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喔喔喔……”
“……”
当阳光的第一道光线射穿薄雾洒向大地,农村特有的起床号,便此起彼伏……
鸣叫声响起的刹那,赵玉兰和林宝河几乎同时坐了起来,“他爹,你也睡不着啊?”赵玉兰边笑边把崭新的衣服递给林宝河。
“哪能睡得着?”林宝河边穿衣服边叹气,“我这心里是又欢喜又慌乱,你说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咱家夏这就要结婚了?”
赵玉兰利索的穿好衣服下了炕:“行了,别叨叨了,快下来和我一块把陪送的东西点点,别再有落下的。”
“都点了不下十遍了,指定没啥落下的……”说着林宝河就叹气,“就咱们陪送那点东西,我这心里怎么能踏实得下来?”
初夏和周蜜康的新房就在周家大宅内,家俱什么的周家都准备的一应俱齐,现在流行的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什么的,周家都已经给初夏备齐,所以,除了棉被,还有喜饽饽,以及一些栗子枣一类的吃食,他们竟是找不到合适的东西陪送。
原本,两口子倒是想着不管周家怎么说,都要给初夏再陪送上一套,可后来打算找赵玉山一起去买东西的时候,对方就给两口子分析。
初夏结了婚是要在公公婆婆家住,人家房子里的东西就没个差的,至于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都是占地方的,用不着摆那儿做什么?
初夏戴的那块手表要六百多块钱,他们买块偏宜的没必要,买块贵的,又有刻意压着周家的嫌疑,所以。也不好陪送。
别的,还有什么?
首饰?他们想了想,还是作罢,前些年大炼钢铁大家都把首饰给熔了,现在哪哪儿的看不到个戴首饰的,再说,周家是根正苗红的人家,万一让人家不喜,对自家闺女也不好。
衣服?女儿是当兵的,衣服做了也穿不大着。而且,衣服样子每年都多多少少有点儿改,做多了也不时兴。最终就是白花钱压箱底的。
想来想去,夫妻俩实在没办法,只好就陪送能陪送的这些。但心里,终归是不踏实的。
听林宝河再提起来,赵玉兰也跟着叹气:“小周都特意打了电报让咱们千万别买那些没用的。算了,就先这么着吧,以后有了外孙,咱们把钱花外孙身上,也是一样的。”
“也只能这样了,哎!”林宝河叹着气下了炕。去把院门的门枷打开,正好就看到罗刚顺两口子穿着簇新的衣服走过来。
胖婶远远的就笑:“我就估摸着你们两口子该起来了。”
一行人进了屋子,胖婶打量打量赵玉兰的眼睛:“一晚上没睡吧?”
“睡不着啊。”赵玉兰就笑。“等你嫁闺女的时候就知道了。”
“养闺女就是这样,没找到好婆家的时候,愁,找到好婆家嫁出去了,也愁......”胖婶边说边往放嫁妆的屋子走。“咱俩再点一遍,可别有落下的。”
罗刚顺就笑着摇头:“魔怔了。一起来就和我念叨,要再把嫁妆点一遍才放心。”
“玉兰也是,一下炕就要去点嫁妆。”林宝河把罗刚顺让进屋子里,递给对方一枝烟,“村里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吧?”
罗刚顺点头:“嗯,有光荣看着,没事儿。”
光荣是大刚爷爷的孙子陈光荣,上个月刚被选为村主任,是罗刚顺的副手。
“趁着这功夫,去看看红旗。”
“嗯。”
“我上次见那孩子,比以前又壮了。”
罗刚顺就叹气:“壮了有什么用,又不壮心眼儿。”
点完嫁妆过来的胖婶,听到两男人在说这个话题,就摆摆手:“大喜的日子,先不说这个,等给夏办完喜事,再去找红旗那臭小子,看他还认不认得爹娘。”
“我听着象是车来了。”赵玉兰脑袋探过来说一声,便迅速往外跑。其他几个人赶紧跟出去,拉开大门一看,可不是么,一辆挂着红绸的绿色大面包停在院门外。
车门打开,周蜜康和周汉亮齐齐下了车。
“爹,娘,叔,婶......”
“叔,婶......”
“周团长,周指导员,辛苦了!”
“小周,周指导员,快进屋喝口水。”
几人互相打着招呼进了屋。
离得近的邻居,听到声响,都跑出来看热闹,转着车打转儿的,用手一遍遍摩挲的......
被打发出来打探消息的林初秋,看到停在二叔家的大面包,撒开丫子就往林家老宅跑。
“爷,奶 ,来了!来了!......”
林家老宅内,林老爷子林老太太穿着簇新的衣服坐在炕上,林宝江两口子、林宝海两口子坐在炕边,林初东两口子、林初春坐在炕下的凳子上,都穿的簇新簇新的。
听林初秋一路吆喝着进来,林老爷子林老太太就挺了挺身板儿,林老爷子冲大儿子小儿子摆摆手:“你们,都回那边间里,待会老二来喊咱们,得先磨磨他。”
“爹......”林宝海就有些犹豫,“万一二哥不来找咱们呢?”
“你把心放肚子里去,他要是再也不想在大林村待了,就不来找咱们,这是在和咱们比谁沉得住气呢,你呀,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点气都沉不住?”
林老太太哼一声:“老二有多宝贝初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那几天就是瞎慌了,让你二婶一说,我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想着还让咱们去给他涨脸,还让咱们不沾他一点光,老二没那个心眼,都是他媳妇,哎,这心也忒黑了!”
“爹,娘,那我们先去那边屋了。”林宝江边说边冲郑三巧使个眼色,两口子带头往西间屋走去。
以农村的风俗,东屋为尊,自林老爷子林老太太搬过来,林宝江两口子便把东屋让给了林老爷子林老太太,他们则搬去了西间。
林宝海听老太太那么一说,也彻底放下心来,拉着杨爱华紧随大哥大嫂的脚步往西间走,并叮嘱林初秋继续去打探消息。
至于林初春,则撇了撇嘴,自顾自的去院子里坐着了。他刚坐定,就见林老爷子的兄弟和兄弟媳妇,林二爷爷和林二奶奶,一前一后“咕咚”“咕咚”的跑了进来。
“初春咋坐这儿,别让露水打湿了衣裳......”林二奶奶边叮嘱他,边迈着小脚跑进了东屋。
林初春忍不住再撇撇嘴,林二奶奶那双小脚,平时走个路都喊疼,这会儿,跑那么快怎么脚也不疼?
一群傻子!
二伯和二伯娘压根就没打算请他们去,还在呢自作多情的想拿把儿,哼,他倒要看看,他们能再欢乐多大会儿。
他也谈不上对二伯和二伯娘有多亲,反正,他就是看不惯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还有自家爹娘欺负二伯二伯娘。
这次,一大家子商量出结果后,他就去二伯家报了信儿,不等二伯说什么,他就走了。
二伯娘跑出去拉住了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二伯娘那是对他的做法感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然后,他就冷着脸挣开二伯娘的手,跑回家了。
他才不要二伯和二伯娘领他的情呢,他又不是故意帮他们,他只是在还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天的笨堂姐的情罢了。
哼,那个笨堂姐,竟然还纳闷他为什么不帮着初秋欺负她,真是太笨了,要不是那次他滑河里去,她拉了一把,结果把她自己也滑了进去,他会改了对她的态度吗?
真是个笨蛋!笨的要死了!
“爷,奶,走......走了......走了......”林初春正兀自诽腹着,就听见他双胞胎弟弟的喊声又传了进来,他迎着跑进门的林初秋站起来,跟在对方身后去了东屋。
屋子里,林二奶奶正说的唾沫星子横飞,听到林初秋的喊声,耷拉着嘴角道:“这孩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走了,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林初秋呼呼喘着粗气:“......真走了......快点儿......”
林老太太就阴着脸:“你二伯和你二伯娘让你来喊我们走你就来喊?你这傻小子,是不是忘了爷爷奶奶怎么教你的了?不是和你说,不让他们看到吗?”
“他们没看到我,是他们走了,车开走了!”缓过气来的林初秋,终于利索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车开走了?”林老太太重复一遍,猛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说什么?你说车开走了?”
林老爷子赶紧拍着初秋的背脊帮他顺气儿:“初秋,慢点儿说,是车往咱这边开过来了,还是开出村去了?”
炕上坐着的四个人齐齐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向林初秋,神情中透着明显的……忐忑……
“开出村去了。”林初秋边说边拉着林老爷子往炕下拉,“爷,您快下来,咱们骑车去追,要是再不去,可真就不带咱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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