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木残根琴胎初成之际,天际正好放出一线曙光。不远处的嗔心和尚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从定中起身。陆正亦停止炼制焦木残根,神念之身从千里之外回到当下,托着琴胎站起身来,冲着嗔心和尚行礼道:“大师!”
嗔心和尚回应一声,迈步向陆正走过去,来到陆正面前,目光却是在琴胎之上停留,道:“天地造化所钟,真是难得之材。贫僧在定中亦感天地震动,想不到施主炼器之道竟是如此与众不同,实在是让贫僧大开眼界。看来长年深居火焰庵,实在是让贫僧变得孤陋寡闻了。”
陆正自谦道:“大师过奖了,此器能入法眼,晚辈倍感荣幸。这便请大师过目,还望大师不吝,对晚辈指点一二。”说着,将手中琴胎送至来到面前的嗔心和尚手中。
嗔心和尚想不到陆正竟有如此胸襟,这等神物亦能随手交出,目露赞许之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当下接过琴胎,细细观看了起来。
观看良久,直到一声豹吼响起,却是赤灵反身从睡梦中起身走上前来。赤灵一眼就看见嗔心和尚手中之物正是火灵神树残根,虽已变化形状,但仍感无匹火灵之息鼓荡不休,登时想起了赤焰豹一族,目光变得沉重。
嗔心和尚感到身旁赤灵气息变化,便将琴胎送还陆正,叹道:“多谢施主,让贫僧有幸得以一睹未来之旷世神器。细观此器,施主炼器之法甚为独到,贫僧从中获益良多,不能再置一词。”
陆正接过琴胎,却是转手就递给了赤灵。同时道:“大师谬赞了,此器尚未成形。”
赤灵伸手抚摸故物,顿时心潮起伏不已。
嗔心和尚看来眼里。并不过问,只是对陆正摆手道:“施主不必过谦。贫僧严守火焰庵之戒,并非随意妄言之人。此器虽仅初具形态,但一望而知是天地之间罕见灵木所成,在施主炼话之下,物性已纯,迎面即感灵气逼人,胎体之上更显天地变化之妙。令人想见等到真正成器一日,必将在修行界大放异彩。从此器形看来。施主是欲炼制一琴吗?”
陆正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晚辈得日月庐乐先生传授,平生最爱之事,便是抚琴自娱。见此木形状依稀便是一琴形,所以顺手施为了。而此灵木正是出自赤焰豹一族,乃是当年的赤焰豹一族的赤先大长老所赠。”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嗔心和尚这才明白陆正为什么将琴胎递给赤灵,而赤灵又为何这般神情震动。接着,嗔心和尚又问道:“贫僧知道施主既出身日月庐,听施主提及乐先生。不由想起横亘心中已久的一件迷惑。日月庐顾守篱笆已历数千年,始终如常,但在数年之前却不知为何突然封印。两位先生亦下落不明,引起修行界一片猜疑,却是谁也不得真实缘由。施主既与两位先生亲近,不知是否知晓其中缘故,一解开贫僧之困惑呢?”
嗔心和尚怎么突然问起日月庐的事了,这与他有什么相关?陆正尚未表示什么,一旁的赤灵却忍不住看了嗔心和尚一眼,目光之中露出怪异之色。嗔心和尚以为赤灵是有族民死在自己手上,此刻睹物思人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当下也不在意。
“多谢大师关心晚辈的两位老师!”陆正听见嗔心和尚提及两位先生,当即先行了一礼。然后才道,“只是不瞒大师。日月庐封印之际,晚辈正在修行界深处蛮荒之地,一样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在两界山遇见前辈之前,晚辈也正好是从日月庐探访离开。虽然此行并无结果,仍是不知道两位老师为什么封印了日月庐。但是最大的收获便是感应到两位老师的气息仍旧还在日月庐之中,应是一切无恙。只不过却阻止包括晚辈在内的一切人和妖物接近。所以其中缘故,只怕是要等到两位老师自行解开封印出来之后才能知晓了!”
嗔心和尚脸上显出一缕失望之色,道:“原来如此,以两位先生的神通手段,当然不可能出什么状况才是。只是在这修行界多事之秋,两位先生如此突然封印日月庐,倒是让贫僧担忧是否其中也跟即将到来的人妖之战有关了。既然连施主都不知道其中缘故,那看来也只好静观其变了。哎,不过还是希望两位先生能够早点自行解封而出,人妖大战迫在眉睫,若是得到两位先生相助,对修行人而言则就有利的多,对天地之间所有的生灵,也是一件好事。”
原来嗔心和尚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关心两位先生的。陆正叹息一声,道:“大师的话,深得晚辈之心。动乱之际,更需有大神通、大境界、大威望的前辈高人出来主持大局。如今道门涤玄天羽化,佛门世间尊也已圆寂,两位老师也封印不显……这样一来,在人妖之战中,修行人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过眼前道门已有荒未央继位为未央天,虽然威望不足,但总算能够集合人心。从此大局来看,佛门之中继位之三十二相神通已废,金刚神欲暂时再立一位世间尊,也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嗔心和尚没有接上这个话头,反而忽然伸手一指陆正手中琴胎问道:“施主之琴胎材质非同小可,乃属天地之间罕见之灵木。但需有弦方成琴,如此一来的话,不知施主将用何弦配此罕见灵木呢?以贫僧的久居深山的鄙陋见识,思来想去也猜不到施主会用何物相配,不知道施主可否说出,让贫僧一开眼界呢?”
陆正炼制此琴,胎体用了火灵神树的灵木,自是难得,因此要想找到适合的琴弦绝非容易之事。嗔心和尚的意思是,既有如此灵木作为琴胎,那么琴弦总不能胡乱配置吧?而且他的话中也可以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正如琴需有弦方能发声。佛门也需要世间尊的引领,才能成为真正的佛门。如今整个佛门就好比是眼前这被炼制成琴胎的灵木一般,如同难以找寻配合灵木的琴弦。想要为佛门找寻一位合适的世间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语双关。既顺着陆正的话再一次点出了他对于金刚神在佛山再立世间尊的担忧,也向陆正问出了心中好奇之事。陆正自然听出他话中的含义,从赤灵手中接过了琴胎,道:“天地生物不孤,造化成形并偶。既然天地之间已经生成了这样的灵木,自然应该会有能够匹配的灵物能够作为琴弦使用才对。只是晚辈一时也没有遇见,但想来只要时机得当,灵物自然够出现。大师以为呢?”
陆正的回答也设双关,嗔心和尚应声道:“时从天生,但是把握时机却在人为。大凡是神器生成,总需要天时、地力、人和,种种因缘具足配合,才能成就。若是可作琴弦的灵物出现,也需要施主好生把握才是。”
话说到此,陆正也点头道:“大师一番教诲,陆正铭刻在心。”
嗔心和尚行了一礼,道:“施主让贫僧大开眼界。应该是贫僧向施主道谢才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话说到此,双方想说的话。该探的底都已经在对话之中说清楚了。嗔心和尚不会再问陆正和赤灵昨夜迟迟归来,究竟谈论了些什么。陆正也不必再多加解释自己上佛山的决心。因此陆正也道:“嗯,的确是该上路了。大师,请!”
嗔心和尚应了一声,迈开步子,率先在前方带路而去,几步落下,人便已失去了踪影。陆正将琴胎收入自成洞天之中,又分出一缕神念在附着琴胎继续炼化。和赤灵一起也跟了上去。
这一天,嗔心和尚还是没有选择飞天。仍旧是以神行之法带着陆正和赤灵穿行在修行界之中。因为昨天一整天和不少修行人相见之故,天命之主陆正要上佛山之事迅速在修行界传了开来。因此在他们上路之后没多久。便碰见了一群又一群的修行人。
这些修行人有的是曾经参与过率意山之会的,曾经见过陆正的样子,而有的则是慕名而来一睹天命之主的风采的。随着消息散播,路上遇见的修行人也越来越多,来的修行人形形色色,出自宗门、世家和散修都有,倒是没有见到出自道门十一宗的修行人。
每当遇见这些修行人,嗔心和尚总是会满下脚步,极为耐心地与他们打招呼、攀谈两句。而陆正也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表现的十分配合,笑眯眯地和上前来的修行人寒暄、结识,也不分是宗门弟子、世家弟子,或者是散修,他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些修行人不想陆正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尤其是一些散修更是觉得亲近。倒是有些世家和大宗门弟子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觉得这天命之主自降身份,竟对那些不入流来看热闹的散修还那么客气,实在有*份颜面,因此并不上前。陆正偶然扫过他们的面孔,一望而知他们的心思,全当没有看见。这些表情,他当年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就见的多了。
陆正身为天命之主,修为又已是知命境,加上面容实在是俊朗无比,一言一行自然带着从日月庐中养成的风度和仪表,形成一股极强的染化之力。倒是惹得一些女修行人面红耳热,心跳个不停,更有大胆的女修行人拼命挤到陆正面前,就是想跟他说上一句话,或者是将什么东西塞到陆正的手里。
这一变故倒是出乎嗔心和尚的意料之外,这些女修拦住前路不说,更是叽叽喳喳不休不让陆正离开,让他们根本无法前行。而陆正手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也不知如何是好。嗔心和尚见状,当机立断,施展大神通,一股隔空之力扫开人群,隔着十几丈远伸出手臂一探,直接一把将陆正从人群之中拉了出来,随即和陆正、赤灵一起飞天而去,转眼便已经失去了身影。
嗔心和尚乃是知命的修为,如此出手自然无人能挡,可笑他们一路神行,第一次飞天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等他们从天上落地之时,陆正的手臂之上居然还挂着一块手帕,五色斑斓,十分好看。不仅如此,手帕上面还有一股淡雅的香气,不知是何种药草炼制而成,闻之清心醒脾,居然有补益神气之用,也可算是一件小小法宝了。
是什么女修居然将这样的东西塞到了陆正的怀里?赤灵这几日心情一直颇为沉重,见此情形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嗔心和尚乃是持戒高僧,当然不会笑话陆正,却一本正经地对陆正提出道歉,提及刚才情急之下出手鲁莽,让他错失与手帕主人相认的机缘了。
陆正不料如此严肃的嗔心大师也会对自己开玩笑,一时哭笑不得。无奈之下,陆正只好先感应手帕之上的气息,然后认准刚才飞天来的方向,运转法力向来处一丢。那手帕登时在半空之中化为了一只飞鸟,扑腾着翅膀飞了回去。
陆正露出这一手法术,让赤灵吃了一惊,正要询问陆正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法术。忽见陆正和嗔心和尚几乎同时向一旁的密林望过去,嗔心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跟了一路,此地已无他人,不妨现身一见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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