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空灵怎么又和黑甲那妖物斗法?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也会打起来?那他们现在到底去哪儿了。陆正越听白衣人师父说,越是觉得混乱,隐隐感觉好像顿悟空灵和他都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一样。尤其是白衣人师父还提起他的命数,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是涤玄天口中的应劫之人。他至今不肯告诉自己是什么来历,真是越发的神秘莫测了。
见陆正讷讷不言,若有所思,白衣人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利。就如你刚出来的幻心大阵,见到三生幻影,会被未来困住一样。”
陆正道:“被未来困住?”
“没错,以你刚才所说,分明就是在幻心大阵之中被未来所困。刚才我已经对你说过了,这幻心大阵乃是三生石所生,所谓三生,就是过去生、现在生、未来生,其实一念之中便含有三生,过去现在未来,尽乎一念之中。你刚才在三生石上,念念在于未来,所以那三生石的精魂才会将你送入未来之中,此念真纯,所以在阵中亦感真实。幻心幻心,陆正,你可知这个幻字从何而说吗?”
陆正不知道师父怎么还考问起自己来了,顿悟空灵对自己敌我难分,黑甲消失不见,都是隐藏着的莫大危机,但师父看起来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眼下的处境。那应该是目前来说,还是很安全吧。于是想了想道:“这个幻境不是我心所想,也有人间的幻影,对心所受而言便是真,但是事实上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是幻。”
白衣人呵呵一笑,道:“你的悟性不差,只是见地尚未透彻,其实很简单。所谓幻者,一切由心所造。你已是知心大成的境界,怎么忘记了身心当相合为一。你在这幻阵之中。不正是有心而无身吗?”
此言一出,陆正顿时恍然大悟,如果从心上感受来说,其实实在难以分辨真幻。但经白衣人师父这么一说。却是豁然开朗。自己一味琢磨心中种种之感。孰真孰幻,以心之所是为真,以心之所非为幻。其实是区分不了真幻的。何为真,何为幻?一言以蔽之,无身之心,便是幻!入幻心大阵的只有他的心,他的身却留在了阵外,形神分离于我,身心不合于行,自然一切是幻。
这倒是让陆正想起了一件事,此前在日月庐之中,他心中对心儿便生种种爱慕,但是始终在心中揣摩盘算,心儿到底是不是也喜欢自己,有时候见心儿对自己十分亲密,便觉得是,有时候心儿忽然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会让自己感觉心儿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这曾经让陆正十分纠结。但是自从两人分别之后,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向心儿明明白白,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的心思说给她听,直到两人在清都山重逢,却是不发一语,却实实在在的从彼此的眼神、举止之中就明白了对方。
其实天下有情男女无一不是有这过这样的辗转反侧之思,因为害羞胆怯,总在互相猜测之中,忽而如此,忽而如彼,时而想如此,时而如此想。说起来也就是,两人之间究竟如何,都是自己一个人想象思索而已。总要想尽千方百计去确定对方的心意,却忘记了去如何真正的和对方相处在一起,然而也是人生之中甜美和遗憾交错之时。
因此,听了这句话,陆正忍不住赞叹道:“师父,你说的真是透彻,这下我真是明白啦!师父,你可真是太厉害啦!”
白衣人道:“哈,少拍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
陆正嘿嘿一笑道:“这怎么会事拍马屁呢,是师父说得好,弟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这白衣人与老师李仪不同,没有那么严肃,但与乐中平那种嘻嘻哈哈也不同,没有那么放肆,说话总是十分平和、耐心,陆正受到感染,也不由放松起来。
白衣人道:“你明白了?你是真明白了吗,那我问问你,你在阵中重复回到过去,而走不到未来,这是什么缘故?”
陆正顿时叫苦道:“师父,你也太较真了吧,真的要回答吗?您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是因为那道雷电的缘故吗?”
白衣人道:“傻小子,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怎么不会自己动动脑子。”
陆正嘀咕了一句:“我也没想到当师父的也会骗人啊。”然后立即道:“弟子不是不会动脑子,但就算弟子动了脑子,也不可能想明白幻心大阵这佛门第一阵吧,还是您来告诉弟子吧,要是弟子我什么都懂了,那岂不是凸显不出师父您的厉害吗?”
“呵,你倒是越来越贫嘴了!”白衣人轻笑一声,但也随即解释道:“你刚才不是问出了这幻心大阵自己是不是入了知道境吗?呵呵,那你知不知道,何为道呢?”陆正还没开口,白衣人已经道:“谅你也不知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他将这不知道三字咬得重些,显然是在调侃陆正。
陆正暗暗吐了吐舌头,自己好像的确是有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在母亲身边待了一阵的缘故,到让自己变回小孩子了。心想,师父您还说我贫嘴,您自己还不是一样,明明问的是在幻阵之中重复循环的事,怎么一下子又岔到知道境上了。
只听白衣人道:“道这个字十分有意思,尤其对于道门而言。道祖所传的也是一个道字,在道门之中有所谓大道造天地,天地生万物的说法,这道门演法大会所演之法就是天地生万物之法,这你是亲眼所见的。因而所谓知道境,表示着修行之人已经明了这造天造地的大道,明白天地如何而来。陆正,你可知道为什么万物为天地所生,而天地却是说为大道所造吗?那是因为生者之事,乃是以有形生有行形,天地已是有形之物,所以说是天地生万物。而造者之事,却表示着无中生有,天地之前,虚而无物,唯有大道独存天地之先,所以说是大道造天地。但大道造天地之后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行乎天地之中,所谓道门天地二宗,阴阳八派即由此而来。”
陆正认真聆听着,回想起在玄都山所见的情景,若有所思,心道,那自己之前所求证的佛门的无我之境与这无中生有的无,是不是一回事呢?想到这里,正要询问,却听白衣人又道:“这些在玄都山上,渊无咎也跟你提起过一些。但究竟什么是道,却是难以言说而明,但道行天地之中,天地又生万物,修行人自可从万物之中体察天地,复从天地之中体察道之真意。而要明白天地生物,则就要好好明白何为过去,何为现在,何为未来!要领悟这些,在这三生石所成的幻阵之中却是最好不过。你若是明白了为什么你在幻阵之中,难以从现在走入未来,而却是返回过去,你也就勉强算是入了知道小成之境了。”
陆正听得有点糊涂,师父绕了这么一大圈子也没说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幻阵之中重复循环,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于是只好试探着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说……”
不问还罢了,岂料刚一问出,就听白衣人忽然喝道:“我的意思就是,以后你小子给我少说什么明白了、知道了,你离明白知道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
这声音比原来响了十倍不止,陆正被吓了一跳,险些没摔倒在地上,惹得白衣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教训自己不够谦逊吗?陆正立即委屈的叫道:“师父,你想叫自己谦虚点,直接说不就行了嘛,干嘛绕着圈子还吓我一大跳。弟子明白你的意思了,刚才我也不就是说了几句俏皮话而已,弟子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白衣人忽然冷冷一笑,道:“哦,你还了不起吗?以你这不过区区知心大成的修为,所遇见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呢?别的不说了,单说之前在玄都山上发生的事,本来道门演法,你有什么资格站在羽化台上?如果你不是站在上面,你怎么会被一个敢独闯道门三山的妖物带到这大雷音山,一路上还吃尽苦头。再说到了这大雷音山,你连这山长什么样子还没看清,就被人丢进了幻心大阵里头。幻心大阵啊,你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告诉你,你命数所在,算是幸运的,你以为这幻心大阵真的这么好出吗?”
陆正听得不对,好像师父话里有话,弱声的反驳了一句,道:“这些也不是我想的,您也说了,我修为低微,那些把我抓来抓去,带来带去的,哪一个不是修为比我高。我也拦不住他们,可是不由自主的啊!难道这也怪我吗?”
白衣人叹息了一声,道:“你以为乐中平把你带到天宗,乃至荒未央把你带到青丘山,然后又带到三山,包括这叫顿悟空灵的老和尚把你丢进幻心大阵,都是他们无心为之么?还有山神把你带出天宗,那叫黑甲的妖物把你带离玄都山,都是凑巧而已吗?其中的人算和天算,你以为你真的看得清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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