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髇血污。
这个不该存在于大陆,一经发现肯定会被群之而攻之的异能,现在从严歌手上施展出了。被朱家家主点破后,他竟然毫不辩解,就这样认可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严歌却旁若无人。整个七星楼的顶层,就只有他一个人行动自如,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在回答了皇兄严鸣的那一句话后,他便又望向了七星楼外。
居高临下,看到的东西总是更加全面一些。他看到了后方三大学院整齐发动的攻势,看到了徐迈的舍弃,看到了程落烛等人的拼死一搏,也看到了程落烛跳向七星楼时才发现的,趁乱向着徐迈接近的吕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程落烛,包括护在徐迈左右寸步不离的楚庄三人。他们虽然没动,却也加倍留意着程落烛的举动,完全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要成了。
吕谎进入了可攻击的范围,他不会去和楚庄三人缠斗,也不会企图对徐迈做出什么致命攻击。他只想造成一次有效的干扰,确定可以中断徐迈对大定制维持的干扰。他随在北斗门人的人群中,悄然抬起的左手,却转向了徐迈所在的方向。
谁想就在这时,专心于维持大定制的徐迈,竟忽然睁开了双眼,目光灼灼,十分准确地盯住了看起来伪装得很好的吕谎。
吕谎顿时慌了。
他当然知道,北斗学院的院长,天枢峰的院士徐迈,以感知敏锐著称。可他却没想到在这样专心维持大定制的情形下,自己才稍稍流露出丁点攻击意图,竟然就会被察觉。
吕谎飞快缩回了目光,转向徐迈方向的左手极其自然地摆动着,他希望这样可以暂时骗过徐迈,等他再找别的机会。却不料紧接着的一秒,一圈魄之力便围绕在了他身遭,而对此他已经不太陌生了,这是画地为牢大定制,竟然又把他重新关住了。
在他身遭的北斗门人也都一惊,纷纷打量起被关住的吕谎。
“怎么回事,这里的定制坏掉了?”吕谎犹自伪装着,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最内圈的大定制徐迈可以放弃,却也可以重新补上。虽然不清楚是补上整个区域,还是只针对他一人。总之这大定制与北斗星命图配合,辨识身份绝无错漏。他此时北斗门人伪装得再像,在这大定制下却还是露出了马脚。北斗门人也只是稍一迟疑,可有徐迈那边的示意,再没人有任何犹豫。一圈围攻立即击杀了吕谎。
七星楼顶层的严歌看完这一幕,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就见楼里诸位还在齐齐注视着他,却也只是微微一笑,迈步向前走了几步。
“时间不多了。”他开口说道,“我也就不和诸位藏着掖着了,坦白说,诸位现在的性命可是操在我的手中。”
话音方落,他便已经一指扫出。一片血花顿时在一个定制里绽开,由魄之力构成的屏障在刹那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当中的被困者倒下了,定制也随之消失,所有人看着这位大陆学院风云榜上排列第十二的音文学院的院长,已然断气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与四大学院无法相提并论,地处东都的音文学院却也足以称得上是学院中的翘楚,院长李单方,四魄贯通的境界,在青峰帝国朝野内外都极具名望。
可是现在,严歌却只是挥手一指,想杀便杀,竟连看都没看李单方一眼。一切,似乎就只是为了证明他现在对所有人都有了生杀大权。
可在严歌身后的严鸣,看到李单方被杀后眼角却立即跳了两跳。顶层人这么多,严歌想震慑众人,随手选了一人来杀,李单方似乎实在是倒霉了点。可是严鸣却还记得,当初在青峰帝国有了废长立幼的声音后,这位李单方院长,可是领着来自音文学院的一堆门生表示反对,在那时候,很是发出了一些声音。
严歌随手便取了他的性命,是巧合?还是当初那些事,他全都牢牢记在心里?
严鸣尚在思考这些,楼上许多人却都已经慌了神,争先恐后地开始阐明自己的立场。奈何所有人对于严歌的企图根本一无所知,再满舌生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到点子上,只能一边和其他人拼嗓门,一边注意严歌的神情变化。继续保持着沉默的着实已经没有几位。
“诸位请放心。”刚刚才杀了一人的严歌,模样却一点也不张狂,只是他这一开口说话,整个顶层立即彻底安静下来。
“我对诸位的性命,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他说道,“只是想做一个有趣的测试,想看一下在诸位的心里,自己的性命到底有多大价值。”
“那么,从谁先开始呢?”严歌完全不理众人的反应,只是继续说着,而后目光在顶层中整整转了一圈。
“你到底想怎样?”当目光转到严鸣身上时,他开口了。
看着严鸣,严歌再次笑了出来。
“十四年前,我完全不想怎样,可是这样似乎也不行。没有办法,现在我只能如你们所愿,成为十四年前你们想我成为的那个人吧。”严歌说道。
一直平平静静,风度翩翩,就连施展鸣髇血污,挥手间杀人时都让人觉得彬彬有礼的严歌,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怨毒。
这是长达十四年的积怨,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直至此时此刻,第一次亲口吐露出时,严歌都有一些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他真的委屈了太久,恨了太久,也忍了太久。赫赫有名的北斗学院,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个限制他自由的囚笼。而这一切,却只不过源自于一些莫须有的想象。就因为他是帝王之子,就因为他的出生晚了一些,就因为他太出色了一些。
荒谬!
实在是荒谬!
从委屈,到怨恨;从不服,到不甘。十四年的光阴是怎样度过的,只有严歌自己清楚。
而今天,他就要为这十四年划下一个句号。
他要摧毁囚禁他的牢笼,他要搅乱那个荒谬的帝国,就从今天开始。
“不过现在,还没轮到你。”他对严鸣冷冷地说着。
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严歌的目的,率先开口的,却是之前叫破严歌的鸣髇血污后,便一直沉默的朱家家主。
“严兄有宏图大志。”白发苍苍的他,对严歌竟以“兄”相称。
“为了换回我的性命,我想有一样东西,对严兄或许会很有帮助。”他接着说道。
“愿闻朱老的算计。”严歌笑着回应,甚至还对朱家家主恭敬地一欠身。朱家“神算”名扬天下,算计,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算计?可不敢。”朱家家主忙道,“我要用来交换性命的,是友谊。来自朱家的友谊。”
“友谊。”严歌点了点头,“不错的东西。只是这年头,连兄弟都靠不住,友谊能值得上一条命?”
“兄弟靠不住,是因为他们有冲突。而我们的友谊可以谋求利益。或许以后也会有冲突,但至少绝不是现在。”朱家家主道。
“有道理。”严歌点头,他自然知道朱家家主话中的意味。三大帝国之间绝不存在和谐共荣,都恨不得另两家一朝覆灭。严歌对青峰帝国的敌意已够明显,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这便是朱家家主要说的。
“同理之下,我马上就想知道一下秦琪会长的看法了。”严歌点完头,目光一转,便又望向了楼层中的另一位沉默之人。
“很遗憾。”秦琪的身子笔直,字也铿锵,“我代表不了家族,也代表不了玄军帝国,我只能代表我个人,对你表示最深切的鄙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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