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第九十三章 何能自守

陆正一听，师父又说这一手法术其实自己已经会了，当初教自己识镜法术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这个师父也真够奇特的，教来教去，都是教自己会的东西，想想也真是真够有意思的了。但是话说回来，虽然都是自己会的，但是如果没有师父的点破，陆正自己还是什么都不会。陆正也习惯了这一点，安心听师父说话，看究竟是要教自己什么法术。

只听白衣人道：“这一手法术很简单，之前你在那棵火灵神树下面，其实已经施展过一次了。”

陆正一听，失声道：“师父，你说的该不会是叫我一手放火的法术吧！”

白衣人道：“没错，有道是水火难犯，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学不了什么精微奥妙的法术，以你现在的法力和形神运转修为，又在火灵树下对火有了极深的感悟，现在学这个法术是最为适合的。”

陆正看了看结界之中那些石头屋子，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好像控制不了，万一我放出的火没烧到来犯的敌人，倒是先把这结界内烧得以他糊涂，那可怎么是好。”

“傻小子！你之前是在感应火灵神树之时在无意之中运转一身法力化为烈火，不受你的神识掌控，当然会出现那种一塌糊涂的情况。就算没有法力的普通人扔出一块石头，也会掌握好方向和力度，难道修行人有了精微的神识，居然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法力所及吗？你可真够笨的。”白衣人听了，有些苦笑不得的答道，奇怪的是，陆正对于任何境界的感悟都远远不是寻常修行人所能企及，偏偏对于实际的法术修行，却表现出了少见的愚钝，真是让白衣人也感到莫名其妙。

陆正听了，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但随即又问出了一个让白衣人十分无语的问题，他问道：“师父，以神识控制我倒是明白了。可是我怎么才能放出火来呢？”

这问题一问，差点被把白衣人给噎死，就连一直说话不温不火的他也忍不住喝骂道：“陆正啊陆正，你小子到底是真傻啊还是真蠢，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明白吗？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吗？什么叫怎么放出火来，难道你肚子里塞了一堆火，时刻准备着被你放出来吗？

法力！当然是用你的法力啊，你的千里眼、顺风耳所用的眼力和耳力，哪一样不是用你的法力运转变化而成，只不过是形神运转自然了。你不察觉而已。现在要你用你的法力转化为火，你就做不到了吗？那你之前在火灵树下感悟到的火之神，都感悟到哪儿去了！”

白衣人师父忍不住一顿咆哮，吼得陆正整个身心之中都是嗡然作响，吼得他一声不敢坑。老老实实的听师父训。末了，白衣人甩下一句结论：“真是个笨蛋！”然后就一声不吭了，可能是被陆正气得够呛，回玉佩之中，不想再搭理他了。

陆正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白衣人师父脾气极好，就算发起火来也不算太凶。这样被骂几句，自然算不了什么。而且好在师父在骂他的时候，顺便也将如何放火告诉了他了。陆正也当即就明白过来了，顿时也忍不住小声骂了自己一句笨蛋。

修行人的法力是什么？当初陆正在天宗四相境内柱峰上的石室之中成就了元神、元精、元气的相合，便有了法力。所谓法力，必以神通为根本。其神之所及为神识，神识并无诸力，必须在元神、元精、元气三者合一之后，才有诸法之力出现，这就是法力。而法力与神识相融合。才使神识所及能如人亲临，法力所向能掌控精微。法力是以法而生，天行有诸法，便有诸力。

陆正在火灵树下沟通灵火，领悟火之神韵，自然能够以法力转化出熊熊烈火。只要将他对火的感悟融于神识之中，然后运转法力便可以了。其实这便是修行人最为基础的施展法术之道。不只是火，以后陆正若感悟了天地之间的其他万物，比如水火风雷，日月山泽，都可以用法力去施展种种法术。但如何再此基础之上，再施展更高明的法术呢，比如化水为箭、凝风为鞭、驱雷成池等等，则需要陆正去学习和感悟更多天地之间万物的演进和变化之道。

想明白了这些，陆正一动念之间，伸手在身前一划，随即五指在虚空之中留下了火光的痕迹。再接下来陆正向前跨出一步，只听哗然一声，一团烈火从他身上冒了出来，顿时陆正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化成一团火焰。这让陆正又惊又喜，这火焰居然一点儿都不伤害自己的肉身，甚至连自己的衣服也没有被烧着一点。

陆正按捺住喜悦的心情，不断以神识慢慢控制着自己一身的法力运转，继而变化一身的火焰。那火焰随着他的法力运转，在他周身产生种种的变化，时而在他手心燃起，时而如一条火蛇一般在他周身游走，时而化作一面火盾挡在他的身前。

陆正觉得十分有趣，渐渐玩兴大起，又玩了好一会儿，想起还要去找赤灵和赤先大长老说起可能有申屠雄背后的不速之客会来的事情，赶紧匆匆往赤先大长老所在的石屋赶去，一路上还不断在玩火，弄成了一个火球在自己身上滚来滚去。一路上有一些赤焰豹妖看见这情景，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纷纷躲进屋子里去了。

陆正一开始还感到奇怪，这些赤焰豹妖们平时对自己挺热情的啊，怎么现在一见到自己反而一个个都躲起来的了呢，真是咄咄怪事。后来走到了赤先大长老的门口，将法力收回，火球自然也消失了，才明白过来。那些赤焰豹妖必是看见自己在玩火，想起之前他放火烧了所有山洞的事，所以才一个个都躲着自己，想到这里不由扑哧笑了出声。

赤先大长老在屋子里听见笑声，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赤焰豹小妖。赤先大长老见是陆止一，便笑着道：“年轻人，你在我门口玩火偷笑，是准备把我的房子也烧了重新盖吗？”

想不到威严无比的赤先大长老也会开玩笑。陆正退后一步，装作打量了一番赤先的屋子，笑道：“大长老，我看着屋子也挺旧了。您要是真心想翻修翻修，那我现在就动手烧了它。”说着，把右手向前一伸，手心便有一道火苗蹿了出来，跳跃不休，看样子马上就要放火了。

赤先大长老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不禁哈哈大笑，但是他身后的那头赤焰豹小妖却吓得脸色大变，这个修行人放火的本事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当初还被他放出的火烧伤过呢。他的火可不是神树上的灵火，现在听见他居然要放火烧大长老的屋子，不由暗暗担心。好在陆正最终还是收起了火焰，被大长老请进了屋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陆正进了大长老的屋子。一眼就看见屋子中心那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这火焰是蓝青色的，就与火灵神树树梢的火焰一样。大长老邀请陆正就在篝火边坐下，陆正依言坐定，却感觉那火焰扑面而来，非但没有丝毫的热气，反而有一种洗涤形神的作用。不由精神为之一爽。这不是一般的灵火，陆正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尤其是在仔细查看那火焰之中的黑色木柴，他发现这些木柴怎么烧也不见减少。

“这是火灵神树上的树枝，被我用法力炼化过，所生的灵火有洗练形神的作用。”赤先大长老见陆正对篝火十分有兴趣的样子。开口解释着，又接着问道：“年轻人，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想不到火灵神树的树枝还有这样的奥妙，难怪感应之下。物性竟然如此的精纯，而且这火焰居然能够达到洗练形神的作用，与自己单纯以法力所化的火焰，还有着极大的不同，这应该有炼器之道在其中吧，看来自己的法术修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陆正听得大长老的询问，也不饶舌，直接道：“大长老，晚辈来打扰是想问您两个问题。刚才赤灵大哥来找我，对我说起了申屠雄之事，说赤焰豹一族即将面临险境，希望我可以离开，但是被我拒绝了。我来这里想问大长老，那个忘我老人他既然有本事穿越死火林，那你们的结界能够挡住他吗？”

赤先一听陆正这个话，脸上微现诧异，但随即笑道：“哦，赤灵他连元狰的故事都告诉你了，看来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一个心结。嗯，如今能对你说出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老豹子要谢谢你！年轻人，你来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是想提醒我们，这个忘我老人也有可能穿越我们的结界，希望我们不要因此大意倏忽，为他所趁，对吧？”

陆正不料被他一眼瞧破，便道：“看来大长老果然已经有了防备，是陆止一多言了。”

赤先大长老摆摆手，道：“你是一片好意，又怎么算是多言呢。老豹子谢你还来不及呢，不过你放心，对此老豹子也不是没有准备。你不妨说说你第二个问题是什么，你一定是想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对吗？”

赤先大长老果然是睿智知远，心思清明，洞察之力极高。陆正暗暗钦佩之下，问道：“大长老，晚辈想问问，开阳仲裁是否曾经告诉过你，究竟是谁指点申屠雄到了丹穴山？”

赤先大长老一听，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精光，道“哦，赤灵把丹穴山的事都告诉你了，哎也罢，原本丹穴山的事情是不允许随意向修行人透露的……嗯，先不提这个，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啊，我明白了，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呢？不好，一定还有其他居心叵测的妖物躲在背后！”

赤先大长老果然是一点就透，陆正只是说了个开头，他便猜到了一切。赤先大长老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对身边的那赤焰豹妖吩咐道：“赤命，你速速去把赤灵叫来，同时通知所有的族民集合起来，我有事情吩咐它们！”

赤命应声，正要向外走去，忽然一阵巨大的冲击撞上了整个结界，顿时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剧烈晃动，赤先大长老所在的石头屋子都摇晃了起来，落下不少灰尘，紧接着一个苍老无比的怪笑声响起，穿心透神而来，带着种种蛊惑之音。

陆正心中一惊：“不好，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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