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但是安全?
这话太古怪,宋豫和李香君不明其意,自然不敢贸然进入,都看着天涯,等他给个进一步的解释。
天涯又是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说道:“都死了,死状很惨,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不剩?”宋豫色变。
天涯愣了愣,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无法确认。”
“无法确认?”宋豫不解,天涯在这方向应该极有经验,怎么可能无法确认。
“都碎了。”天涯说。
“碎了?”
“你们进去看就知道了。”天涯说。
“你也来。”宋豫丢下一句后,迈步向里。李香君狐疑地打量了天涯一下,也跟了上去。两人都很小心,显然是对天涯莫名的状态起了怀疑。天涯是真的不想再进去了,可是粉头发话,他也不得不跟。
宋豫在前,李香君居中,天涯在后,三人依次又来了后院。
什么叫可怕,但是安全?
为什么无法确认?
都碎了是什么意思?
站进后院只一眼,宋豫、李香君便都明白了。
李香君立即吐了,和刚进来时的天涯一样。宋豫倒是忍住了,却也没敢再向前踏入这片散落着血肉的炼狱。
“这是路平?”他说道,声音有一点颤抖。
“街民们说,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天涯如此答道,是不是路平,他也完全没办法确定。
李香君吐了有一会,她不由想起他们嘉陵城的密道之中,七枚青果、三片雀舌、一根竹尖,那是当时他们的伤亡,也因此激怒了她,亲自出马准备对付路平一行。然后在船上他们算是正面打了交道,那一伙人的手法,在她眼中是幼稚可笑的,她只担心他们没头没脑的乱来,对他们的手段,倒是真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
眼前这后院,李香君已经不想再看第二眼,她扭过头去,看到身后天涯闪烁的目光,非常理解他的心情。这一刻,事后她会受到刺客联盟怎样的责难处罚她都顾不上担心了,只是眼前这可怕的景象她就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走出阴影。想想也真是可笑,堂堂刺客联盟的杀手粉头,竟然被死亡的场面给吓到了,竟然因此要有阴影了?或许自己需要找个精之魄方面的大师用异能手段来帮着克服一下了。
李香君这胡思乱想,其他两位也一样。宋豫看起来要镇定一些,但其实心里也乱成一团,完全没法静下心来分析什么问题。谁想就在这时,三人正对着的后院一间房间的房门,啪一声被人推开了。
“真是受不了,你下回注意点。”一人抱怨着,一手扶着门框走出,脸色惨白,那气色,岂不正和李香君、天涯一模一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后院对面站着的宋豫、李香君和天涯三人。
“还有三个!”莫林连忙说道。
“嗯,是刚来的。”路平从房里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倒是神色如常,又帮莫林拍了两下背后道:“没办法呀,这地方小了点,人又那么多,最后就这样了。”
又来了三个人的问题,他竟然没有很认真理会,反倒是解释起了莫林之前的抱怨。
而后是方倚注走了出来,两只手上各拎了一大堆东西,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宋豫和李香君却都认得,这两捆,不就是他们手下这些竹尖和雀舌们的神兵吗?
走出房门的方倚注看向三人,目光从宋豫身上越过,落到李香君身上后立即激动地提起了手,手中捆着的神兵叮当直向,一大串指向了李香君:“就是她!”
那模样,宛如一个像父母告状的小孩,而路平的目光也跟着朝李香君看来,马上也认出了她,李香君顿觉腿一软。
咻!
路平抬手,一记飞音斩冲出。站在李香君前方的宋豫只觉得一股鸣之魄从他头旁掠过,震得他脑中嗡嗡直响,急转回头,就看到李香君已经倒了下去。
李香君的本事宋豫多少还是知道的,但在弹指间竟已被对方击杀,一直强自镇定的宋豫这一刻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最后面的天涯哪里顾得上什么当家粉头,身子早朝外掠去。
可怕但是安全?
根本没有的事,自己是被可怕的场面吓到,根本没去仔细感知,想当然地以为人肯定都离开了。结果人竟然还在房间内,是在那里……洗神兵吗?
天涯六神无主地逃走,腿打颤的宋豫也连滚带爬地朝外撤着,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直至冲出芽庄,冲到街上,他犹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着出来了?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到天涯已朝着街尾没命飞奔,连忙也追了过去。谁想天涯刚到街尾,便有一股魄之力从天而降,仿佛一座牢笼般,将他扣在了那里。一人站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僚……僚王?总长大人……”慌乱之中,天涯看着面前这人,称呼都是乱七八糟的。
眼前这人正是僚王,而对枢密院的人来说,也是他们的总长大人。可凭天涯这低级密探的身份,还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最高长官。
“真是走眼了,原来我这院里也是卧虎藏龙。”僚王说道。
“是属于失察!”一旁一位枢密院的枢密使急忙跪在了地上,向僚王谢罪。
“失察何处?”僚王问道。
“未能查清来历。”枢密使道。
“只是其一。”僚王道。
枢密使很是惶恐,伏地更深道:“请僚王赐罪。”
“识人不明。”僚王道。
“是。”
“一不知其来历,二不知其实力。”僚王道。
“实力?”
“堂堂四魄贯通,在你麾下便只能做一名初级密探吗?”僚王道。
枢密使身子一震,显是极为吃惊,偷眼朝一旁被雷牢虎禁锢着的任涯看了一眼。
“摘下你的密使牌子,去顶替他的职位。”僚王道。
“是……”一下从枢密使变成一位初级密探,在枢密院里这算是一撸到底,可这位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取出自己的密使令牌,交给了僚王的另一手下后,起身退到了一旁。
僚王这才抬眼,朝街上的宋豫望来。
宋豫很想逃,可他很清楚他逃不掉。盯着他的是僚王,整个玄军帝国仅次于玄皇,执掌着枢密院的人物。要击杀他,可以举全国之力。更何况他现在就身处玄军城中,他又哪有路平那样的本事,在玄军城里杀进杀出的。
于是在僚王朝他看来后,他乖乖地朝着街尾走去了。逃是必死无疑,不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等得到了街尾,朝左右一看,宋豫更是惊呆。
那个……不是玄军兵马司的总长卫平千吗?
他旁边那位,似乎是吏监司的总长秦川,再旁边,那是刑捕司的梁同北。三大家族的三位大家长,此时就站在一旁的屋檐下,很接地气地在那晒着太阳聊着天。
玄军城帝国除去护国会的总长刑闻,实权的顶尖大人物这是全到齐了啊!这些个大人物一起出面,总不可能是为了他,更不可能是为了刺客联盟在鱼市上的这间并不很重要的芽庄吧?
他们应该是为了……
“路平呢?”
宋豫忽然听到有人问了一句,这一声之后,僚王的神情变得恭敬,屋檐下的那三位也不唠嗑了,所有人齐齐朝向了一个方位。
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在站着。
可是那个方位的那一位却是坐着的。在这样一个本不该有座位的地方,他偏偏就有一张椅子,在玄军帝国这些顶尖的实权大人物面前一个人坐着。
这个人是谁?
宋豫便是用膝盖都想得到。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在天涯的身边,和天涯一起十分惶恐。
他是四魄贯通,天涯也是,这是一个无论去到哪里,都足以令人重视,令人尊重的身份。
可是现在,当他们处于玄军帝国的对立面,被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的时候,他们却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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