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君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安岚,那些记忆,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不过,让她知道了一个人――刘半仙。虽说此人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但顺着查下去,应当能查出点什么来,至少,刘半仙是认识安丘的。
崔文君亦已察觉出,安岚如今,心里明白她为何要查探那些的记忆。
两人就这么久久对视,安岚脸色很不好,对她来说,再次翻出那些记忆,等于再次看到刘半仙死在她面前,她的精神和心绪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金雀紧紧握住安岚的手,只是她被此刻的气氛镇住,不敢开口,丹阳郡主也安静地站在一旁。
良久,崔文君才唤了浅明进来,吩咐道:“带安侍香去安婆婆那。”
“是。”浅明应了声,就对安岚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岚没有道谢,只是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
丹阳郡主本想送出去的,但看了崔文君一眼,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
“刚刚出什么事了?崔先生的香境不好?你的脸色怎么一下变了?”出了正厅后,金雀才低声问。
安岚轻轻摇头,似因为精神受到冲击,这会儿竟也觉得膝盖隐隐作痛。浅明领着她们一直走到一处略偏的院落前才停下,然后转身道:“安婆婆歇在此处,安侍香请进。”
安岚往里看了一眼:“此处都是什么人住的?里头住了多少人?”
浅明回道:“自然是香殿的下人,有二十来人吧。”
安岚又问:“言嬷嬷也住在此处?”
浅明抬起眼:“言嬷嬷当然不会与人同住一处。”
安岚点点头,问清楚安婆婆住在哪间屋后,就走了进去。
金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还不等敲门,就先喊了一声:“婆婆!”
门没锁,安岚敲了门后,试探的推了一下,那门便开了,正好安婆婆走到门口这,两人便打了照面。
……
毕竟是在香殿,简谱只是相对来说,这房间论起来,比安婆婆在源香院住的那屋子还要大,摆设什么的也很讲究,最重要的是,很暖和,屋里甚至还燃着香,桌上摆着一碟糕点。
安岚总算是放了心,金雀也松了口气。
“来来,都坐到婆婆身边,让婆婆好好瞧瞧。”安婆婆在床上坐下,招呼她们都过来,仔细打量了安岚好几眼,然后微微点头,面上带着几分欣慰。当年的小姑娘,如今是慢慢长大了,漂亮了,也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
“婆婆……”本是有一肚子话的,这会儿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一到要开口时,那些想说的话就全都不见了影。安婆婆气色还不错,但白发似乎又多了好些,几乎要全白了,她想起刘半仙,忽的就是一阵心酸。
“什么都不必说,婆婆明白。”安婆婆轻轻抚着安岚的胳膊,“许多事情啊,婆婆是真的记不清了,就记得很久以前,曾在这里住过。”
安岚摇头:“婆婆不用勉强自己,以前的事想不想得起来都没关系,我就只是过来看看婆婆,瞧瞧您在这过得好不好。”
安婆婆兀自想了一会,然后道:“岚丫头,崔大香师,你莫同她敌对,她不会苛待我的。”
安岚微微点头,心里思量着,安婆婆到底知不知道她同崔文君之间的关系。只是迟疑了一会,她终究没有问出口,还是莫将婆婆牵扯进来为好,以免崔先生到时为此迁怒安婆婆。
于是三人叙了一会话,安岚因还有功课要做,金雀也不便出来太久,便就起身告辞了。
安婆婆在她们离开之前,交代了一句:“安心在自个地方待着,有事,婆婆会让人去知会你们的。”
……
回到天枢殿后,安岚便让屋里的侍女都出去,一个人在房间内呆坐了许久,才将记忆中那惨烈的一幕压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认真看了起来,这一看,就直接看到太阳落山。
蓝靛将烛台给她挪近一些:“姑娘,已经看一天了,夜里还看,会把眼睛熬坏的。”
安岚闻言抬起眼,揉了揉眼睛,面上隐隐露出几分为难。
蓝靛以为她看的时间长了,觉得不适,便道:“我给姑娘揉一揉?”
安岚摇头,迟疑了一会,终是问了出来:“天枢殿内,可有夫子?”
“夫子?”蓝靛一愣,“姑娘为何问这个?”
安岚没有回答,只是目中露出几分赧色,先生交给她的这几本书,她只看了一本,就发现自己有很多字不认得。
蓝靛又道:“姑娘,香殿内没有设夫子席,姑娘若是想请教问题,可以跟广寒先生提。”
安岚便问:“平日里,可有人向先生请教过吗?”
蓝靛顿了顿才道:“能有幸向先生请教的,多是有名望的香师,或是尊贵的客人。”
安岚轻轻“嗯”了一声,蓝靛看了她一眼,正想再说句话,却这会儿,白广寒忽然从外走进来。
蓝靛赶紧行礼,安岚也站起身,白广寒示意蓝靛出去后,就走到安岚跟前,看了一眼她放在手边的那本书,但他开口,说的却不是关于书的事。
“太莽撞。”平静得不带责备的语气,却足以令她心头一凛。
安岚一怔,随后就明白他指的是何事,即垂下脸:“安岚知错。”
白广寒在她旁边坐下后,也示意她坐下,接着道:“在香境内不设防,就等于将性命交付于别人手中。”
安岚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看着白广寒道:“崔先生那的事,先生都清楚?”
白广寒看着她,片刻后才道:“是不是,觉得能倚仗我,所以你才如此莽撞?”
安岚忙垂下脸:“不是,安岚不敢。”
白广寒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淡淡道:“敢也没什么,我本就是你的倚仗,只是,对旁人,你可以关心,但不可乱。”
他手指微凉,力道温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安岚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他。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怪异,白广寒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深幽浓暗得让人看不透。
良久,他才放开手,再次看向她桌上那本书,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称我为先生,你便可当我是夫子。”
安岚回过神,脸上忽的一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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