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云贵总督、西线总指挥岑毓英的大军到了,刘永福也是很意外,护**与清军其他军队少有交集,历来只听南洋大臣秦铠的命令,不过此番作战,滇军可是来驰援的,就冲着这点,那也不能少了礼数。
等岑刚把这边的战况报到岑毓英那边,这消息让这云贵总督也是大为惊讶,他自然没想到,自己从来没当回事的护**竟然能有如此战力,对于刘永福,他到是也有耳闻,只是很意外这支兵马竟然被招进了护**,想到这些时日声名鹊起的广东巡抚、南洋大臣秦铠,他立刻多了几分兴趣。
既然在这里遭遇法**队了,自然不能贸然前进,于是派出斥候后,大批滇军从码头上岸,在离岸2里外的小山丘后面扎营,等营盘扎好之后,早有幕僚进来报告,说是广州指挥同知、护**五协指挥刘永福来拜见大帅。
岑毓英让人把军中重要的文武官员都招来,今天护**与法国人的交战获胜,显然可以从中了解到很多法国人的情况,完全有必要让手下的官员知道这些,等刘永福带着手下几个千总进来的时候,大帐里已经来多了十七八位滇军的高阶军官和大员。
岑毓英倒是听看重刘永福这支兵马的,特地让人搬来座位,让他这个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也坐了个位置,细问了一番今日战况后,刘永福也是据实禀报,参照岑刚回来的报告,面前这只法国远征军第七旅团实力可不小。
听到这一仗歼敌、俘敌近千的消息,岑毓英非常有兴趣的暗示一番,表示愿意以西线总指挥的身份替护**请功,刘永福虽然只是刚做了大清的官,不过这种事情上那是十分的能耐,这事情对自己、对秦大人来说都是好事,立刻躬身谢过。
等出了营帐,岑毓英身边的一个姓蒯的师爷代替总督大人送客,到了外面便把刘永福拉到一边,笑嘻嘻的问道:“刘同知,此番大捷由岑大帅上报朝廷,这份功劳可是少不了的,按照常例,这次的歼敌、俘敌我们滇军拿三成、护**七成,缴获的东西,大帅说了全部给你们,特来知会一声……”
刘永福听了一愣,原来岑大帅说替自己表功还有这么一个道理,此时护**越北总指挥周瑞东也在几百里外,更别提南洋大臣秦铠,他考虑了一下,当机立断立刻同意了蒯师爷的说法,并且约定回头就解送法军首级和俘虏来营中,蒯师爷看刘永福知情知趣也是乐呵呵的与他话别而去。
一出滇军大营,身后的吴凤典几个千总就叽里咕噜发起牢骚,多少有些个不满,这些功绩可都是弟兄们拼了命挣来的,这滇军虽然也是来驰援了,只是一枪未发就拿了不少功劳,不过看到刘永福并未多言,嘀咕了一阵,他们这些老兄弟也就噤声了。
回到护**营里,刘永福立刻召集派人送信到河内的消息点,然后通过水路把消息传到志灵要塞。而他最关心的则是自己营中的伤兵,这一战算是黑旗军归附护**之后的第一次独立作战,也是黑旗军从以往冷兵器转型为火器的第一仗。
现在五协有周瑞东专门调来的一个军医小队,人数不多,有医生七名,还有跟随学习的医兵十余人,今天作战中,由于前线作战的激烈,不少士兵都没办法及时转移出战壕,所以阵亡将士多达近200人,此时聚集在后方营地里的伤兵也有将近两百。
军医们正在紧张的给予治疗,说实话,刘永福在这些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军医初来之时,并不十分看重,中国人都信的中医,而这些学生对于草药之学也是略懂,并不精通,在处理创伤方面主要是以西洋手术和马尾自产的创伤药粉,并没有老中医那种精通医经的味道。
不过很快这些年轻的、来自马尾的军医就以娴熟、有效的治疗手段征服了这些不怕死的军汉,以往黑旗军在与法国人作战中中弹后的伤残和死亡率极高,其实这主要是中弹后,未能及时进行手术取出弹丸,造成的铅中毒以及后期感染所致,经过他们的有效治疗后,死亡率大大降低。
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分,但是负责处理伤兵的偏营里还是灯火通明,杨著思的营今天算是打残了,现在加上伤兵也不足300人,此时营里的伤兵一多半是他手下,他自然是焦急非常,所以特地派来50个士兵帮着打理这边的伤兵,营中一片狼藉,不时有伤兵发出呻吟之声。
何二狗今天也挂彩了,左肩和左臂上各中了一枪,好在都不致命,经过简单手术后包扎好就坐着休息呢,这会儿王大力笑嘻嘻的拿着一碗热粥、两个饼子替他送过来,老远就喊道“二狗子,今天表现不错啊,就是还不够机灵,你看兄弟我,就毫发无伤嘛……”
结果这话刚说完,王大力就发觉四周都飞过来不善的眼光,然后他就被伤员们群体鄙视了,这才发现失言了,忙四周作揖赔礼才没被喷了唾沫星子,递上饼子后,他关心的看了看何二狗被包成熊掌的左臂,啧啧称奇了一番。
何二狗啃着饼子、喝着热粥正舒服着呢,听他发出怪音来,便好奇地问道:“王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啧啧什么呢?”
“二狗子,你这包的可是正宗的洋布啊,没想到咱们护**这么有钱”他笑嘻嘻的扯了扯二狗子的绷带,“估摸着你要回要塞去养伤了吧……”
“是啊,刚才千总来说了,明天就走,我是不想走的,不过现在这左手不能用力,军医说了,不养好伤的话,恐怕会影响这胳膊”何二狗受了伤倒也一点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有几分兴奋,因为只要被判定为在战斗中中等程度的受伤,那就意味着肯定能获得了护**最基本的功勋——五等“铁制红星勋章”。
这勋章没有特别的用途,但是南洋大臣秦大人在护**的士官制度里明确规定,获得五等勋章的士官家庭能享受一些列的优待政策,何二狗的弟弟和妹妹可以因为这一条获得优先进入马尾高等学堂的机会,当然是在同等条件之下,而这正是他伤残的老爹最想的事情之一。
王大力看了看周围的伤兵,很显然他们现在是非常幸运的,他老爹当年也是在和法国人打仗时受了伤,因为那时候黑旗军可没有什么军医,都是土法包扎后生死由天,他老爹算是命大之人,最后一条腿彻底烂掉了,但是还留下了性命,几百的伤员里就活下来几十个,。
今天这里受伤的兄弟们,杨千总都说了,八成的弟兄都能活下来,而且都能获得勋章替远在国内的家人争光,这时候,他多少有些郁闷,自己怎么就没受点小伤什么,否则也不用眼馋二狗子那的勋章了……
中法两**队在庐江两岸对峙,护**并没有北上攻击宣化的意图,而岑毓英根据斥候的消息,判定对方兵力强大,想要击溃法军,势必要积聚更多的兵力,便安营扎寨等候他弟弟岑毓宝的增兵,同时急令驻扎在北宁的云南道员赵沃驰援。
而对岸的法军看到清军增兵,加上新败,也没有信心渡河攻克码头,没有做出新的进攻举动,消息飞报新任法国远征军司令孤拔。
前线战事胶着,秦铠在广州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中法之战是个旷日持久的战事,清军虽然有些不济,但是在前线还是能抵挡一阵的,只是,因为自己这个小小蝴蝶的效应,法国人似乎投入的兵力、战术方向都有所改变,这让他这个事后战略家感到有些难以判断。
此时他正与徐国方、陈炳昆、孙复、张简几个在商议这湛江工业区的事宜,还有负责马尾实验室的张思齐几个工程师也被叫来了,雷州知府陈保同这回的办事效率很不错,雷州府下辖的8个县实缺的位置已经送上来了,这都是些县丞之类的职务,这好捞钱的县令自然是不会空缺,即便是雷州这种算不得富庶的地方。
秦铠对于这大清官场的运作并不在行,这还得问孙复,“孙兄,你看我们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拿下这雷州府的民政大权?”
孙复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句,“烈风,你是怎么想的?这可缓可急,陈保同送来各县的名单后,我已经去调阅过这些官员的来历,9县令中7个是捐官儿,这些人都在希望在任上都赚些钱好运作到新的位置,若是要拿他们下来,很容易……”
“……怎么拿?”秦铠听得一头雾水。
孙复看了看屋内徐国方这些老实的工程师,心知这种事情太过尔虞我诈,便凑到秦铠耳边,轻声说道:“烈风,有两个办法,一是用银子,二吗……那就是如此……如此……”。
秦铠看了看孙复,这些损人的招也亏得老孙自己才能搞明白,考虑了片刻,笑嘻嘻的点头说道,“孙兄,就依着你的主意,那另外两个县呢?”
“北和、江洪两县的县令都是同治年间的举人出身,我派人查过人,有些处理政事的能耐,也无特别的人脉,所以在任上一做就是十余年,烈风若是想用他们,我可以代为招揽”孙复说完便等着秦铠的答复。
秦铠琢磨了一下,这确实是不错的办法,自己在雷州也暂时不干什么反清复明的大事,主要是搞洋务,这时代谁也找不到自己的茬,便点头应下。
孙复拱拱手算是接下了这活,然后又说道:“烈风,还有一事,你手上可靠的能处理政事的人手可是严重不足,光是雷州府一地,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你可要早些考虑起来”
这让秦铠再次对自己的王八之气感到有些郁闷,这来投效的能人实在不多,自己这手下能用的都是船政的学生,现在学生兵可是南洋水师、护**的精锐和支柱,自己还指望这些学生里出些个能征惯战的人物,自己好省心些,但是这地方上事情的重要性毫不比这军务低,确实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过目前看来,只能先从军队和张简那边调人了,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张简,“季直兄,你看你那边可有人手”
张简现在搞学校正红火着呢,广州可是比福州还大的口岸,加上这边子弟对于西学的认知程度更高于福州,所以他讨了两广总督刘坤一和巡抚大人秦铠的名义,在广州 开办了三所小学、两所中学、两所高等中学,而且正在筹办一所南洋大学,此外还在雷州湛江开办了南洋第二技术学校。
他手上倒是有些个处理政务的好苗子,不过他自己的忙的焦头烂额,见秦铠来要来,忙头摇摇,“烈风,这事我可没辙,你再给我一年半时间,我就能帮你培养出一批人来,到时候还怕你吃不下这么人呢”
秦铠知道张简说的是马尾高等学院、高等学堂的学生,自己都挂着名义的校长之职,不过这实务却完全是由张简来操持,目前马尾高等学院学生有一百五十多人,高等学堂的人数更是达到惊人的两千多人,这批学生两年之后,只要能有一半加入马尾体系,那这人手短缺的困境可以缓解太多了
在张简这边碰了软钉子,秦铠只好瞄上军队了,一封电报发给章奎,从他那里硬是挤出来十几个学生兵出身的人物,又从总算把这个人手的窟窿给堵上了,这掌控地方的人手有了,具体做事的人可不能缺,这方面孙复是行家,就全权让他打理。
秦铠也知道孙复的顾忌,就跟他明言了,两句话把握即可,“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
雷州府三吉县,是雷州府数得上的好地方,有一处海港,每年有着不错的税收,加上这里地产、海产也算丰富,所以三吉知县黄羽在任上也混的有滋有味,他是广南惠州府人氏,他爷爷面上做过几任兴宁知府,倒也积累下一些个家底,到他这辈子,也就是乡里一土豪而已。
不过黄羽可是个明白人,他是家中庶子,能分到的家产也没多少,不过他也算读过书的人物,算计了一番之后,捐了个七品的顶戴,然后从家里要了一笔银子、又以黄家的名义向当地的几个商人筹了两千多两银子,谋了这个三吉的实缺。
上任之后,他带到三随从就是借钱给他的三户商人家的子弟,这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当官组团,县上的事务他倒是事事关心,不过关心的确是那银子的问题,他自然不问当地的治安,不问黎民生计,不问案件冤情,只关心的是地方人情、了解当地特产、各种案件中有什么地方可以通融。
从此,衙门内整天是一片算盘声、板子声,知县黄老爷倒是财源广进,而三吉这两年更是巧立名目大修水利,穷人、富家一律都要纳钱纳粮,至于这捐税大斗进小斗出的土法子,他的三个帮闲早就替他谋划好了。
上任第一年,人口不过两万户的三吉,黄羽就把捐官花掉了五千两银子给赚了回来,刨除给知府、给广州衙门的常例,还有几千两的赚头,这让他们这个发财四人组欣喜非常,准备再接再厉,干满一任运作到更富裕的府县。
没想到八月初的一天,巡抚衙门的孙道台忽然带着一队气昂昂的亲兵直接闯进来衙门,黄羽琢磨着是不是常例钱没送到的时候,却被孙复扔出来的一摞子苦主的状子吓了一大跳,翻了两三件,全都是自己手上办的事情,他的贪渎之罪那是板上钉钉逃不了了。
当时候,黄羽就差点尿了裤子,想起来这些时日常例钱可是一个子没少过巡抚衙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求孙复,好在这位孙道台倒是个仗义人,指点他赶快往花银子挪个地方,最好不是广东的地界,等新官上任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等过些时候也就淡了。
既然是道台老爷的意见,加上也怕被巡抚衙门逮了去治罪,他自然是不敢违逆,连夜召集赚钱四人组商议此事,又托了孙复两千两银子,给补了个雷州从六品允判的实职,而他空出来的三吉知县之职很快就被孙复安排的手下补上了,至于这位黄羽老爷,则很快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雷州九县中唯有北和、江洪两县的知县在原地没挪窝,孙复亲自替秦铠延揽了这两个科举出身的县令,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这两位年过四旬的小吏自然是感激涕零,这大清的官场可不好混,现在终于有靠山了,立刻屁颠屁颠来投靠。
巡抚大人的要求却也十分简单明了,在当地设立新学,招募劳力到湛江工业区,全力维持当地的稳定。巡抚大人虽然说了其他事情一概不问,不过这两位知县老爷可比那些捐官儿头脑清醒的多,事事都以湛江为模板,倒也做的有板有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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