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门城头的大炮怒吼起来了!
南城上原有三门红夷大炮,昨夜从葡萄牙进口的三门远程加农炮被紧急运上城头以后,重炮增加到六门。虽然对于二十余里长的南城墙来说,六门炮实在不算多;然而城墙之外尚有宽达数十丈的护城河,仅永定门正南方有里许宽的口子。对于这个宽度来说,六门大炮已经可以发挥威力了。
清军是在三里之外列阵,莽古尔泰根据以前宁远、锦州、大凌河的作战经验,认为明军的炮弹是不可能打到这么远的,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在阵前凌辱妇女。
可是随着城头硝烟大起,三枚重达十余斤的实心铁弹已经呼啸着从天而降!
清军的阵形是被俘的老百姓在最前面,汉军旗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蒙古八旗,满八旗拖在最后面。这三枚炮弹却越过老百姓和汉军旗,径直砸入蒙古八旗阵中。蒙古人此时刚刚列阵,队形十分密集,猝不及防之下,至少有数十骑被炮弹扫到,立时被砸出三条血胡同!
而另外三枚炮弹,打得就近多了。有两枚还未飞到阵前就已经坠地,只砸出深深的弹坑;另一枚却凑巧落到离莽古尔泰的大纛旗不足两丈之处,吓得他的战马高高跳起,险些把他掀翻在地上。
莽古尔泰猛吃一惊,但并未被吓住。在他看来,这几门可以及远的大炮,就是明军最大的王牌了。他从汉人降卒口中知道,炮越大,填装和击发的速度就越慢,而且射击死角也大,虽然可以给己方造成一定杀伤,但还不足以阻止攻城。于是他立即扬刀大喝道:“冲!”
一声令下,汉军旗的士兵立即驱赶着数千名百姓,向永定门涌了过来。后面则是二十辆临时赶制的楯车,掩护着汉军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数千弓箭手。而其他六旗,则散开成一个宽大的正面,每五六人抬着一架木排,直接向护城河飞奔而来。
原来在这几天围城的时间里,除了佯攻之外,清军也没闲着。他们把通州的房子几乎全拆了,得到大量木材,日夜打制木排。有了木排,就可以从任何一点渡过护城河,而不必非得从那一里宽的口子挤进来,大大减少了被明军炮击的机会。
汉军旗本来就是被当作炮灰使用的,与皇太极相比,莽古尔泰就更不在乎这些汉奸的死活了。他一次性就投入了汉军旗的全部兵力,除去在此战前丧命的以外,达到二万七千多人。近三万人在二十多里宽的战场上同时冲锋,声势可谓浩大。
在汉军旗之后,则是蒙古八旗的骑兵。他们的任务仍然是在八十步外向城头明军放箭,一旦汉军旗攻破城门或是攻上城头,骑兵立即冲入城内。但是由于护城河的阻隔,他们就只能从那一里宽的口子处进攻了。所以莽古尔泰只先投入了蒙古正白旗的二千五百骑兵,其余七旗待命,随时准备轮番上阵。
而真正的主力部队,也就是满清八旗,莽古尔泰反而率领他们后退了半里。他虽然性格鲁莽,喜欢蛮干,但并不是傻子,白吃明军炮弹他当然不肯。他的如意算盘还是用汉军旗和蒙古八旗消耗明军弹药,等明军伤亡惨重、弹药耗尽时,才用满人发起最后的一击。
清军铺天盖地而来,袁可立忙对朱由检道:“陛下,城头已经十分危险,这里有老臣督战即可,陛下还是先下城吧!”
朱由检却近乎粗鲁地推开袁可立,一边命令孟拱组织守城,一边命人急召解胜。因为他已经看出,清军在南面投入了大量兵力和攻城器械,必是真正的主攻方向,其他三面的防守压力不大,需要抽调兵力过来。毕竟明军的主力部队,也就是五军营和神机营,一共才三万人,每面城墙上才六千人,远逊于清军兵力。至于六万预备队和五万新兵,由于训练水平太低,也不可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传令兵匆匆离去,而这时清军已经迅速迫近。原有的三门红夷大炮因为炮身太过沉重,很难调整射击方向和仰角,基本上是定点轰击,对清军造成的杀伤甚为有限,只能起到延缓敌军推进速度的作用。
而刚刚部署的三门远程加农炮,则相对灵活了很多。它炮身长九尺,口径约三寸半,与老式红夷大炮相仿;但由于是青铜铸造,不必为了怕炸膛而把炮壁铸得很厚,因而重量比那三门红夷大炮轻得多。
不但如此,这三门加农炮的最大射程和有效射程也比老式红夷大炮远得多。刚才首发即命中蒙古八旗,轰死数十人,让炮手士气大振,如同上了发条一般,拼命加速为炮身泼水降温、清理炮膛,然后将炮身复位,再次填装弹药,并调整射击角度。
在日常训练中,这一套完整程序需要花费的时间,按解胜制定的标准是一刻四次。这个时代的计时系统,是把一昼夜分为一百刻,一刻约为现代时间的十五分钟。照此计算,每次击发需要的时间约为三分半。但现在这些炮手满怀对清兵的愤怒,又有皇帝亲自督战,再加上首发命中,这多重刺激之下,居然不到三分钟就完成了填装。
与此同时,大批汉奸士兵裹挟着百姓,已经突进了将近一里。后面则是几十辆楯车并排前行,企图一次性通过护城河的口子,尽量降低被火炮轰击的可能性。
“放!”孟拱一声令下,六门大炮再次一齐怒吼。其中加农炮打出的三发炮弹,有两发准确地各自命中了一辆楯车,巨大的动能登时把这种木制的攻城器械砸了个稀巴烂,纷飞的木屑还伤了不少躲在后面的清兵。
可是也有一发红夷大炮发出的炮弹,由于精度不高,本想轰击楯车,却落在更近的汉军旗人群中。人群里裹挟着大量百姓,这一炮下去登时血肉横飞,不少无辜的百姓也倒在血泊之中。
指挥开炮的孟拱立时吓得面色苍白。他是从秦兵系统出来的,自然知道朱由检爱民如子,如今这么多百姓死于自己的炮口之下,皇帝岂能轻饶?
孰料朱由检面色铁青,连看也不看孟拱一眼,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继续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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