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的淡水河谷公司在西澳大利亚发现超级铁矿的消息,在德国社会引起新一轮的个人崇拜狂潮。
有意思的是,受林有德直接控制的报纸传媒在这个过程中显得十分的克制,因为林有德给这个事情标定的宣传等级并不高,他根本就没想利用这事做什么文章。
但是那些不受林有德直接控制的民间报纸却开始不遗余力的大唱赞歌,尤其是那些在林有德改革中获得大量实际利益的阶层,无不表现得比林有德的雇员们还要兴奋,这些阶层出身的记者、编辑都在自己控制的报纸版面上给林有德歌功颂德。
而那些和林有德处于对立面的阶层和相对中立的阶层,这一次也同样投入了唱赞歌的行列,其中原因则和林有德之前采取的行动有关。
林有德通过兼并建立起了巨大的制造业联合体之后,用纸马克和黄金完全赎回了旗下企业的股权,然后用行政手段让德国国内几个主要的交易所取下了这些公司的交易牌。现在林有德名下的企业,从汉莎航空到容克斯飞机制造再到莱茵机械制造,全都是他全资控制的企业。
刚刚发现铁矿的淡水河谷公司也是如此。
德国的金融资本家们迫切的希望林有德能重新发行股票,以便自己能够分享这些企业的红利,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有德会放弃股票市场这个获得资金的优良渠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林有德只是在实践他自己穿越之前的一个构想。
穿越前的林有德就总是在想,股票金融市场真的有必要存在么?股票市场确实能起到将社会上的零散资金集中起来,投入再生产的功能,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社会财富的分配,但是股票市场也同样催生出了一系列弊端。
举个例子,那些金融大鳄自己不生产商品,除了聚敛财富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产生任何价值。
至于那些银行家,原本银行只是生产资料和商品的流通过程中一个辅助机构,但在林有德的那个时空,银行已经成为站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人用来聚敛财富和进行剥削的隐形之手。
林有德觉得金融已经被过度发展了,所以在穿越之后,他想试一试抑制金融的发展,将金融业最原初的功能抽离出来,然后消灭掉那些不需要的部分。
让自己的产业联合脱离金融市场只是这个构想的第一步。
在林有德原来的时空,也有一些拒绝金融市场特立独行的企业,但是在那个时空,如果一个企业不利用金融市场筹集资金的话,它的发展速度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比如著名辣椒酱生产企业老干妈,因为拒绝上市,老干妈虽然一直在盈利,但生产扩充速度和抢占市场的速率一直都比不上它的对手,辛辛苦苦十几年经营,才依靠积累的口碑熬出了头。
因此在那个时空,不利用金融市场是不可想象的,你的企业必须要面对资金比你充裕许多的对手的强大压力,没点本事最终都逃不过被兼并或者破产的结局。
但在这个时空,林有德手中控制了掌握货币发行权和外汇兑换权的德意志外汇与投资银行,他不用担心自己的企业没有扩充生产的资金,就算他的对手通过股票市场将全德国的闲散资金都集中起来了,也无法胜过德意志外汇与投资银行。
林有德现在在德国的地位,就相当于原来时空美帝的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
所以他名下的企业,完全有资本丢开金融市场自己玩。
换个角度想,一个企业如果想要多少钱就能拿到多少钱,那似乎它也没有必要再发行股票了。
林有德这样做,其他人自然不满意,所有人都觉得林有德的企业如果发行股票那肯定股价会一路飙升,都等着买入股票升值赚钱。没有人想到当大多数持有股票的人都觉得该卖掉股票拿钱走人的时候必定会有倒霉蛋为跳水的股价买单。
总之,那些不满林有德“吃独食”的人这会儿都借着唱赞歌的当儿,拐弯抹角的认为林有德应该发股票,让大家都从他的利润中分一杯羹。
当这些人发现林有德根本没有重新发行股票的意思后,他们就停止了对林有德的歌颂,笔锋一转开始抨击他。
可这时候整个德国已经形成一种狂热的气息,林有德的声望远比他在内战前进行经济改革玩纸变钱魔术时更高。
这些突然转变态度的媒体,全都遭到了群众的唾弃,发行量一度锐减。
这个时候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发生了:除了几个一直在说林有德坏话的死硬派报纸之外,其他一些骑墙派报纸又突然转向开始歌颂林有德和他名下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报纸才能卖得出去。
至于那些没有背景的、全靠各种耸人听闻的报道和连载猎奇小说为生的商业小报,更是无节操的编出各种林有德的伟岸事迹,来迎合读者的口味。
比如有一份主要在慕尼黑发行的小报,就声称他们的记者去了明帝国,采访了林有德的家乡,说林有德在孩童时期就是神童。当时他被送进一个酒店当小学徒,一开始只是管烧水的,没过多久就成了掌管整个酒店前台的“大领班”――看起来这小报还挺敬业,找了个中国人去了解情况,根据“大掌柜”这个词生造了“大领班”一词。
林有德看到这报纸的时候哑然失笑,吐槽说是不是那酒店还有个常客喜欢问人茴香豆的茴有几种写法……
没想到这小报的报道还是连载式的――大概是看到登了前一篇之后销量看涨,尝到甜头了。第二篇报道林有德直接尿了:那报道说,林有德担任大领班的时候,有个店里的常客因为偷书,被镇上的大贵族吊起来打,林有德毅然前往,据理力争,最后证明书不是常客偷的巴拉巴拉……
后来林有德专门找留学生问了一下,发现这边世界竟然也有“迅哥儿”,而他也写了一篇叫孔乙己的小说。
然后林有德查了一下这边的“迅哥儿”的作品,发现就和瀛洲有关的发生了一些变化,和革命有关的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他反映民生啊社会状况啊之类的作品没咋变。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在那份小报的第三篇报道上,看见了自己如何安慰孩子被狼叼走的可怜妇人的故事……
林有德还真想亲自去见一见给这小报提供素材的那位中国人,但现在他只要离开无忧宫,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密切的关注,所以最终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有德这种个人声望,也影响到了德国人对中国的看法。1933年农历春节将至的时候,林有德和前年一样,开始在无忧宫张罗过年,没想到无忧宫旁边的波茨坦城里,百姓们也开始自发的张罗过农历春节。
当然了,波茨坦人会这样做并不单纯是因为林有德的个人声望与中国文化的影响,还有现实层面的原因。
波茨坦城现在的居民平时的工作都和无忧宫周围的工厂兵营有关,有的人干脆就是工厂的工人,更多的人平时主要为这些产业提供服务,比如运输啊、清洁啊,等等。工厂和兵营一放假,他们也跟着放假了,反正都是放假,干嘛不跟着乐呵乐呵。
所以无忧宫张灯结彩的同时,波茨坦城里也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灯笼、对联窗花什么的。
灯笼倒也罢了,德国人照着去年在无忧宫看到的样式做出来貌似也挺像那么回事,这对联窗花可就花样百出了。
比如对联,德国人哪里懂写这玩意,汉字什么的全都是从能找到中国字的东西上生搬硬套下来的,有的从画报上明**队的旗帜上摘了将领的姓凑一块,凑了一副百家姓贴门上;有的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中国港口的照片,然后门左边贴“小心轻放”,右边贴“此面向上”。
这些奇怪的对联,让幻化之后跑街上玩的狐狸笑岔了气,幻术崩坏露出耳朵和大尾巴,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回来以后狐狸强行拉着林有德跑出去,给波茨坦人民写对联。
林有德写得手都酸了,没办法决定让印刷厂临时刻板印对联,总算是让整个波茨坦都有了还算正常的对联。
不过……对联用中规中矩的印刷字,还是让人感觉哪里怪怪的。
相比之下窗花正常多了,德国人学着窗花的艺术风格,自己刻了很多窗花出来――他们根本不会剪,所以都是刻完模子之后用小型水压机往纸上压,一压“剪”出来一叠。负责刻模子的工匠技术很好,模仿窗花的艺术风格还算模仿得挺像,但他画的东西就非常匪夷所思了。
中国的窗花要不是字,要不就是各种带来吉祥的东西,比如胖小孩啊、鱼啊之类的,还有生肖动物,也有蝴蝶花草什么的。德国人这窗花,上面都什么房子、汽车、磨坊、教堂,甚至还有人像,林有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但德国人就喜欢。
最受欢迎的是飞机窗花和狐狸的人像窗花。
至于林有德的人像窗花,群众纷纷表示贴窗上太不尊重了,所以没人要。
这让狐狸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看来她是可以被贴在窗户上的。
林有德安慰她说群众说不定把她当成了门神一样的存在。
然后狐狸就更不爽了。
“我可是性感女神耶!怎么能把我当门神呢!”狐狸这样说,而林有德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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