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请辞,朱厚熜自然不许。在杨一清的暗示下,在朱厚熜的大方向下,见风使舵的朝臣开始对张璁反戈相击。张璁这次没有像先前在大礼仪中那样舌战群儒,英勇无敌。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并不在他擅长的领域礼学上,故而张璁大败。朱厚熜下达命令,命张璁回家休养。
张璁败了,失魂落魄的跑到了陆府,陆炳正在家里看着本月沈紫杉和段清风送来的文书,听闻张璁来拜访,连忙前去迎接。张璁愁眉苦脸的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哎,陆炳老弟啊,我发现我只要沾上你,你绝对升官发财,我绝对是落魄无比,你是不是克我啊。”
“此话怎讲?”陆炳笑着亲自给张璁倒上茶说道,张璁白了陆炳一眼道:“我就不信你鬼精鬼精的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被皇帝给赶出朝廷了,就是为了帮你参杨一清。”
“就为这事儿啊?”陆炳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我兄你别怕,皇上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我这就入宫求见皇上,让他尽快收回成命让你官复原职。不是说好了吗,咱们里应外合,你攻击杨一清,我负责挽救你,嘿嘿。其实茂恭兄您想想,杨一清乃是朝中老臣,圣上怎么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吧,你状告他,现在被他反制。现在皇上让你回去休养,一来是为了给杨一清面子,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你,否则你还不被杨一清这老鬼吃得死死的。这种面子上的活走走过场也就完了,放心情况不会持久的,我觉得您哪也别去,什么回老家啊。就待在我府上,很快你就会被请回去的。别忘了,你可也是大礼仪事件的功臣啊。没有杨一清圣上皇位坐不稳,没有你张璁,圣上的大权能这么稳的把在手里吗?!”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反叛之言。不过咱话说回来,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像有点底儿了。行。老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张璁心满意足的说道。
陆炳抱拳道:“您就瞧好吧。”
果真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张璁又被召回了朝中,依然是内阁大学士。张璁倒也没皮没脸,回来后趾高气扬的一点也不觉得羞愧。见到谁还跟谁打招呼,嘻嘻哈哈吵吵闹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不过陆炳特意交代张璁切勿事后算账,那会让本能成为自己的同盟的人纷纷离去的。
其实陆炳劝朱厚熜让张璁回来的理由很简单。切勿寒了支持者的心,张璁典型的竖立正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代言,所以需召回,让旁人知道只有拥护皇上才是升官发财乃至活命的唯一出路。
当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的时候,四川新都传来噩耗,杨廷和于两个月前去世了。陆炳震惊万分,几个月前杨廷和还是好好地,怎么现在身体却突然不行了,而且这么快就去世了呢。
各地税收经济政策以及在任官员和民事是陆炳情报网需要首先传递的,至于杨廷和陆炳并未派人盯着。这个消息也是通过正常渠道得知的。路途遥遥,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得到消息。这让陆炳不禁有些悲伤。想到自己和朱厚熜与杨廷和的争斗,又想到后来的同舟共济,谈天说地论道古今,虽知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但陆炳的心情却不禁再次沉重了起来。
杨廷和死的蹊跷啊,几月前相见的时候。陆炳并未发现杨廷和身体的隐患,而今却是病故,按照病症好似得了死灰病。若是年龄大了得了伤寒之类的尚可以理解,但是却死于时疫。殊不知,杨廷和并非居住于山野之中,怎么可能受碳状细菌感染而得病,而经过调查四川新都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行瘟疫。那么杨廷和是怎么病的呢,按日子来算陆炳见杨廷和的时候,应该是病源的潜伏期,但那时候陆炳并未发现啊。
突然一个荒唐的想法映入陆炳的思绪,莫非杨廷和因为告诉了自己密十三的消息,而被密十三给害死了?!那他们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对杨廷和这样一个已经致仕在家,没有丝毫政治作用的老人下手目的何在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这群人不是疯了就是疯了。
对于这宗无头案,陆炳根本抓不住一点头绪,只能在驳倒杨一清,击垮密十三后再做打算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杨一清又提出了辞呈,这下张璁的脸都绿了。这不是把张璁往死路上逼吗,张璁一回来杨一清就请辞,上次请辞致仕就把张璁逼就走了,这次岂不是还得被弄走吗。杨一清多大一尊神,岂能是张璁可以抵挡的。
明朝官场十分有趣,文人也多生了一副怪骨,宛如战场一般瞬息万变。原先还支持杨一清的人们,现在有些看不过眼了,觉得杨一清有些端架子,还觉得杨一清对张璁有些欺人太甚了,规矩不是这么玩的,怎么也要给张璁留条活路,斗倒就斗倒了,怎么还能赶尽杀绝呢?于是乎开始对杨一清查了个底掉儿,并对杨一清上疏抨击。陆炳本以为杨一清是故作清高的假请辞,在他身边人口中调查一番却惊人的发现,他是真的去意已绝,这不禁让陆炳有些诧异,这是搞的什么?
杨一清如此聪明人应该看出来是陆炳指使张璁状告他的,先前他还通过请辞击败了张璁。至于陆炳为什么会针对杨一清,想来他心里应该很清楚,还有就是若是真是他派出的刺客,那么刺杀失败后杨一清也应该有所警觉并严阵以待,而非是现在放下手中的权力,作任人宰割状。
莫非凶手不是杨一清,还是杨一清再次设下的.阵呢?
杨一清请辞回家了,皇上朱厚熜非但没有听旁人所诬告的而致杨一清的罪,反倒是赏赐了一些宝物等。陆炳派人暗中调查杨一清,死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别的动向。
时间到了嘉靖九年年初,也就是戚景通出生后的两月,陆炳当完值便去找戚景通。戚景通得到了调令,调往登州任登州卫指挥佥事,这个官职虽然不高,比起京城中现任官职不升反降,但总算能在母亲膝下尽孝了。
离别将近,陆炳经历过如此多的离别和永别,更加知道珍惜身边的人,于是便在最近经常与戚景通腻在一起。戚继光这孩子很讨陆炳喜欢,而这孩子也经常咧着嘴冲陆炳笑,和陆炳颇为投缘。
陆炳抱着这孩子,却被尿了一手,不禁笑道:“好大的尿性。”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戚景通喜道,今年戚景通已经五十有六了,头发都斑白了,戚景通从陆炳手中接过孩子,给了奶妈然后说道:“飞燕也该生了吧?”
“恩,就这个月了,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孩儿。他哥俩行,算是踩着肩膀下来的,年龄差的不大,以后你要在登州,我若是也请辞回去了,咱哥俩多亲多近,他们哥俩年龄相仿也能玩到一块去,打点了就让他们结成兄弟。”陆炳说道。
戚景通点头道:“那是自然。对了,雪晴弟妹去干什么了,不是说中午过来吃饭吗,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陆炳嘿嘿一笑道:“她现在是比我还忙,天天不着家啊,到处都是官员的夫人与雪晴一起。你别说,从吟诗作对,到骨牌游戏,她倒是样样精通。那天上街,看到一官员跟我打招呼,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那人是谁,雪晴却在一旁把他的资料全偷偷告诉了我。一点不夸张,都快把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给刨干净了。”
“哈哈哈哈,得此贤内助,何愁你陆炳不升官发财啊。”戚景通也哈哈大笑道:“你真算是娶着了,山东的生意给你打理的这么好,官场还能走夫人路线,床头风吹得比什么金银财宝都管用。你看我家贱内才见过你家夫人几次,就念念不忘,引为至交,这说明雪晴是人见人爱魅力无穷啊。”
“那是那是,那句话换个样子还给你,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陆炳喜道。
两人谈笑了一会儿,有行人来传报,戚景通便出去签字看文件了。孩子抱走了,屋内又只有戚景通的妾室王氏,虽然是个妾室但也得叫嫂子,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开不得玩笑。古人规矩较多,为了避嫌陆炳朝着后院走去,准备看看戚景通家的花草。
刚到了后院,却见戚景通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陆炳的胳膊说道:“跟我来前厅,出事了。”陆炳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戚景通的身上全是血,但显然不是戚景通的,于是连忙随着戚景通跑去了前厅当中。
在前厅的木椅上,一个男子眯着眼睛坐在木椅上,浑身是伤的他简直是一个血人一般。陆炳心头一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那人身边问道:“魏和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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