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见笑了。”沈紫杉见梦雪晴识破了自己的真身,便微微笑着答道。陆炳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通,梦雪晴问道:“那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事关机密,我也没来得及讲呢,再说前些日子,咱俩不是闹别扭了吗。”陆炳嘿嘿笑着说道:“对了,雪晴,以后你可要注意了,对戚老夫人尽量让着些,你是聪明人,话我不多说了。”
梦雪晴点了点头,夫妻两人皆是人精,很多事情点到为止。沈紫杉打断了两人的相视说道:“接下来陆炳你该怎么办,既然敢来你府上做行刺晁伤前辈的事情,那就一定报了必死的决心,自杀可能有些难度,但是你严刑拷打他们也不一定会招啊。”
陆炳冷笑一声道:“那就由不得他们了,牙再硬口再紧我也能把我想知道的撬出来。”
在接下来的长达两个月的日子里,陆炳除了去与邵元节梁高辅等人一起研究炼制丹药外就钻入地牢之中半天不出来。这次炼丹行动并未给登州府人民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一来是因为秘密行事,所以一切行为需低调行事,还有就是这是陆炳的地头,故而邵元节不敢大肆争选幼女炼制红铅。当然他也更不敢霍霍百姓,否则陆炳急了眼可甭管什么天师不天师的,一刀剁下去都一个样子。
其实单单京城带来的女子和提炼成的红铅已经够用很多年了,在京城的时候就完全没必要每年去补充女子,但食色性也,有时候一些事情只不过是借用了某些理由,披着权贵的皮囊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大选宫女入宫,随意淫-弄,不光皇帝高兴。邵元节也高兴,负责下去的各级官员也能赚到好处。以官家的外衣去敲诈勒索,若是不给就把人家家闺女拉走入宫。谁抵抗就是乱民,总之对官场而言。炼丹是人人有利之事,故此何乐而不为呢?
丹药炼成了九炉,然后开始了试药阶段,效果怎样不敢说,这药炼的名贵,可不能找来同样不育的患者试药试到治好为止,这样耗材太多。时间太久,根本不允许这般。现在所言的试药,无非也就是找些人吃药试试有没有毒之类的。
陆炳知道好多皇帝死于丹药的重金属中毒,故而在这九炉丹药中严谨使用朱砂等重金属。并且让试药的人做临床观察,分十人试药,分别观察一个月才能下结论,以防潜伏期的存在,尽可能的保证这药的安全性。
陆炳说的有道理。陶仲文邵元节和梁高辅也就听从了,谁也不希望丹药出事儿,否则到时候药死皇帝,任你有天大的后台,也得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试药阶段陆炳安排了全方位的观察和记录。让笔者用最直白不带一点浮夸的语言去记录服药者的症状,一面误判误诊。陆炳安排好一切,给邵元节等人告了个假,又是一头钻入地牢之中,原先陆炳虽然进去,也就是传来拷打的惨叫声。
而今却不同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吼叫好似从地狱中传出来的一般,已经不似人声了,即便陆府是深宅大院,占地很大隔音也很好,但依然有不少院落能听到地牢中传来的那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寒毛竖起的叫声,当然,如果那还能被称之为叫的话。
段清风与梦雪晴以及沈紫杉,夏大德齐聚地牢门前,梦雪晴疑惑的看着夏大德问道:“二哥,今天........今天地牢里怎么这么奇怪,先是撕心裂肺的叫声现在又静悄悄的。”
夏大德眉头微微一皱道:“别担心,陆炳既然叫咱们来应该处理干净了,不会让你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的。”
沈紫杉则是抓住了段清风的袖子,段清风面色如常,没有拨开沈紫杉,却也没有看沈紫杉一眼,让沈紫杉既高兴又难过,颇有些摸不透段清风。
“走吧。”段清风说道,这四个陆炳身边最贴心的或者最有利益关系的人物朝着地牢深处而去,心中不免有一丝沉重的感觉划过,陆炳叫他们前来,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当四人来到陆炳所在的刑房的时候,沈紫杉和梦雪晴这两位经历过风雨,又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虽然没有被惊的大叫出来,却还是脸色惨白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眼前挂着七八具尸体,他们都被高高悬挂着只用脚尖着地,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却又不那么光洁,在他们的身上布满拷打中腐烂和结了疤或未结疤的伤痕。
陆炳见众人站在门口不进来,边收拾着台子上的一排银针边说道:“没办法,这等拷问的活必须我亲力亲为,交给别人得出的结果我怕泄露出去,更怕吓坏了别人。”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有的尸体内爬着黑色的虫子,虫子从死者的耳孔鼻孔和张开的嘴巴里爬出来半个身子,毛茸茸的极为恐怖。有的则是身上不断地往外渗着血水,血水呈露水状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尸体身上,还有的则是整张脸皮被剥了下来。更有一人,整个腿上的肉都没了,仅剩下一对腿骨耷拉在地上。
沈紫杉还好说,这些年做生意走南闯北见了不少尸体,虽然没这么惨但毕竟有抵抗力。梦雪晴即便智谋过人,却也难以承受这种视觉的冲击,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陆炳上前轻抚着梦雪晴的后背,却发现他的手上满是血水,把梦雪晴衣衫都弄脏了。
陆炳待梦雪晴好受了一些才说道:“这些刺客是通过一个叫天魁的人派来刺杀晁伤的,而且晁伤的位置他们摸得也很清楚,这说明咱们府内一定有内应。”
“不可能,府中除了咱们自家人,下人都是我挑选的,没有朝廷的人,到现在朝廷的人还拿着咱们的俸禄给朱厚熜提供假情报呢。”夏大德摇摇头说道。
陆炳摇摇头道:“或许这是缓兵之计,为了迷惑我们为之,也或许这个内应根本不是朝廷的人,或者说不是朱厚熜的人。再说人都是会变的,人的贪欲也是难以满足的,说不定谁就变节了。”
“那会不会是........”梦雪晴想到了小蕊。但见有别人在,而除了夏大德。旁人并不知道小蕊的事情,这么说出来反倒有些不好,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一时嘴快,日后小蕊不好做人还两说着,陆家怕是要蒙尘了。
陆炳知道梦雪晴的意思,依然是摇摇头说道:“也不会是她。她根本不知道,而且她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
“天魁,天魁是天上的二十八主星之一啊,这名字来的就蹊跷的很。”段清风说道。陆炳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我感到很奇怪。这群刺客他们的顶头上司,是那个浑身是血珠的人,其他人除了这个人以外并不知道他们的上司的上级是谁。我也是用了银针刺穴的方法,才让他神志模糊的招出来的。”
“看来这群人的做事模式与我们很像,单线联络分权制衡。可直接越级上报到上级支线,却不知上级是谁,更保证了每条线的隐蔽性,情报更安全,行动更秘密。”梦雪晴说道。
陆炳“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总之我们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我有种预感,这个敌人比我们以往遇到的更为强大,从今天开始,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危险。丹阳子前辈告诉我,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叫做回天之术的武功,乃是燃烧自己的生命进行搏斗,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打法。这种失传的武功存在于传说之中,比夺命十三刀还要神秘,而我觉得,这群人身上的秘密远不止是武功这一点。”
“我们该怎么做。”夏大德沉吟片刻说道,陆炳道:“只能积极防范,另外在最后,那个头目还在我的刺穴吐实之下招认出来,说他曾见过天魁与杨一清交谈,也就是说这事儿和杨一清脱不了干系了。而晁伤老前辈在我的治疗下,神智也恢复了一些,他口中也不停的念叨着杨一清的名字。沈紫杉!”陆炳突然叫到了沈紫杉的名字,沈紫杉疑惑的看向陆炳。
“如果陆家要全面反攻了,而这可能是场毫无利益可言却不得不战,结局面临着鱼死网破境地的争斗。你们沈家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之前对你说过了,这次我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奉朱厚熜之命,来调查沈家在登州府的生意,也就是投运白银的生意。我已经向朱厚熜瞒报说暂无发现什么,如果沈家继续站在我们这边,与我结为生死同盟,咱们就共进退,或许粉身碎骨,但再我陆某倒台之前,沈家依然可以在山东境内做白银运输。但如果不能,希望你们尽早撤出,寻找后路,别因为我陆家殃及你们沈家。”陆炳说道。
沈紫杉笑道:“这算是威胁我们沈家,逼迫我们与你合作吗,还是利诱我们?陆炳,商人重利,自然是生意越长久,利润越大越好了,但我们也是讲义气的,绝不会弃朋友于不顾。我们从未想过跟皇帝长久做生意,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和他做生意哪里有公平可言,我们沈家看中的是你的为人,而我现在也可以代替家主决定,与你们陆家同进同退生死与共。”沈紫杉说着看了看段清风,陆炳微微摇头,明白沈紫杉这个原因既是出自利益最大化的考虑,也是出于个人感情的因素,所以并不能全都作数。
陆炳说道:“杨一清应该就是杀害我兄朱厚照和万老爷子的凶手,即便不是也难逃干系。我陆家今日起全面反攻,要与杨一清一决高下。陆家和沈家,财力相加,富可敌国,我山东所养的蔡龙羽等兵马,人数众多,隐瞒之人更是多余报上团练之数数倍。而今,已有十万兵马,他们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由二哥把控的人数也超过了蔡龙羽,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中,即便蔡龙羽有何意外我们也不怕。”
“一旦进发可以迅速把山东的所有卫所和备操军备倭军俘虏,然后收编,稍作训练之下,凭我在山东名望或许可以拢得二十万兵马。退可据守山东,进可直攻京城,杀杨贼,捉奸人,朱厚熜若敢拦我,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我不害他他也莫要挡我。总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陆炳一挥手豪情万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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