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宜之后,于孝天让人将那个张虎的狗头军师,也就是邢师爷给带到了他的住处之中。
别看邢师爷在张虎在的时候,在南日岛很是嚣张,但是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了,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一被带到于孝天面前,便涕泪横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等于孝天说话,他就跪着爬到于孝天脚下,抱住了于孝天一只脚嚎啕大哭,苦苦哀求于孝天饶他一命。
于孝天非常鄙视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小人得势的时候这种人拽的跟二五八万一般,可是一旦失势,即便是让他吃屎,他都能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这厮掌握着不少有关张虎的秘密的话,于孝天肯定不会留他活命,早就把他也剁了丢海里喂王八去了。
可是现在于孝天知道,暂时还不能杀这厮,所以也只能强忍着恶心,用脚尖一挑,把这个邢师爷踢到一旁,冷声哼道:“休要如此哭哭啼啼,今日叫你来,并非是要杀你,但是你最好想明白了,想活的话,倒是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我有事要问你,你如果据实做答的话,那么留你一条性命又能如何?”
邢师爷一听还有活路,于是赶紧收起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擦眼,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答道:“是是是!大当家有话尽管问就是了,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知道的绝不敢对大当家隐瞒半分!”
于孝天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深浅最好,假如你想活的话,就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要知道你之前在这南日岛的名声如何,想你死的人可是不少,能不能给我一个让你活的理由,就看你的表现了。”
邢师爷一听顿时冷汗直流,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以前他在这里可是把王宏、方安等人和他们的手下得罪的不轻,现如今这些人得势了,肯定想他死的人不会少,所以他如果不拿出点本事的话,那么这条小命还真就不见得能保得住。
于是他赶紧磕头如捣蒜的答应了下来,连连保证一定让于孝天满意。
“好吧!我就暂且信你!你现在告诉我,之前张虎都跟福建、福州的官府之中谁有联系,如何能做到让官府对你们不闻不问,具体你们都给谁投效,每年投效多少,还有怎么跟他们联系!这些事情你想清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果我查证之后一切属实的话,那么你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于孝天端着茶碗喝了一口,对跪在地上的邢师爷问道。
邢师爷听罢之后,稍微想了一下,赶紧说道:“这个小的知道!张虎之前这方面的事情都是小的在为他一手操办,小的还专门记录有一个账簿,平时都小心保管着!只要找到那个账簿,就一目了然了!
于大当家问的极是,其实张虎之所以能在这里这么多年来不倒,并非就是官府怕他了,而是当官的得了好处,所以才对他睁只眼闭只眼,这里面从巡抚衙门到福州府,还有下面的县衙,每年张虎都会派人送去一些投效。
而且张虎一般情况下不会在近处袭扰岸上的村镇,故此这些当官的得了好处之后,自然而然就不会再想方设法对鲨鱼帮进剿了!”
于孝天一听,立即问道:“账簿现在何处?你速速给我找来!”
邢师爷一听赶紧点头答应,于孝天挥手让赵四带着他下去,一个多时辰之后,邢师爷哭丧着脸被赵四带了回来,赵四把一本残破不堪的账簿呈交到了于孝天面前。
于孝天简单翻阅了一下之后立即问道:“为何只有半本?”
邢师爷哭丧着脸答道:“请大当家恕罪,小的平时都把这个账簿藏在床下,可是这些天寨子里面有点乱,这个账簿不知被谁给搜出,小的找了好久才在院子一角找到,有半本已经被人撕了去出恭用了!”
于孝天脑门子上立即拉出了几条黑线,他夺取南日岛大寨的时候,虽然也有吩咐,要手下们抄这些关键人物的住处的时候,要特别留意书籍和一些账簿之类的东西,一经发现要妥善保管起来,交到他这里待查。
可是这帮家伙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有人找到了账簿之后,还是把这本账簿拿去擦了屁股,结果现在仅剩下了还有损毁的半本账簿。
于孝天翻看了一下之后,也看不出个眉目,只看到上面标注的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问道:“这些标注都代表什么意思?为何不是人的姓名?”
邢师爷赶紧趴在地上答道:“回大当家的话,以前小的记账的时候,就是担心有人拿到了这个账簿之后,把消息走露出去,惹出是非来,所以记账的时候,都没有直接标注姓名,而是用一些东西代替,一般人即便是看到,如果不明白这是什么的话,也不会知道其中记录什么!所以大当家看不懂也不奇怪!不过小的心里面大多还都记得,可以一一给大当家道来!”
于孝天一听这家伙居然还懂得这种保密措施,这倒是有点意思,说明这家伙还是很有点脑子的,记账却不留姓名,仅用一些代号来替代,如此一来既保证了有据可查,又不为外人所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好吧!我给你一间屋子,你先下去,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笔墨纸砚,你仔仔细细的替我回忆,重新编列出一个官面上需要打点的人员名单,以及每年要给他们的投效数额,不得有半点疏漏,也不得夸大或者缩水!必须要详实,一旦让我查知其中有假或者疏漏的话,到时候定不饶你!”于孝天沉声对邢师爷喝道。
邢师爷吓得直哆嗦,再次磕头称是,表示一定要好好回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疏漏和错误。
当邢师爷被带下去之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边翻阅之前那本残破的账簿,一边整理脑海中的记忆,又重新给于孝天列出了一个名单和一个账簿,尽可能的将记忆的事情整理了出来,重新编成了一个账簿,然后请赵四呈交给了于孝天。
于孝天立即仔细进行了一番审阅,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张虎这些年来,打点的人还真是不少,但是上面没有正儿八经朝廷命官,基本上都是各个官府之中的一些幕僚,而打点的银两,则根据他们的地位不同,数额也有相当大的差别。
最高的是巡抚衙门和福州府衙之中的两个人,巡抚衙门之中的那个叫李奇白,而福州府衙里面的叫孟天成,这两个人都是巡抚衙门和府衙里面管事的幕僚,算得上是当官的心腹。
所以张虎每年给这两个人的投效,都超过了两千两银子,其余的人则是数百辆到几十两不等,合计下来,于孝天计算了一下,单是给这些人行贿所用的银两,就需要近八千两银子。
这可是一比巨额的支出,甚至于超出了整个张虎维持鲨鱼帮部众的消耗,看罢这个数字之后,于孝天不禁有点头大了起来。
难怪张虎在这一带横征暴敛,原来这家伙的负担还真是不轻呀!养活这帮家伙,就是一笔相当大的支出,不捞钱还真是顾不住这么大的开销。
看罢了这个单子之后,于孝天让赵四把邢师爷又给带了过来,仔细询问了他们以前如何和这些人联系。
邢师爷赶紧解释道:“其实也不必怎么麻烦,以往每年六月和年底之前,我都会带着宝通钱庄的通票银票到陆上去走一趟,派人投了拜帖之后,请出这些人,把银票奉上即可!这些人收了银票之后,可以到宝通钱庄随时兑成现银,也可以换成铜钱。
而且这些人也都很知趣,拿了钱之后从不多说什么,平时倒是也不多交集太多,鲨鱼帮上岸办事,他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了!”
于孝天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很好!邢师爷,这两天看你还算是老实,你这项上人头就暂且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吧,至于你的妻儿,一会儿我也派人将他们放出来,你以前的小院,我还还给你住!”
邢师爷一听赶紧磕头称谢,脸上掩饰不住的是兴奋的表情,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于孝天的脚使劲的亲上几口,激动的甚至眼泪又流了下来。
于孝天让他稍安勿躁,接着说道:“你的命我先给你留着,以后看你办事得力与否,再做定论,要是你听话好好给我办事的话,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要是不老实耍滑的话,哼哼!……”
“不敢!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敢!请大当家放心,小的会一心一意给大当家办事的,大当家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好了,小的绝不敢不卖力的。”邢师爷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连连保证道。
“那就好,过几天我派人陪你去陆上走一趟,还是这张名单,你去跟他们都见个面,告诉他们,虽然鲨鱼帮没了,张虎也已经死了,可是该给他们的投效,我于某一文钱都不会少他们的,我需要他们今后还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给我找麻烦,以后的投效还可以给他们更多一些!
至于该怎么跟他们说,你去想,我也懒得多管,总之就一条,就是替我稳住他们,别让他们觉得我断了他们的财路就行,张虎养得起他们,我于孝天就也养得起他们,一点不会让他们吃亏!”于孝天把名单对邢师爷晃了晃说道。
邢师爷听罢之后赶紧再次点头称是,然后被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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