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美凤一路浴血激斗,终于掩护着朱由检等人冲出了迷宫般的蒙古大营。
然而,由大大小小的蒙古包组成的大营,距离遵化城城墙,仍有约千步的距离。朱由检只得把心一横,拿出吃奶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门跑去。
此时,他背后背着的那名异族少女也醒转了过来。见此情形,忙用英语说道:“putmedo.xstxtyself(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跑)!”
朱由检本来也快迈不动步了,当即将她放下。
那少女倒不含糊,双脚甫一落地,立即飞奔起来。她见负伤的戚美凤拖着包玉怜,跑得十分辛苦,马上过去挽起包玉怜的手,拽着她一起狂奔。
两名互不相识的少女,一个完全**,另一个半裸着上身,在夕阳中携手奔跑。那四只美妙的半球,也随之上下颤动,香艳至极。
只可惜,这里是杀人的战场!没人顾得上欣赏她们娇嫩的身躯,心中只剩下两个字:逃命!
朱由检亦是如此,自从放下那名少女,他顿感一阵轻松,脚下健步如飞,很快就赶上了戚美凤。
此时,戚美凤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渐渐支撑不住。她自知难以跑到城门,突然停住脚步,对朱由检凄惨地一笑,喘着气道:“殿下...您快些...向前跑,末将...末将在这里抵挡一阵!”
朱由检回头看去,见蒙古大营中杀声震天,不知道有多少蒙古人正挥舞着刀剑,迅速地往这边冲来。
而在北面的山口处,那前来支援的蒙古骑兵已经越来越近,激起的灰尘直冲云霄,“轰隆隆、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震天的闷雷,让人听了心胆欲裂!
朱由检心里非常清楚,戚美凤一是想掩护自己逃走,二也是实在跑不动了。但若再在这里停留片刻,蒙古人的大军赶至,她就绝无生理。
此时他已根本无暇细想,也不答话,将身子稍稍一低,背起戚美凤就往前跑。
此时戚美凤已经完全不支,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朱由检却将她背得更紧了。她急得大叫:“殿下,万万不可!快把我放下来,这样下去谁也跑不了的!”
这这种紧急的时刻,戚美凤终于顾不上自称“末将”,而第一次对朱由检自称“我”。
朱由检心头没来由地一甜,一边脚下生风,一边豪气干云地喊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要死大家一起死!”
戚美凤无力地伏在朱由检的背上,泪如雨下地道:“殿下,我不要你死!”
“把嘴闭上,别说话了!”朱由检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威严地命令道,“要不然灌一嘴风,会肚子痛!”
戚美凤见朱由检到了这般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得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任泪水肆意流淌,脑海中却突然产生了幻觉。
好像二人并非在战场,而是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花田之中。朱由检也不再是王爷,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正背着自己,向花田尽头,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屋跑去。
“美凤,千万别睡!”朱由检感觉到背后的戚美凤气息越来越微弱,心如刀绞,眼中淌出热泪,连声呼唤。
“这里的花好美呀!不要跑得...这么快,你太累了...歇息一会儿吧...”戚美凤昏昏沉沉地发出呓语。
人在绝境之中,往往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朱由检在前世之时,最愁的就是长跑。每次上体育课跑圈,他都得趁老师不注意,躲到跑道的外面。等大部队又跑一圈以后,他再偷偷地混入队伍,一块儿跑到终点。尽管如此,都得把这货累得坐在地上喘半天。
而此时他全无杂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戚美凤安全地送回城去!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厮杀声和马蹄声都远离他而去。他能听到的,就只有耳畔呼呼的风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以及背后戚美凤那微弱的呼吸声!
时间好像停止了流逝,朱由检也似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只是运步如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城门狂奔过去。那道城门,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全部希望!
而与此同时,许多尚未被蒙古人杀死的汉人也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乱哄哄地一齐向遵化城逃去,只是谁也不如朱由检跑得快。
大营内的蒙古人见汉人越跑越远,纷纷跨上战马,纵马急追。
人的两条腿就是跑得再快,又岂能跑过马的四条腿?不过片刻之功,蒙古骑士已经追上了落在最后的汉人百姓,狠狠地撞入队伍之中。
战马的冲击力,岂是人的血肉之躯所能阻挡?骏马所过之处,被撞到的汉人就像是一捆稻草一样,高高地飞起来,然后再重重地跌落在地,连撞带摔,无不骨断筋折。
而有些跌倒或是被撞倒的百姓,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后面的战马就飞驰而至,四蹄乱踏。可怜那些百姓,凡被马蹄碰到,或肋骨被踩断,或头骨被踢瘪,无不血肉模糊;极其凄厉的惨叫之声,甚至盖过了骏马的长嘶!
而能侥幸躲过战马冲击踩踏的汉人,也并未摆脱死神的召唤。那些蒙古骑士只用两腿控马,腾出两只手来,在马上不停地开弓放箭。
当年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骑兵,无论是马匹的个头,还是士兵的力量,都与欧洲的重骑兵相差甚远。之所以他们能屡战屡胜,杀得欧洲人闻之色变,称其为“黄祸”、“上帝之鞭”,凭借的就是高超的骑射技术。
此时,他们以连欧洲战士都无法抵挡的骑射之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就更加得心应手,酣畅淋漓。
从蒙古大营到遵化城墙,不过千步之遥。然而这短短的一千步,却成为许多百姓此生难以跨越的距离。不过十几分钟,本是来与蒙古人做生意的汉人百姓,已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朱由检等人幸亏跑在最前面,趁着蒙古人截杀后面的百姓,舍命狂奔,终于来到了遵化城下。
可让他们绝望的是,遵化城居然城门紧闭,吊桥高悬!
而他们的身后,除了从大营中杀出的蒙古人,那一队远道而来的蒙古轻骑,也已经冲过山谷,只在百步之外!
为首者,正是朵颜部的首领,号称“大塔布囊”的者勒蔑。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须发皆白,却仍是极其雄健,纵马冲在队伍的最前。
见不少百姓已经逃至城边,他从袖中掣出一幅画卷,迎着凛冽的寒风展开,高声以蒙语呐喊:“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挥舞你们的马刀,拉响你们的弓箭,杀光城外所有的汉人!还要仔细寻找,看看有没有画上的这个人!谁能斩获他的首级,重赏黄金百两!”
而那画上的人像,竟又是大明信王朱由检!
此时的朱由检,却对身后的一切无暇旁顾,也来不及细想为何城门会关闭,只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用尽全身之力,背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戚美凤,费力地跳下已经结冰的护城河,深一脚浅一脚地趟了过去。
到了护城河的另一边,他想先将戚美凤托举到岸上,自己再爬上去。可那护城河岸离冰面颇远,用手去够也只是堪堪能够到。若想只凭一己之力,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举上去,那又谈何容易!
朱由检此时已接近癫狂,发疯一般地嘶吼着,拼命将戚美凤托起,但离河岸还是差了几寸,就是放不上去。
而此时,蒙古人的利箭已经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恶狠狠地追了过来。有几支箭就钉在不远处的河岸上,“铿”的一声深深嵌入冻土。
就在这生死关头,那名**少女拽着包玉怜,也跑了过来。
她们在逃命的途中,已经摔倒过几次,身上到处是擦伤和淤青,往外渗着鲜血,显得极为狼狈。不过此时她们连自己裸露的身体都忘了,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见朱由检托举不动戚美凤,两人一齐跑过来帮忙,终于将戚美凤托上了河岸。
三人随即手脚并用,敏捷地爬了上来。
几乎是同时,大批的百姓已被蒙古骑兵驱赶着跑到护城河边。蒙古人见有护城河拦路,手下更是加紧,将密如飞蝗的箭雨对着人群尽情倾泄。
朱由检见百姓在自己眼前一个个地倒下去,顷刻之间就在河边堆成了一道尸墙,气闷得胸中都要炸开!他不顾一切地跑进城门洞,将那厚重的城门擂得山响。
可是无论他怎么拍打,那城门仍是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朱由检气愤已极,扯着嗓子冲着城头大喊:“谁他妈在上面守城,我襙你大爷!我是信王朱由检!开城,快他妈给我开城!”
话音刚落,只听城头一声梆子响,守城的明军终于从垛口后闪出,对城下开弓放箭。
只是这箭雨的对象不是蒙古人,而是正在拼命跨越护城河的百姓,以及城下的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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