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中华 第313章 平静下的隐忧

7月20日，广州的英国领事斯别克在熬了好多天之后，终于等到了来自两广总督衙门的消息，秦大总督同意在两天后约见各国领事，商议侨民保护的相关问题。拿着总督府送来的公文，这位英国领事也是一头雾水。

自己明明是要求总督府对上次在黄埔港发生的事情做出回应，至少也要做出赔偿和道歉的举动，那样才能体现出大英帝国的荣光和脸面……不过，现在这位秦总督怎么是商议侨民保护的问题呢？

不过这问题已经没办法继续深入探究了，反正到了谈判桌上再议吧！他立刻通知了四国领事，邀请他们一起参加谈判，至少向清国施加一些压力，说不定能趁机获取一些额外的好处，那样的话，自己的能力才能得以体现。

两天的一早，两广总督衙门内，秦大总督正一脸怒气的站在书房的窗前，书房门口的地板上，一个原本精美的茶盏被摔的粉碎，地上一片狼藉，而他身后，赵烈文一副闲人似的也不言语，反倒是自说自话的翻阅起总督桌案上的书籍，另一旁，情报司的大头头欧阳庆表情平静的捧着一叠纸张。

秦铠站在窗口好一会儿，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欧阳庆，这事情坐实了嘛？”

“教官，我派了蒋毅亲自带人去查的，没惊动任何人，还带了几个人证回来，这是我抄录的口供，事情大体上是没错，赵方肯定是贪了银子，数额至少是500两以上！”

秦铠和赵烈文、欧阳庆正在商议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今天出问题的是厘金局，不过现在谈的却不是厘金局的体制问题，而是有商人匿名举报肇庆府厘金局大使赵方贪墨厘金。

从年前开始操办的厘金局改组已经全面完成，秦铠以雷州施行厘金改革试点，凡是贪官污吏一并裁撤，情报司在这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重新组建的厘金局，从里里外外可都是南洋系的人了。

而紧随其后的广东七大厘金局的改制，目前也依照雷州的模式在推进中，而各处设卡抽厘金的乱象已然被废止，货物在广州境内流通，除了港口、产地和销售地会按照规定抽取厘金外，依照规矩已经不在有第三种税收了。

历经大半年总算完成了改制，可以说，厘金局改制后，广东的财政大权已然完成了整合，可以说，有了厘金局的改制后，秦铠才有底气把这广东工业生产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否则这产业带动的效益，却不能为自己所用，这财政不充裕，搞什么工业化呢！

秦铠之所以火气这么大，那是因为，肇庆厘金局大使赵方贪渎之事，半个月前忽然有商人举报，而这个赵方原本就是护***出身的军官，并且是马尾学堂的学生出生，因为在越北战事颇有战功，升职到五品付千总的武职，不过去年在越北受伤退伍。

因为在军中表现不错，而且又是学堂出身，很快就被委以重任，担任广州府旁边肇庆厘金局的大使，负责肇庆府、罗定州方向的厘金征缴，在推行雷州府厘金局的改革经验过程中，这赵方确实表现非常好，很快把肇庆厘金局整饬一新。

而且按照总督府的要求，把一些南洋体系培养出来的精干人力安***了厘金局，裁撤了原来混吃混喝的无能小吏，招进来一批当地良家子弟，算是把厘金局的班子给搭了起来……没想到的是，隔了没三个月，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秦铠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糖衣炮弹的威力，自己白手起家，总算有了这么一块安身立命的地盘，但若是要毁掉自己苦苦追求的事业，其实太简单、太容易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己周围这个世界充满了末时代的腐朽气息，稍有不慎，那可就前功尽弃。

而刚刚从对法国作战中恢复平静的护***和水师、以及南洋体系的整个官员集团，随时随地都面临着这个问题，在军队中，自己严格制定的军纪军规下，也出现过严重违纪的事件，事实上，在地方上，任何官员遇到的诱惑远远大于军中，稍有差池，那可就是前功尽弃。

现在忽然间冒出来的厘金局大使赵方贪渎案，他自然是万分的重视，即刻就责令欧阳庆展开秘密调查，今天取回来的调查结果显然坐实了事情，欧阳庆在这方面越干越有经验，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欧阳，带回来的人证是什么人？”秦铠还是要亲自确认下这事情。

“教官，一个是举报此事的商人黄大，一个是厘金局的小吏孙义，这是他们的口供！”欧阳庆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秦铠。

接过来之后一看，上面所写的事情，细节、时间、所为何事都十分清晰，都是这赵方向当地商人索取额外的贿赂之事……难道孙复当初制定的薪酬待遇偏低……“欧阳庆，这赵方为何贪渎？他这个从五品的大使，现在每月可由总督府支应多少薪酬？”

这事情，欧阳庆倒是还真是不清楚，这毕竟是总督府的内务，旁边的赵烈文接上话头答道：“大人，按照孙大人制定的厘金局薪酬约定，这赵方没有俸禄是银元50块，厘金局小吏和小官员薪酬在20到36块之间！”

这消息让秦铠更为郁闷了，这每月50块银元，就算是马尾船政里的高级技术工也拿不到这个薪酬，这时代两块银元就能买一石米，50块银元绝对是高薪啊……这厮竟然还要贪钱！“那他为何贪渎？可有原因？”

欧阳庆抓了抓头，“教官，据我调查，赵方和肇庆府陈姓商人走的很近，这姓陈的为赵方养了个清倌人，这银子应该是用在这女人身上了吧！”

卧槽，刚开始有钱就搞女人了，秦铠一脸黑线，老大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没解决呢，这小子倒是先爽上了，怪不得要出事！！后世的经验啊……这贪渎和女人总是联系在一起啊！

“这赵方是谁手下的兵？”秦大总督一脸郁闷，好不容易培养的一个可用的手下，原本是一个颇有前途、可以培养的年轻人，就这么简单的倒在了银弹之下。

“是……章总兵的手下二！护***二协三营付千总！”欧阳庆翻了翻手里的纸张，这才回答道。

秦铠点点头，这会儿转头来到后面的桌案前坐下，却看到赵烈文这厮却在翻阅自己放在桌上的几册书籍，也不帮自己出主意……虽然他自己早有了主意，不过这老赵的意见还是要张听取的！“这事情，你看如何处置！”

赵烈文微微一笑，“大人，这事情若是大清律来处置，那是要革职拿办的！至少流500里！若是……按照你的军规……”说到这里，老赵并么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秦铠。

秦铠略一思考，“这风气不可长！我琢磨着要重惩此事，赵先生以为如何？”

赵烈文眼光一闪，心中对于秦铠的打算也是暗暗惊讶，这种事情的处置，其实可大可小，当年曾国藩在位之事，对于军中将官几乎都是眼开眼闭的，所以曾国荃在定天京之时才敢大开杀戒，才敢将天王府的银子全都装进了当然，赵烈文对于这贪渎之事也是深恶痛绝，他之所以当年辞官不做，这大清官场的贪渎成风也是个重要的原因，而南洋体系呢，他却没有看到这种情况，这也让他坚定了念头，而对于秦卡的决议，他也是频频点头。

“欧阳庆，这事情你去办吧！”秦铠立刻下达了命令，琢磨了一下，又追加道：“人一定要带回来……具体的处置，记得让章奎总兵处置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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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时分，英国领事斯比克和四国调停的领事，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总督府谈判了，不过这一次，让这位英国绅士再次吃瘪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并非是两广总督秦铠，而是总督府负责事务的一名叫唐绍仪的年轻官员。

询问秦总督的下落，对方毫不客气的以“不知道”三个字弹回了他大问话。

斯比克强忍的怒火，他是来为大英帝国讨回公道、讨要利益的，虽然这开头碰到了重大的困难，但是并不能阻止他的努力，有五国的领事在，这秦总督也不敢瞎来的。

众人落座之后，斯比克领事代表英国方面拿出来一份关于“广州黄埔港事件”的公文，要求广东方面进行四个方面的处置，一是缉拿主犯，二是赔偿英国公民的医疗费用、合计白银100万两，三是公开道歉，四是要求在广州港开辟货船的专属码头。

唐绍仪面无表情的结果英国人的公文，稍稍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起来，英国人果然如同总督预料的一样，竟然可以如此做派，这完全是颠倒是非的做法，说白一点，就是完完全全的流氓作风。

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斯比克领事，我想你搞错一件事情了，在整起事件中，你们英国人都是完全的责任方！秦总督保留向你们追溯赔偿金的权力！”

“唐大人，你搞错了吧，英国公民在清国土地上都享有领事裁判权，是否有错，有我们大英帝国的法律才能做出判断！”斯比克大声的反驳着，必须在气势上压倒面前这个中国人，否则今天来谈判的目的绝对无法达成。

“斯比克领事，我提醒你，虽然贵国公民享有领事裁判权，但是并非可以在广东的土地上胡作非为，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你们的公民彻底违背了中英烟台条约、中英关税的相关约定，这已经造成了贵国不诚信的严重危机，秦总督都说了，既然贵国公然违背了条约，那他建议立刻废止这两个条约。”

唐绍仪冷冷的回答立刻给斯比克领事浇了一头冷水，让他狂暴的心态立刻安静下来了，唐绍仪的话语意思十分明白，这两国的条约是否有效，是否还在被利用，这完全看两国政府的态度，若是因为这欧威尔少将的愚蠢行为导致双方整天贸易的损失，那可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责任。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理了理思路这才反驳道：“唐大人，这一点上，似乎你们秦总督并没有这样的权力吧，领事裁判权也是贵国政府签订条约中明确列出来的内容，贵国必须严格遵守这一点！”

唐绍仪微微一笑，从身后的公文袋中拿出一大叠的文件，“斯比克领事，四国领事大人，这些文件你们可要仔细阅读一下！对于英国政府公然违背两国签署条约的事情，我们是要在报纸上提出谴责的，那样的话，我认为，贵国在华的利益也将无法得到保证！”

斯比克也是一愣，结果那个大牛皮袋，打开稍稍一看，已经面红耳赤，这里面都是当天被抓英国士兵的坦白书，甚至有士兵说了，以往每个月都要从外面走私大批沿途到广州港，里面还附带了不少当日拍摄的照片，都是大特写的英国人施暴的场面。

其他各国领事看了这些内容后，也是强忍着暗笑，这件事情上，英国人可丢了大脸面了，不过，这也不能让中国人压制英国人啊，法国人第一个跳出来来。

“唐大人，这件事情上，其实你们中***队也有很大的问题，既然发生了冲突，为何不主动避让呢，与英国海军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我以为都是不恰当的处理！所以我支持斯比克领事向贵国提出的一系列要求，贵国必须做出赔偿！”

唐绍仪听了介绍，才知道对面胡说八道的这个家伙，竟然是法国佬，这该死的法国佬，在越北还没被修理够，竟然还敢到秦总督的衙门来撒野，他哈哈一笑，“领事大人，我想你搞错一件事情了，我们秦总督是大清国的钦差大臣，根本无视一个海陆军全灭国家的无知言论，这件事情的起因再清楚不过，你还要睁眼说瞎话，那我们有权请你离开总督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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