然梦宜师太已经去世,但你还有为夫啊!明天还有改元大典,改元大典之后为夫还有数不清的大事要做,没你这个皇后做贤内助怎么能成!你现在感觉怎样?为夫先送你回宫休息吧…”
“万岁!…”蕊儿泪如泉涌,扑倒在朱由检怀中。
对朱由检而言,这个除夕之夜显得异常短暂。他密令燕凌及所有相关人等严密封锁消息,因此对不知情的其他人来说,这件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几位皇妃都被蒙在鼓里。等她们被唤醒,已经身处各自的寝宫,而且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卯时正了。
虽然整个京师还处在夜幕的笼罩之下,但紫禁城之内已经忙碌了起来。后宫的所有人都穿上了节日才穿的吉服,尤其是皇后蕊儿和几位皇妃,更是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底色、云龙纹葫芦景补子的朝服,显得无比雍容华贵。
至于皇帝朱由检,更是头戴串着十二串五彩玉珠,按照朱、白、苍、黄、玄五色排列的冠冕,身穿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腰系盘龙纹御带,脚穿黑色粉底皁靴。如果他蓄须的话,就和画像上那些古代君王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朱由检没有留胡子,礼部曾经劝他蓄须,说这样更显皇帝威严,朱由检却是一笑置之,心道治理江山又岂在有没有胡子?希特勒和东条英机小胡子倒挺漂亮,却落得个万人唾骂的下场;老人家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照样是万民敬仰!
卯时一刻,京师七品以上文武官员排着整齐的队列从皇城承天门鱼贯进入,又穿过午门抵达皇极殿前的巨大广场。广场北面的皇极殿威严矗立在须弥座之上,这座紫禁城中最核心的建筑自从在王恭厂大爆炸中严重受损后,因为资金紧张,重修工程拖了大半年,终于赶在改元大典三天之前完工。
卯时二刻,朱由检的銮驾、蕊儿以及几位皇妃的凤驾联袂抵达广场。登时钟鼎齐鸣,鼓乐大奏,群臣齐刷刷跪倒,伴着庄严的黄钟大吕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下了龙辇,缓缓走过广场,一步步向皇极殿迈进。透过敞开的大殿门,可以看见高高的丹陛上那金光闪闪的御座。他虽然早就登基,然而这张御座还从来没坐过。此时却又回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个时空,被天启强按着坐到御座上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须臾朱由检升座,皇后蕊儿和德妃包玉怜、令妃戚美凤、骊妃朱存棋、圆妃陈圆圆进殿参拜毕,三品以上大员进殿再行三跪九叩之礼。礼毕,朱由检命平身,由首辅韩爌宣读改元诏书。其辞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夫树之以君,司牧黔首。帝尧之心,岂贵黄屋,诚弗获已而临莅之。太祖高皇帝驱逐蒙元,复我华夏神器,成祖文皇帝靖难迁都,明并日月,功格区宇,应天从民,惟睿作圣。其后列祖列宗靖护社稷,凡二百余年。然近建虏凭凌,时难孔棘,熹宗悊皇帝英年大行。群公卿士、百辟庶僚,咸以皇灵眷命,归运斯及,天命不可以久淹,宸极不可以久旷,粤若前载,宪章令范,畏天之威,算隆宝历,用集神器于朕一人。朕非创业,思得上系宗祧,下惠亿兆,定年号为“崇祯”,即日起为崇祯元年。钦此!
群臣肃立静听,朱由检却不由得抬头望天,想起了崇瑶与贞妍。如果她们在天有灵,现在也一定会微笑着祝福自己吧?一时又神思恍惚,想起昨夜之事。不知道秋琳娜坐上船没有,是不是已经扬帆出海?蕾儿又会漂泊到何处?可见皇帝虽然号称“天子”,实际也有太多的事无法左右。造化弄人,人亦弄造化,如今历史到底是迈进了崇祯年代!至于是重蹈覆辙还是重征天下,那就要看自己如何努力了…
“陛下,陛下!”韩爌的小声呼唤,把朱由检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改元大典已成,现在该起驾天坛,举行郊天大礼了。”
朱由检立即恢复了皇帝的威严,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道:“起驾出宫吧。”
“陛下起驾出宫啦!”
伴随着近侍嘹亮悠长的喊声,朱由检揽着皇后蕊儿的手迈步走出皇极殿,重新乘上龙辇。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金光突然从厚厚的云层中钻出来,照到朱由检的脸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朱由检忙回头对蕊儿及众皇妃笑道:“终于晴天啦!”
众妃微笑不语,朱由检此刻豪气顿生,高昂起头仰望苍天。只见漫天云朵,正一点一点地被阳光染成金色。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三卷《龙战于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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