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县公安局不大,一个三层策小楼,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原本湘南县也曾经想要大造府衙,不过,湘南县距离市区不远,有一任县长为了这个事栽了,结果后继者引以为戒,干脆不修府衙,将有数的钱多投入到交通、医院、学校等等地方,竟然因此受到嘉奖。
于是乎,几十年下来,整个湘南县最寒酸的就是官府了,警察局也是如此,直到建筑因为陈旧有碍观瞻了,才进行了一个外部装修,但是里面还是很寒酸。
杨处长从衡阳赶回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警察局二楼的拘留室,方石正在拘留室里面练习虎鹤双形,杨处长也有些格斗根底,见方石在方寸之地辗转腾若,颇有风雷涌动之声,就知道方石是个会家子,联想到他的职业,杨处长心里的看法不由得有些变化。
让人打开了拘留室的门,杨处长也不害怕,自己直接进了拘留室,再让人将门锁了,他准备好好的跟方石聊聊。
方石见杨处长进来,再仔细看了杨处长的面相,不等杨处长开口,方石就抢先说道:
“杨处长,兔陷于阱为困,看来你碰到麻烦了。”
杨处长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坐在拘留室的硬板床上。
“你们这行最善于察言观色,我一大早来找你,猜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不过你说说,我怎么遇到困境了?”
“呵呵这没什么难猜的,如果没猜错,叶勇通是不是死了?”
杨处长忽地站了起来,见鬼了一样的看着方石,如果方石不是被关在拘留室里面,杨处长肯定会怀疑方石有问题。
“你怎么猜到的。”使劲的按下心里的震惊,杨处长又缓缓的坐了下来。
方石安稳的坐在床板的另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从你脸上看出来的。”
“你会相面?”
“这是肯定的,我是术士,相面都不会还能叫术士么?你脸上带着萧杀之气,也就是见过死人,而现在谁死了能让案子陷入困境,这不是就有了答案了么?”
“萧杀之气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
方石意味深长的笑着:“或许是真的有,又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所见到每一件事,其实都会反映在我们的心理上,见过死人则兔死狐悲内心受到震动,外则表现在脸面神情之上,所以,这事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行为心理学。”
杨处长松了口气,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方石:“我们做警察的,都学过些心理学,尤其是犯罪心理学,想不到你们这行也要懂这个。”
“与时俱进嘛,其实相卜之术原本就是心理学、统计学和数学之类的,只不过这本来就很难理解,前人又故作高深,才被神鬼化了而已。”
杨处长苦笑:“我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我想这个案子如果陷入困局对你也是不利的,我想来想去,或许你能想到打破这个僵局的办法。”
方石呵呵一笑:“杨处长,陷入困局的是你们,我最多只要在这里呆足七天,你们就不得不放我出去,这案子的疑点太多,你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我继续扣留下去。”
“你”杨处长心里不爽,但是却没有办法反驳方石,方石已经将事情看得透彻,除非杨处长做局陷害方石,否则,方石肯定是要被放出去的。
“好吧,你说的对,那么就当我是诚心来请教的。”
方石正色道:“杨处长,我不是有意要占这个口头便宜,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本人并不在意案子进展如何,所以,如果我给你出主意,哪怕是再荒诞不经,也不是有什么企图的,只是希望这个案子能有个了结。对于我来说,叶勇通死了,所有的矛盾就已经消解了,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你们,才开始而已。”
杨处长一想,可不就是如此么,于是也正色道:“方师傅放心,不管你的建议是什么,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进杨处长如此配合,方石暗暗一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杨处长,叶勇通是怎么死的?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死于正常原因吧?事故?还是猝死?”
“是正常事故,从家中的楼梯摔下致死,有家人在场,没有任何可疑。”
方石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在意他是怎么死的了,就当作他是自然死亡,将这条线完全放弃好了。”
杨处长皱眉道:“就当做是正常死亡?你的意思他其实是被谋杀的?”
“我可没说,事实上对于你来说,他就是正常死亡,你追究这个才是舍本逐末自蹈陷阱的行为。”
杨处长无语,默默的思索了一会,犹有不甘的说道:“可是我总是怀疑他的死因不简单,我们迟了半个小时,否则事情可能不会这样,这就像是在杀人灭口一样。”
“巧合,杨处长,只是个巧合,而且这个案子不需要叶勇通也一样能破。”
“怎么说?”
“杨处长,你是钻了牛角尖了,干吗非要在意叶勇通的死因呢,你想想,这案子本身是一起藏毒案,你需要追查的是毒.品的来源,参与的人员,案子的经过,只要将这些弄清楚了,这案子就结了,其他事不过是节外生枝,去理他干什么?”
“可是”杨处长犹豫了,想了还一会他终于点头道:“有道理,那就从叶勇通公司里的人查起。”
“对,还有那些被叶勇通雇佣的闲散人员,他们一直参与搔扰桥东小区,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后来还一直跟踪监视我,这些人又是地头蛇,说不定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杨处长恍然,这条线他确实忽略了,奇怪的是胡桂清为何也不提这个事呢?
“有道理,我这就去安排,谢谢你了。”
方石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杨处长的谢意,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杨处长,案子里可能会涉及到一个同行,这个人年纪五十多,留着胡须,是替叶勇通干活的术士,你要小心。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或许跟叶勇通的死有关系,阎王的生死薄未必存在,但是因果的生死薄却能被人左右,你当心。”
杨处长悚然而惊,再转头看向方石,方石却已经拿起一本书认真的看着,竟然像是完全没有说过那一番话。
杨处长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方石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叶勇通之死绝不简单,但是同时方石也在暗示杨处长,这种杀人的手段根本就不是警察能管的,而是‘因果’掌管的,也就是说,超脱了人间的法律之外。
方石这是警告,也是让杨处长不要继续朝着方面追究,否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当天晚上,方石就被放了出来,杨处长没有出现,胡桂清也没有出现,一个干警将方石的东西都还给了方石,然后就客气的请方石离开,并且要求方石暂时不要离开湘南。
拿到自己的手机,方石第一时间想要给严慧芳打电话,他知道严慧芳现在一定是寝食难安担心不已,一方面要担心自己,另一方面,严慧芳还需要给方石打掩护,敷衍姜大志他们,可想而知,现在严慧芳肯定已经焦头烂额了。
想到自己原本是来帮助严慧芳的,谁知道却让严慧芳焦心不已,方石也有些惭愧。
在街边手机店一边充电,方石一边给严慧芳打了电话。
“慧慧,是我。”
“石头你嗯”严慧芳的鼻音很重,过了好一会才能正常说话:“你,没事了?事情怎么样了?”
“叶勇通死了。”
“谁?叶勇通是谁?谁死了?怎么回事?”
“别急,叶勇通是宏湘公司的老板,也就是在你们小区里动手脚的那个土豪,他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明白?”
“这不是很简单么,是叶勇通找人栽赃嫁祸给我,现在警方这边对这个疑点重重的案子深入调查,我这边证据不足,只好先将我放出来,谁知道有嫁祸嫌疑的叶勇通竟然死了,相关的关键人物失踪了,事情就是这样,总之,对于我们来说,事情结束了,因为我们的敌人已经死了。”
“哦可是,案子不是还没有结束么?”
“这不重要,这是警方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其实我原本想要叶勇通赔偿我们的和那些受到伤害者的损失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死了,真是的,白忙乎了。”
“呵呵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都叫你别多事了,你就是固执,让人艹心。”
“有吗?行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现在啥事没有,等着警方破案就是了,你放十万个心吧。”
“那就好,我也能睡个安稳觉,都是你害的。”
“对不起!”
“不准说,其实都是我害的,难道你非要我这么说出来么?”
“呵呵那就不说了,伯母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有半个月就能出院。”
“那就好,这边你也不用担心,警方暂时照顾着奶奶,我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偷懒没有。”
“嗯,那好。”
“我挂了,还要给大志他们打个电话。”
“好一切小心,随时跟我联系。”
“知道了,真的已经没事了。”
方石挂了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嘴里呼出的水雾像是一团烟云,眨眼间就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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