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徐洛才看着两人,开口问道:“袁智的死,你们知不知道?”
“呵呵呵呵,知道,当然知道,大将军怕袁智乱说,把他杀了嘛……”李鱼嘿嘿冷笑道。
“简直胡说八道!还以为你们兄弟两个有点脑子,却没想到你们跟袁家兄弟一样,都是是非不分的蠢货!”
徐洛怒道:“用你们那木头脑袋好好想想,我父亲要杀袁智,为什么非要在帝都动手?”
“除了大将军,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大将军怕当年的旧案被人翻出来!
在我们兄弟去找大将军,准备亲口问他的时候,他先将我们驱逐,随后袁智来到帝都,见了我们一面,跟我们分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
这件事,除了大将军,还能是谁做的?”
李鱼冷笑看着徐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至亲绝不会是十恶不赦之人,但事实上,真相往往让人绝望!”
“等等……你是说,袁智在死前,跟你们见过面?而你们在见到袁智之前,曾找过我父亲,想要亲口问他当年为什么下令要你们出击去送死?”徐洛微微皱着眉头,整理着脑中的信息。
“不错,当年我们战败之后,修养了半年,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兄弟,才养好伤。我们心中不甘,想要找大将军亲口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要我们去送死!”李鱼说道。
“我父亲是怎么说的?”徐洛问道。
“你父亲……嘿,他远远的看见我们,脸色大变,一下子就慌了,然后就让身边几个护卫过来驱赶我们,那几个护卫甚至不敢提及我们的身份,大将军还掩人耳目的大喊道‘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还有脸来找我?’”
李鱼说着,忍不住流着泪说道:“想不到我们这群死士,一心为国家效死,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到头来,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老子不甘啊!”
“我父亲,当时他身边……有别人吧?”徐洛并没有为李鱼的话所动,接着问道。
“还有一大群朝中的文官吧,那些人好像正在跟你父亲争吵,当时俺们兄弟本来不想那种时候过去,可你父亲先看见了俺们,就直接叫人来赶俺们……”
汤勇一脸怒气的道:“大将军这分明就是怕自己的事情败露!不然的话,他驱赶俺们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掩盖真相?”
徐洛看着汤勇和李鱼,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可曾知道一件事?当年那场败仗之后,打扫战场报上来的,是所有死士全部阵亡……
因为当时战况太惨,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根本就辨不清谁是谁。
而你们……却还活着,你们可知道,若是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立即就会被抓起来,然后……处死!
因为你们犯的是……欺君之罪!
而我爹他当时,第一,应该是根本不方便跟你们相认,他没办法当时立即接待你们,不然被敌人抓住把柄,你们连帝都都出不去!
第二,因为你们死而复生。但战报上,你们都是阵亡了的,若是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那就是欺君!
嘿嘿……欺君之罪啊,那时候,你们的亲朋家族,都会受到你们的牵连!
你们……总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这……”汤勇和李鱼两人都愣在那里,因为愤怒,因为怨念,两人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考虑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还有,更重要的是,在那次战败的战报当中,你们这些人,是不尊军令,擅自出击!你们先不要喊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父亲只是派人将你们驱赶而不是斩杀,已经是太过仁慈了!”
“所以,现在,你们还是好好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从前到后,给我讲一遍,或许,我能够帮你们沉冤昭雪!”徐洛沉声说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李鱼看着徐洛说道。
“你们已经没了任何办法,但又不甘心这样窝囊的活一辈子,所以才想出进我家来偷我父亲的笔迹……
呵呵,这种方法你们都使出来了……
更别说你们如今身陷囹圄,生死都掌控在我的手中,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或者说,我有必要欺骗你们?”
徐洛看着两人,淡淡说道:“更别说,我比你们更想弄清楚这
件事,因为,我相信,我的父亲,是清白的!”
汤勇叹息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你了,你说的不错,俺们兄弟,的确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又不甘心……”
“当年,俺们三百死士,奉你父亲之命,秘密潜伏在敌国境内一个小镇三十里外的一座大山中,之前的消息是,那个小镇上,将会来一个敌**中的重要将领!”
“只要将那个将领杀掉,那么,敌军便没了主心骨,将会陷入混乱当中……”
“当时约定的是,我们接到命令,出击,一切顺利的话,立即点燃烽火,然后会有援军前来接应我们,里应外合,敌军的那个将领插翅难逃!”
“终于到了那一天,大将军身边六神兵之一的袁智,带来大将军的手令前来,只是当时袁智在送信途中,遭遇身份不明的人伏击,身负重伤,带来大将军手令之后,便晕了过去。”
“我至今忘不了那一天……”李渔浑身都有些颤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牙咬得紧紧的,腮帮子上都鼓起了一道肉棱。神情惨厉,宛如梦魇。
“……那天……我们奉命出击,一开始很顺利,无声无息的就深入了进去,敌人似乎根本没有防备,大家都很快活,宋老三还偷偷的愉快的说:打完这一仗,老子怎么也要把赏钱留下来,给老娘看看老寒腿……战前刚刚打听了一位神医……嘿,我这里有那位神医开的药方,就是没钱抓药……”
“黄立,那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平时总是一脸的憨笑,谁惹他都不生气,我们叫他黄大傻,他也乐呵呵的答应。但这却是一条铁铮铮、敢拼命的汉子!
大傻当时就趴在我身旁,憨笑着说告诉我,他婆娘来信告诉他,他们的儿子会说话了,第一句叫的竟然不是妈妈,而是爹爹……
因为他家的婆娘,终日跟孩子说:你爹爹在前线打仗;你爹爹打了胜仗就回来啦;你爹爹到时候拿到赏钱咱们家就过上好日子喽;没准你爹爹还能升官发财哩……
大傻当时笑着问我:小鱼儿,你说老子到时回到家,见到儿子,要怎么亲他?是先亲脸蛋?还是先亲他小**?老子走的时候,他才那么大一点,嘿嘿,反正,老子儿子会叫爹了,这感觉,嗯……小鱼儿,你那啥眼神?羡慕老子吧?嘿嘿嘿。”
李鱼说到这,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说不出话来,良久,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老子当时告诉他,你亲你儿子小**,当心尿你满嘴尿!”
“黄大傻这家伙竟然嘿嘿笑着说:那是童子尿,老子愿意喝!他娘的行军途中没水的时候,马尿你没喝过?老子儿子的尿,不比马尿好喝千百倍?”
“当时所有人都笑起来,说果然是不愧黄大傻,还真***傻啊!”
“那天大家的谈兴都很高,小顺子那年二十五,还没找媳妇,那天晚上,他两只眼睛发着光,问我们说:打完仗,赏钱够不够找个媳妇儿?
俺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连大傻哥这样的都有儿子了,俺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个大屁股好生养的漂亮妞,俺看邻居家的小桃红就不错!将来也能给俺生儿子……”
“呵呵呵……”李渔惨笑一声:“小顺子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顺利的点燃了烽火,还在打趣小顺子个没尝过女人滋味的穷光棍懂什么大屁股妞,等你回家小桃红没准早给别人生一堆娃娃了的时候……
烽火火光冲起,我们正要冲出去与先锋军会合的时候……突然间一阵鼓响,大家就都懵了。”
“这完全不应该啊……之前掌握的情报上,这里不是只有一个小队的人马么?可是人一出来,怎么完全就是分明早有准备的包饺子?”
“四周围,突然间冒出来数以千计的敌人,而且才止是一波;小顺子脸上还在憧憬的笑,眼睛还在发着亮光,可是一支箭,已经钻进了他的咽喉……”
“他到死,都是笑的!带着希望……他二十五了,还没找媳妇儿,没有姑娘看得上他,他穷的要死,那个大屁股的小桃红我们都怀疑是他幻想出来的……你们这些少爷,每个人十四五岁就有了好多侍妾,可他二十五了还是光棍!”
“宋老三,怀里还有给他老娘治老寒腿的药方,一个照面就被射成了刺猬……我永远忘不了宋老三当时脸上的表情,他拼命地将手伸进怀里,想要拿出药方,他知道他自己不成了,但他还想让我们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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